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开演
元宇宙的奶茶店里，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小伙子正不怎么熟练地往杯子里加着各种“料”，吧台前排着长长的队，最前面的人期待地看着小伙子手里的大杯奶茶，嘴里不自觉地分泌着唾液。
这一杯奶茶下去，嘴里没感觉，胃里没有货，但是头盔刺激大脑让其产生如同吃到甜食一般的快感，使人有快感而不长肉，那谁能拒绝得了。
所以奶茶店的生意从早到晚都不曾断过，小店员忙到疲惫不堪，做奶茶的动作愈发烦躁，不管顾客问什么他都不耐地回答，有时干脆连回答都不愿，直接转身把背影留给顾客。
顾客的抱怨声越来越大，有性格刚的也不惯着小店员，直接点了墙上的投诉屏，没一会儿店长就一阵风似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我来了！呸呸，怎么了？有事好说，呸，先别，呸，呸呸呸，先别投诉啊，这孩子刚上大学，呸呸呸，勤工俭学地挣个钱也不容易，大家，呸，大家有事好商量。”
店长也不知道刚从哪个主题酒吧冲出来，连头上的鸡窝特效都没来得及去掉，鸡窝一个劲儿地往下掉鸡毛，店长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吐鸡毛。
这场景还是很有喜剧效果的，投诉的人看着店长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不少，，刚想着要不就算了，可是一转头，看着吧台里那小子居然还梗着脖子，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心里刚被压下去的火一下就复燃起来，顾客冷笑一声，反手指着小店员对店长说：
“你倒是心疼他，也不看看人家需不需要你心疼，你还是疼疼你自己的奖金吧！”
店长看着小店员的那副样子，心里也是恼火，但还是压着火气先跟顾客倒了歉：
“这孩子年纪不大，平时还是很能干的，只是他家事儿多，这我是知道的，今天可能是家里又闹了些什么，孩子心里压不住事儿，所以干活也急躁点，您看这样行不，除了您点这杯免单外，我再送您两杯，您多担待……”
店长正说着，那边小店员就已经抽噎起来，没一会儿眼泪就连成了串，看起来很是委屈。
顾客这么看着，知道店长应该没说假话，对方到底是个小孩，遇到点事解决不了就知道发脾气，自己也不是没年轻过，怎么不能体谅呢，这么想着，顾客也觉得硬是计较也没啥意思，就摆了摆手，示意这事就这么算了，只不过嘴里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就算是家里有事，也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来啊，我们只想喝个奶茶而已，干嘛要让我们分担你的负面情绪…哎呀，好了好了别哭了！如果实在有事的话请假回家去解决嘛，在这里哭也没用啊…”
在顾客大哥的唠唠叨叨中，小店员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不住大叫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其他顾客许是看不过眼，赶紧拽着那大哥示意他别再说了。
“哎呀好啦好啦，你也少说两句，孩子年纪还小嘛。”
“不过大哥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家里有急事的话就跟店长请个假吧，看店长这么护着你，也不会扣你钱的，是吧店长？”
“就是的，你这么带着情绪工作终究不是个事儿，这次这大哥好说话便算了，若遇到个不好说话的就非要投诉你，你这一天的活就白干啦，保不齐还要倒贴钱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越说小店员的抽噎声越大，店长也在一旁越发着急，他是知道小孩的家庭状况的，但事关孩子的隐私，他又不能跟顾客们解释太多，因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啥好，眼见着小店员的情绪就要绷不住了，他赶紧大喊一声：“顾客朋友们！大家听我说！”
没有效果，大家仍旧各说各的，店内一片嘈杂。
店长急得一脑门的汗，正不知所措时，从方才就一直哭个没完的小孩终于爆发了，身子一蹲，嘴里发出开水壶般的尖叫：
“我不回去！他们就知道跟我要钱！连我攒的学费都要，我回去干什么！他们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这孩子说着说着就站起身来冲着自家店长去了，倒把店长弄得一愣，吓得店长连连摆手：
“没有啊，我哪能知道你家长在哪，我知道的仅限于你告诉我的那些啊，唉，你冷静一下。”
小店员也知道自己的事原本找不上店长，这会儿不过是找着身边最亲近的人撒气罢了，乱嚷几声后便径自又蹲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在小店员的几句话间回过味来，知晓了这孩子面对的并不是一般的家庭问题，也不是即时都能解决的问题，可能，不慈的父母困扰了这孩子的过去，孩子的将来也是能预见会受到他们长久的纠缠，而现在，他们对孩子的压迫展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短短几句话传达的信息又不算多，大家在心里揣测，嘴上却消了音，别人的家事于己算是闲事，有些闲事能听能嚼就是不能管，也无力去管。
所以大家只是又七嘴八舌地安慰了小店员一通，口头表示了一下同情后便渐渐散了去，连奶茶都不买了。
店长看着瞬间变空的店，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还在抽噎的小店员，把手里的抹布一扔，啐他：
“演个戏而已……你投入这么多！还租黄金街角！奶茶店？你哪来的钱！动账户里的钱经过我同意了吗！哇啦哇啦，叽里呱啦！”
小店员，不，应该是老珀火速蹲下，他可不想戴着头盔还体验被揪耳朵的痛感，嘴里不顾讨饶，先喊着让邢灵赶紧关店门：
“快关门，让别人听见咱俩不就白演了吗！”
邢灵一脚将门掩上，手继续去寻老珀的耳朵，降低音量继续嚷嚷：
“小钱我不管你，可你现在花这么多钱去演戏，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解释！解释！”老珀继续左扭右扭地躲“魔抓”，“解释就是这店面不是租的，是我买的！”
邢灵一愣，不可思议地渐渐瞪圆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猛站起来的老珀一把将嘴捂住，尖叫就这么被闷回了嘴里。
老珀满脸哀求：
“大姐，行行好吧，我今天演得这么稳定着实是不容易，可别拆台啊。”
邢灵：
“呜呜！”
老珀听话地把手放开，然后死皮赖脸地拐着邢灵往店里走：
“走走走，看看咱家新店，外面这都是表面工程，里面大有内涵！”
邢灵被拐着往里走，皱着脸大着舌头学老珀说话：
“大油泪汗～嗯？这是？亲娘咧！你介都是嘛！”
“介奏似咱家在元宇宙里的分店啊老板娘。”
老珀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如果不是小青年的形象还算清纯，邢灵几乎忍不住要一拳揍上去。
“嗯……”邢灵想了想反应了过来，“哦对，你好像之前说过打算开个分店来着，我给忘了，诶，你选这地段不错，我得夸夸你，不过我看你这里面都装得差不多了，外面你打算留多久？或者问，你打算演多久？”
老珀得意地晃晃头：
“诶～急什么，这还没装完呢，那些满身都是故事的破烂也都还没上架呢，我原本就打算入了夏再开业，咱瞄准的就是午睡消费群体，而且，该休息就休息嘛，钱是赚不完的，着什么急呢，咱且演着，能演到那群混蛋最好，演不到就权当整个奶茶副业了。”
邢灵见老珀已然打定了主意，只得随他：“好好好，你爱玩就随你，我舍命君子行了吧？受不了你。”
老珀连连作揖：
“诶，谢谢谢谢。”
邢灵起初不明白老珀为什么执意要在文玩社区反诱那些擅长布网的捕猎者，明明在那些与心理、家庭相关的社区里遇到那些混蛋的概率会更大点，也能省下更多时间，何苦要在不相关的地方死蹲，但聊起这个时老珀总是面带犹豫，末了摇摇头坚持着自己的选择，执意要在文玩社区布置反捕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