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是阴宅
“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
看着在副驾耍酒疯的贝小沫,魏然唠叨着。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拒绝阿左他们,非要自己送她回家。
“谁喝多了,我没有,就……就一点点。” 她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傻乐呵着手舞足蹈。
魏然让她安静,她根本不听,直到闹的精疲力尽,才昏昏睡去。
到了公寓楼下,贝小沫靠在副驾上睡得正香。
魏然帮她解开安全带,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脸,见她没有清醒的迹象,便绕到副驾,横抱起她。
很轻巧,贝小沫脸蛋肉嘟嘟的,身上却没什么脂肪,瘦瘦高高,魏然抱着她毫不费力。
到了门口,魏然放下贝小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护着她,一手从她包里找出钥匙
打开门,房间里灯竟亮着,一裸着上身的大汉在客厅里走动。
魏然愣住,起初以为自己走错了,直到那大汉开口:“你是她男朋友?我不听房东说她一个人住这吗?”
大汉嗓门粗,吵的贝小沫直皱眉,她睁开眼睛,还有些迷糊,以为自己看到了野人。
“这人谁啊……怎么在我家里?长得也太丑了些……这样一比,你还挺好看的啊。”
贝小沫醉得厉害,不知天高地厚,挑起了魏然的下巴,“来来来,笑一个,天天板着张脸都不可爱了。”
“什么时候公寓里多了合租的,你不知道吗?”魏然皱眉,扯下她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
“不啊,一直我自己住着。”贝小沫像是反应过来,瞪着那大汉,“喂,你为什么在我家?”
“我今天才搬进来,怎么,房东没跟你们说?没事没事,住着住着就熟悉了,都是年轻人,我不介意。”说着大汉伸手要搭贝小沫的肩,魏然微微侧身带着她闪开,大汉直接扑空。
“还记得房间门有没有锁?”魏然面无表情,声音却柔了几分。
“锁了的。”贝小沫手臂一挥,搂住魏然的脖子,“我聪明吧?我,我卧室里好多秘密,就……就敢不锁了嘛……”说到“秘密”,她刻意压低声音,凑到魏然耳边说,生怕被旁人偷听去。
温热的唇从他的脸颊扫过,感受到她带着酒气的呼吸,魏然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痒痒的,有个小人悄悄潜入心底,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心脏。
所以他才一时鬼迷了心窍,又把贝小沫带回了自己家。
“贝小沫,你能有这般待遇,最是要感谢你身体里流的血。”
许是听到他说话,熟睡的贝小沫一个翻身,紧紧抓住他的手,喃喃道:“奶奶,我好想你……”
魏然疑惑:奶奶……她不是孤儿吗?
替她掖好被角,魏然走到阳台,捏决召来杨孝忠。
“属下拜见守冥大人。”杨孝忠单膝跪地,魏然示意他起身。
“有眉目了吗?”
“属下只知,贝姑娘的血香与穆家一脉相同。可百年前穆家已在百鬼大战中被灭族,而姑娘看起来不过是凡人肉胎。”
“她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并不像活了万年之人,此事定有蹊跷。”魏然背手而立,欲言又止,“杨将军,此事只有你我二人……”
“守冥大人放心,属下必不会让第三人知晓此事。”
“先退下吧。”
杨孝忠如烟般消逝,魏然转身看向熟睡着的贝小沫。
身后的夜色,一轮弯月挂在空中,轮廓逐渐模糊,看似快要被黑夜吞噬,又好像在挣扎着反噬这黑夜。
第二天一早,贝小沫醒来有些头晕,嗅到空气中熟悉的桂花香,她瞬间清醒,魏然家?
顾不上宿醉的头疼,她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出房间,一层楼一层楼的呼喊魏然。
没有回应,那这个点,他就是在晨练。
确定他不在家,贝小沫迅速跑去一楼,站在上次误入异界的门前,心扑通扑通的跳很快。
阿左和她说过,外勤组组员每个月会有进入异界的机会,所以她才执着于特训、出外勤。
如今,再一次前往异界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不想再错过了。
她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有多危险,进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她只想能再见她一面,只一面,知道下一世她将何去何从,就足够。
贝小沫慢慢靠近玻璃门,去开门的手有些颤抖。
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直达心底,她心一横,紧紧握住门把手。
“咔哒”,意识到开门声在身后响起,贝小沫松开门把手,一溜烟窜到餐厅,佯装无事坐在餐桌前,却被苍白的面色出卖,魏然一眼识破。
“别害怕,只要你不开门,那个世界不会突然出现。”魏然拿出米粥和包子,推到她面前,“吃早饭吧。”
贝小沫微微点头,心底满是失落。
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遥遥无期.。
魏然落坐在她对面,打开饭盒,拿起勺子搅一搅米粥,热气腾腾。
“昨晚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贝小沫抿掉嘴边的米粒,看向魏然的眼神中投着清澈的愚蠢。
“以后每天早上我会带你训练,你先转回外勤组看资料,熟悉业务,训练成绩达标后跟组出勤。”
“那,我可以喊你师父吗?”贝小沫也不知道脑海中怎么冒出了如此具有年代感的称呼。
只是她听百骨恭恭敬敬的称他“守冥大人”,下意识觉得“师父”这个称呼很适合他。
“随你。”
“谢谢师父,受徒儿一拜!”说着,贝小沫站起身对他作了一揖,刚刚的失落瞬间消散,胃口大开,普通的米粥吃到嘴里都更香了
“公寓回不去了,你暂时还是住在办公室吧,等找到合适的住所再搬走。”想起昨晚的事,魏然觉得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住公寓了,“等会吃完早饭,我去帮你搬家。”
在魏然只言片语的提醒下,零散的记忆碎片在贝小沫脑海里重组。
她昨晚,是不是调戏魏然来着?
