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许见录从后院出来的时候,许家父母还坐在前厅的沙发上,他们应该是在等她出来还想问些关于路寻时的东西,但是看到许见录脸上挂着的泪水后,陈慧准备站起来的身子又坐回去了,她看着许见录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许清应该是注意到气氛不对劲,转过头也朝她的方向投来一眼,许见录没理会她们,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拿出手机想叫辆车,路寻时刚才就已经回去了,她也不想和许泽远说让王叔送她回去。
她走出来后,握着手机在输入目的地时却犹豫了,路寻时刚才明显就是生气了,她这时候还要回路寻时的家继续面对他吗?回许家,她爸妈肯定会继续盘问她路寻时到底怎么了。
她蹲在路边,在犹豫是找个酒店凑合一下还是问下纪新语能不能去她那里,但是纪新语结婚了,那就肯定和她老公住在一起,她过去打扰别人夫妻俩是不是不太好,她果断退出打车软件,切换软件准备先订个酒店。
就在这时,旁边一辆黑色的大G喇叭响了一声,车后座的车窗降下来,路寻时正坐在里面看着她,男人眼眸深邃,薄唇淡抿着,在看到许见录脸上的泪痕时,眉心不易察觉地轻皱起来。
许见录一时茫然,他怎么在这?他不是早就已经走了吗?
她看见路寻时嘴型动了动,应该是对着前排的人说了句话,坐在副驾的助理陈封打开车门,朝她走来:“许小姐,路总让您上车。”
陈助示意了下车子的方向,许见录跟着看过去,路寻时还在看着这边,她问:“去哪?”
他总不会是在那里一直等她吧,他刚才生气的样子许见录还没忘,因为是第一次看路寻时发怒,她现在看见他还有点下意识犯怵,不问清楚路寻时找她干什么,她不想上车。
陈助说:“路总在等您回家。”
许见录没动,她愣在那,陈助也一直没走就在旁边候着,路寻时的目光也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
她犹豫了下,还是站起来了,然而可能蹲久了,腿麻了,她站起来时身体晃了下,手下意识忘旁边伸,她本意是想让陈助扶一下她。
但是陈助突然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到处瞟就是不看她。
?
许见录及时稳住身体,幸好她也只是身体晃了一下,倒没真的摔倒在地上。
她跟在陈封身后上了车,副驾的位置他坐了,她只能上了后座,路寻时已经坐到了里侧,他闭着眼,姿态放松,侧着脸应该是在小憩。
许见录轻手轻脚上了车,坐上去后她就贴到车身的角落,毕竟刚才在许家她对他说了那么无耻的话,不管他生气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她,她都不想和许泽远一样被他骂一句“滚”,毕竟她什么都没带,她也不想去住酒店。
车里很安静,司机默默把车往家的方向开,许见录脸上的泪痕早在路边时就已经被风吹干了,只余眼圈一周泛红,她偏着头看向窗外的霓虹,眼神放空,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起刚才的事情。
明明早就习惯了爸妈对她的无视,习惯了老太太有时候的不公,但是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说出来,以往这样,小时候她都会哭,哭多了发现没用,后来也不哭了,每次都是用沉默应对,但是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她在老太太面前反抗。
她眨了眨眼,视线陡然就对上了车窗上另一个人的眼神。
路寻时头偏向她的方向,正透过车窗在看她,许见录看见他后,他的目光也没有收回。
许见录头慢慢转回去看他,少了那层玻璃,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消散。
两人的视线对上,路寻时确实正在看她。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对视了一会儿后,还是许见录先败下阵来,路寻时眼神专注却什么都不说,实在看得她心慌,她先收回了视线,然后把头转回去了。
从车窗上倒映出来的景象确认路寻时终于不再看她了以后,她还神经质地往车窗前凑了凑,看看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旁边的人传出声音:“停车。”
司机依言停了车,许见录往外面看了眼,周边环境不是她熟悉的,还没到家啊,怎么在这里停了?
就在许见录猜想他不会这时候让她下去吧?要把她丢在这里?
