第 13 章
13.
23:50 P.M. 卡西米尔长缰律师事务所
事务所的打印机似乎坏了。
常年满负荷运转的机器嗡嗡响个不停，难闻的油墨味穿过烫手的铁皮外壳，迅速占领了这间小小的文印室。
黛丝特站在打印机旁边，垂在身后的尾巴不自觉甩了一下。
她正在帮某位董事打官司，酬金丰厚，相应的，她在半个小时前才收到这位董事差人送来的关键证据——一份“检测机构刚刚分析出的数据。”
想到这，黛丝特喝了一口凉透的咖啡，很糟糕，咖啡是，她的心情也是。
毕竟明天就要开庭。
“上面那些大人物就是这样。”哈雷特，她的同事，面带倦容的举起咖啡，打着哈欠劝她，说：“收益越高，风险越大。”
咯嗒——
随着一声不太妙的响声，机器吐出一张A4纸。
拉特兰。
黛丝特随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这三个字。
“我记得，你接了份商业联合会的委托？”黛丝特看向自己身旁这位被咖啡和油墨腌渍入味的同事，突然来了兴趣，问:“很麻烦？”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哈雷特苦哈哈地说，“他们找错了人。”
说到这，他放下咖啡杯，站直身子，板着脸，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对黛丝特说：“请停止无意义的风土习俗介绍，哈雷特律师。我需要案件的所有记录。此外，请您精简您的话语。过度使用的修饰词和无意义的复杂语法会影响我执行任务的效率。”
拉特兰。
从前，哈雷特对这座虔信者口中的圣城没有任何兴趣。
他想起那位圣城来使，看那位萨科塔蓝色的双眸，就像看一对无机质的玻璃球。
“说真的——”哈雷特叹了口气，恢复原样。他重新举起咖啡杯，混浊的咖啡液映出他头顶亮了半夜的吊灯——一个又小又圆的亮点。
哈雷特想起商业联合会的要求，又想起自己毫不犹豫地接下委托，甚至为之得意自喜，心底生出一点后悔。
拖住那位拉特兰来使，在多数时候，这是一个不太难的任务。
多数时候，且不包括一个不理解暗示和威胁，不接受贿赂，熟读卡西米尔律法，行动力极强的萨克塔。
想到这，哈雷特叹了口气。
他只庆幸现在是个文明社会，自己不用半夜埋伏在商业联合会大厦防止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偷文件。
“商业联合会不该请一位律师。”哈雷特，卡西米尔的精英律师幽幽地说，“他们应该请一位程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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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8 P.M. 商业联合会大厦
滴答。
滴答。
下雨了。
细细的雨落下来。埋伏在大厦外的罗伊看向身侧，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的搭档，莫妮克，烦躁的表情。
确实，任谁大半夜被上司从床上拖起来做任务，这会儿都得摆出一张臭脸。
滴答。
滴答。
雨水落在拉紧的弓弦上，变成一朵小小的水花。罗伊看向不远处漆黑的商业联合会大厦，突然对任务起了兴趣。
“真的会有人半夜潜入商业联合会吗？”他问。
莫妮克没有回答，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好吧好吧。”罗伊动了动耳朵，不再说话。
滴答。
滴答。
雨丝织成一张雨帘。先遣小队已进入商业联合大厦，现在，罗伊要做的只有等待。
他有些无聊地四处打量，目光移来移去，直到落在莫妮克身上。
莫妮克被看得难受，她毫不客气地瞪了罗伊一眼。
“莫妮克。”罗伊也不生气，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你说......我要不要去染个头发？就染你这个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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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 A.M. 卡西米尔南部乡野
嗡。
时间从23:59跳到12:00的时候，你收到了一份文件。
[Chobits：收购合同-梅什科集团]
终端的震动轻易把你叫醒，你披着头发从散发着稻谷气味的被子里爬起来，充满被打扰的怨气，活像一只女鬼。
Cho......
看着终端，你眨了下眼睛，艰难地把大脑从金色的美梦中翻出来。
Chobits，那是你一时兴起给费德里科设的备注，人形电脑天使心，非常符合他的形象。
嗡。
嗡。
[Chobits：艾布纳.戴维斯-病例]
[Chobits：阿克赛尔.罗德里格斯-员工档案]
终端又震了两下，你看着时间显示上大大的零，脑子里冒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零点，一个神奇的时间，它是新旧日的节点，是时间流逝的象征。在那些年你看过的恐怖故事里，十二点像一个阴阳的分界线。十二点一过，很多妖魔鬼怪都会出......
嗡。
[Chobits：type-a-实验记录]
你摸了把脸，认命般的点开文件。
刚刚想到哪儿来着？呃...有了。十二点一过，很多工作都会出......
[文档损毁]
嗯？
你重新打开文件。
文档损毁。
你又试了两次。
[文档损毁]
“......”你默默地缩回被子。
嗡。
嗡。
终端了又震了两下。
[Chobits：?鯕踗Mlī珤x-实验记录]
[Chobits：逃q琉闦膽儑> 气R]
“......”你把被子拉过头顶。
恐怖故事都是假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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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里科发给你的文件，只有前三份能够打开且阅读，剩下的，一份损毁的实验记录，两份不知道什么内容的乱码。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转发那些加密文档，你之后再没收到费德里科的任何消息。
[阿芙：？]
你简单地敲下一个问号发给他，随后跳下床，抽出压在枕头底下的长剑，挂在腰间。
你得尽快赶到大骑士领去。
虽然送葬人的招聘合同会带着金光出现在博士的黑色长包里，这意味他现在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没有生命危险不代表没有危险。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天上飘着两朵厚厚的云，挂着花环的白房子外面是又湿又冷的空气和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麦穗。
翻下窗，你一头扎进漆黑的夜色里，没有回头，也没有和房子的主人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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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A.M. 商业联合会大厦
咚、咚。
三个人，佩戴武器，接受过系统性训练。
咚、咚。
二楼右侧楼梯，b1出口，预计还有......
咚。
费德里科关闭电脑。
还有三分钟。
萨科塔面色不变，他飞速拔出守护铳，毫不犹豫地射向身侧紧闭的玻璃窗。
嘭——
窗户应声破碎，萨科塔飞身从裂口处一跃而下，只留给急忙赶来的无胄盟一道模糊的残影。
“*卡西米尔粗口*”
没有理会身后难听的咒骂，费德里科一面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段离开，一面掏出自己的终端。
[阿芙.迪洛：？]
一个问号。
费德里科：......？
一个问号可以有很多解释，询问，误触，含有特殊含义的暗号......
公证所优秀的执行者在简单思考了几种可能以后，看了眼身后越追越紧的追兵，选择了一个快且保险的回答。
[费德里科.吉亚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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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 A.M. 卡西米尔南部乡野
有人在跟踪你。
得益于远超常人的听力，在你不带耳塞的时候，风会把这世上所有的声音带到你面前。
有人在阻拦你。
金色的、模糊的人影就在不远处，那人甚至没有任何隐藏。
两面夹击。
你脚步一顿，不动神色，手却握上剑柄。
“冷静点，小姑娘。”
声音自身后传来，你没有回头，一个无角的萨卡兹举着双手从阴影里走到你面前。
“托兰。”他说着，咧嘴笑了一下，“不必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