贝小沫的脸唰的通红,“没……没事,搬家我还是可以的。”
“今天维管没什么事,我送你过去吧。”
“谢……”
“不用总说谢谢。既然你喊我一声师父,也算半个兄父,帮你是情理之中。”
哪怕说的是关心的话,无形之中却也将她推远。
他看起来总是那么不近人情,却也会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
贝小沫是孤儿,在这世上鲜少能感受到温暖,可只要能感受到温暖的地方,哪怕如烛光般微弱的火苗,也会引得她想要靠近。
既然要搬走,贝小沫便约了房东在公寓见面。
贝小沫让魏然在楼下等她,自己上去,收拾东西的空,正好房东也到了。
贝小沫说话不绕弯子:“房东大哥,我们签合同的时候说好,就算合租也必须是女生,现在这样,我只能退租了。”
“女生?你吓走我多少租客,哪还有女生愿意租我的房子?”房东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退租可以啊,三年期的合同没住满,扣押金付违约金。”
“现在是你的原因我才要搬走,没让你赔偿就不错了,你还狮子大张口。”贝小沫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话好好说,可房东显然毫无诚意。
房东笑的眼角满是鱼尾纹,“我的什么原因,合同里可没写这条。”
“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录音,不行咱们就报警来处理这件事。”贝小沫不慌不忙的从手机里翻出两人的对话,点了播放。
幸亏她当时长了个心眼,不然可要被这个房东坑惨了。
听了会,房东在客厅走来走去,皮鞋与地板摩擦出吱纽声。
他不耐烦道:“行行行,押金一会退你,你现在就给我搬走。”
房东被反将一军,气急败坏的冲进贝小沫的房间,看见什么扔什么。
“你干什么,不准碰我的东西!”
贝小沫拼命阻拦,力气不及房东,装满衣服的行李箱还没来及锁上,被他一脚踢翻,衣物四处散落,还没来及捡起,放在床头的小熊也被他扔出门外。
贝小沫跳起来接住小熊,哪怕快要摔倒,也紧紧的把小熊护在怀中。
魏然在楼下等了许久还不见贝小沫下楼,有点担心,结果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飞奔到贝小沫身后,伸手揽住快要跌倒的她。
她怀里的小熊有点破,毛绒绒的身体上有几块很不搭的粗布补丁。
魏然有印象,是她无论去哪住,都一直带在身边的玩偶,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从魏然怀中站稳,贝小沫抱着小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看她这幅模样,魏然心底闪过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要帮贝小沫出口气。
“背阳,阴气盛,东面对着公园的人工湖,朝死水,无人气。两年前,你的房子出过事,典型的阴宅。”
魏然几句话,踩中了房东的尾巴,对方急得直跳脚。
“你瞎说什么?”
正好隔壁合租大汉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看热闹,没成想这热闹看到了自己身上。
他撸起袖子,一阵风似的冲到房东面前,揪起他的领子:“好啊,难怪那么便宜租给我,敢情你这是凶宅,害得我最近总是生病。”
“没、没有的事,你别听他瞎说!”房东怂的连忙摆手,吃软怕硬的料,完全不似刚刚对贝小沫那般嚣张。
魏然蹲下,帮贝小沫把行李简单收拾起来,拉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
“别哭了,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他抬手想替她擦去泪水,正巧贝小沫抬头,对上她哭红的眼眸,魏然不自然的收回手。
“退租!赔偿老子精神损失费!”
在大汉和房东的争吵声中,贝小沫随魏然离开了公寓。
魏然算是帮贝小沫出了气,而她还红着鼻子。
难免委屈,明明对方有错在先,还差点被扫地出门。
如果没有魏然,贝小沫不知道今天自己的经历会多难堪。
就这样,贝小沫沫又住回了办公室,每天除了摘写逃魂录,也会帮外勤组整合资料。
闲暇的时候,贝小沫就看看魏然给她的入职手册,了解维管的各项规定和事宜,省的她再闯祸。
跟着魏然训练一段时间后,贝小沫偶尔跟着阿左去走访调查。
面对时不时冒出来的魑魅魍魉,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大惊小怪。
怕可能还是有一点,但至少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清晨,太阳刚刚露头,绕着公园跑了半小时后,贝小沫依旧落后魏然一大截。
训练这些时日,她有进步,但和魏然比起来,她就是小萝卜。
贝小沫双手撑着膝盖,汗水顺着脸颊流下,随手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汗,说话也直喘粗气。
“你……能不能等等我。”
“怎么,现在连师父都不喊了?”
贝小沫觉得自己这是羊入虎口,那天喝醉酒后讨来的特训,好像成为魏然虐她的由头。
这半个月来,每天早上跑一个小时,蛙跳仰卧起坐俯卧撑一样不少,明明听阿左说的特训,并不是这样的啊。
“师父,武力值上我是弱了点,你可以尝试提升我的脑力值。我常看悬疑小说,反应能力应该还是不错的。”
魏然打量她一番,扔了一瓶水给她,往回走着说:“今天去永家巷调查,带上纸笔和脑子。”
“收到!”贝小沫欢喜雀跃。
这次她一定要大显身手,让他们对自己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