她就听见路寻时打开了他那边的车门,丢下一句话:“把她送回家。”
然后他就下了车,司机听见也没多问什么,车门关上后他便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路寻时下了车后,许见录明显感觉车里的氧气都变多了,刚才路寻时在,她把呼吸声都放轻了就怕惹到他一个不高兴,到时候把她丢到荒郊野岭。
许见录挪到中间的位置,深吸了口气,她头后仰着靠在车子椅背上,问前排的陈封:“陈助,你们路总干嘛去了?”
“路总没说,我也不太清楚。”按理说路总的行程他应该是最清楚的,但是像这种突发行程连他都是一脸懵,况且路总也没有让他跟着的意思,就说明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连陈封都不知道,看来应该没有人知道了,而且陈封简直深得路寻时真传,一张冷冰冰的脸完全看不出情绪,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幅不喜欢聊天的样子,许见录没再问,她阖上眼睛靠在车上休息。
司机开车很稳,许见录原本只是想闭上眼睛放松休息一下,结果睡着了,她迷迷蒙蒙的时候听见前面的陈封在喊她:“许小姐,到了。”
许见录往外看了眼,果然已经到了,她挪着身体到车门旁,手放下去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咯在她的手心。
这是路寻时刚才坐的位置,她以为是他掉了什么东西,伸手抓起来一看,却是一根棒棒糖。
一根紫色包装、葡萄味的棒棒糖。
许见录手里拿着那根棒棒糖进了屋,是路寻时的吗?是他掉在车上的吗?而且掉的还是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
她本来下车的时候想给陈封,可是如果说这是你们路总掉的东西,陈助只怕会觉得她不正常。
保姆看见她进来,过来问她:“吃饭了吗?锅里我炖了汤。”
许见录换了鞋,点点头表示自己吃过了,她抬脚就想往楼上走,走到半路又返回来,伸手就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保姆手里。
保姆还没看清她给了什么东西,她丢下一句话又匆匆转身走了。
“你们路总掉在车上的东西。”
保姆低头看,是一根棒棒糖。
许见录洗漱完后,她发现路寻时还没回来,虽然这样避免了两人碰上了她会尴尬的场景,但是这样她就不知道晚上该睡在哪里了,本来如果没有今天提离婚的事情,她会毫不犹豫去主卧,但是她今天才和路寻时提了离婚的事,继续睡在主卧总感觉有点太无耻。
所以她转脚去了客卧,她站在门口拧了下把手,拧不动。
怎么回事?许见录又拧了一下,还是拧不动,她后知后觉客卧被人锁了。
她叫了声保姆:“客卧怎么锁了?”
“路总早上锁的。”保姆还补充了句:“路总把钥匙也拿走了。”
许见录妥协了,她转身往主卧的方向走,这下就不是她要睡主卧,是因为客卧睡不了。
*
第二天许见录醒了之后,她躺在床上往另一侧看了眼,没人。
她今天早上要去Lilia那边和她聊下设计的事情,她看了眼时间,七点半,她伸了个懒腰才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完,她打开房门出去,楼下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她又侧耳仔细听了下客卧的动静,也没什么声音。
下一秒,客卧的门就被人打开了,路寻时看了眼门口正微弯着腰侧着耳朵朝向客卧的人。
许见录扭过头看他,他应该是刚洗漱过,发尾潮湿,他身上穿的还是睡衣,领口稍显凌乱,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他身体相较大学时候更加高大些,穿着睡衣很明显,宽肩窄腰,身体挺拔。
许见录的目光从他的脸一直往下走,肩膀宽厚,窄腰,她视线还要往下走时,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姿势,连忙直起腰,被她盯着看了半天的路寻时目光平淡,他从她身前走过去,应该是出来有点冷,他理了下衣服领口。
但是落在许见录眼里,他在防谁?而且都被看完了现在还遮什么?
走在前面的人当然听不到她心里的吐槽,路寻时坐到餐桌前,许见录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坐过去,她坐到了他对面。
这应该是她回国后,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
保姆把早餐都搬上桌后便打算退下去了,许见录看见保姆后,便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根棒棒糖,也不知道是不是路寻时掉在车上的,不知道保姆昨晚给他没?
保姆注意到许见录的视线,也想起了昨天的事,顿时心领神会。
保姆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递到路寻时眼前,说:“路总,许小姐说这是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