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公孙策略加思索，向展昭道：“展护卫，有几件事，你可还记得？第一，李家酒铺灭门案，真凶是谁？”

展昭不假思索，立时答道：“真凶是孙屠户的儿子，起初孙屠户为子顶罪，最后是先生您定下了计谋，让他们露了马脚。”

“是我定下的计谋？”公孙策追问。

“是！”展昭毫不犹豫。

“好吧。这第二件，陈州知府贪腐，囤粮不计其数，最后是怎样无可推脱方才伏法？”

“也是先生您，让我去找了一只饥饿的猫，这只猫找到了粮仓里的老鼠，我们方能确定粮仓隐匿何处，起获囤粮，让那丁知府辩无可辩。”

“又是我？”公孙策与包拯对视一眼，眼神含义不明。

展昭点头，不明白这样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问，但还是认真作答。

“第三件，花冲逃匿，是谁去追捕？”

“是我。”

“是你自己一个人？”

“嗯。”

公孙策沉默片刻，向包拯道：“大人……”

包拯点点头，神情凝重，道：“不用再问了。”

王朝等四人在侧，看着公孙策与展昭一问一答，眼睛都瞪圆了，四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张龙实在忍不住，张口想说点什么，被马汉及时扯了一下衣袖，未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其实三人与他一般，都是满腹疑问，等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这个合理的解释并未出现，反而是等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公孙策道：“展护卫可还记得你所中‘诛心’之毒？”

展昭点头：“毒既已解，展昭以为，这事就已经过去了。”

“诸位有所不知，这毒……其实真的是无解的！即便用了他们本门的解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追魂劫’心狠手辣，他们要对付的人，就算不能当场毙命，也必不会轻易放过。中毒之人，哪怕服了解药，事后也会在毒性的作用下，失掉一部分最重要的记忆。”

张龙奇道：“失掉一部分记忆？是哪一部分？”

“因人而异。中毒者，会彻底忘掉一个人，一个对于他来说，最刻骨铭心之人，以及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等有朝一日，若想寻回失去的记忆，必得身心重创，轻则重伤，重则丧命。故此毒名为‘诛心’！”

王朝大惊，赶忙问道：“那如果他永远都想不起来呢？是不是就会平安无事了？”

公孙策默然半晌：“既是如此重要之人，想完全忘记，又谈何容易？点滴小事，也许都可以让他回忆起来一些东西。”

马汉急道：“先生为何不早说？”

“早说有何用？倒不如希望展护卫知道得越晚越好。”

赵虎慌忙道：“先生可有良策？”

公孙策摇头：“学生才疏学浅，并无他法，只有展护卫心中并无这样一个紧要之人，或者，他永远都不要去回忆，方可保性命无虞。”

屋内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展昭身上。

展昭心头大震，愣愣地怔在当场。

会忘掉一个最刻骨铭心之人……这人是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是，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又是如何的刻骨铭心？

思来想去，却是丝毫没有头绪，他只觉得一股气血突然逆行，胸腹间仿佛被重重一击，剧痛瞬间袭来，嘴角登时就渗出一丝血来。

众人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扶住他。公孙策把了脉后，稍微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展护卫只是心神初动，一时气息紊乱，暂无大碍，只是以后不可再动念了。”

展昭闭目努力调匀气息，并未回答。

既是刻骨铭心，又怎能甘心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