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没得到回应，凌甜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然而这个改编依然十分离谱，奇珍异草满世界长，别的角色都没有脑子不知道去采摘，偏偏只有男主慧眼识珠一眼相中，男主功力不过关，那与之相对立的角色就不可能有比他更聪明的，强行降智。男主身边围绕着的几乎都是女的，且就算男主条件烂做一团，女角色们都会无脑爱他，连一句“滚”都说不出口，完全没有拒绝权的工具人，里面更没有其他稍微眉清目秀的男角色出现。
就这种神经病的世界观集大成的作品，全员都是神经病，除了供特定男性人群意淫，不知道还有什么作用，周艾淮竟然选了这么一部作品拍，凌甜回想起自己此前不小心点开此类剧的经历，又有种想吐的冲动了。
周艾淮不敢吭声，凌甜差点被气笑，“那为什么不能这么改，女主在一开始碰见男主，在被他无礼猥亵后，立刻先给他送进去坐牢，蹲个十天半个月，后来女主失心疯跟这个渣男在一起后，他劈腿了，女主立马在外头找了新的情人，开支全部由男主支持，他可以当女主情人中的之一。其他的女配呢，不喜欢男主，反正感情线都被改没了，那后来走完剧情后，她们就各自找了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男配们智商在线，不会统一战线只支持男主，希望他们能够斗智斗勇，发展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凌甜说完自己的想法，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看周艾淮还捂着眼，“反正都要改编，你觉得这么改怎么样。”
周艾淮没敢说不，男频作品是一种很特别的分类，想吸引到的就是自身没什么资产的男性观看，然而这类作品一般为了让这类男性觉得爽，世界观就会非常畸形。可里头实在有非常多需要被和谐的内容，否则就过不了审，过完审后这类无资产男性又不肯看，而女性观众又会因为喜欢某个男演员而顺带去看看他的其他作品，然而除非改编彻底，否则女性观众就会觉得特别奇怪，很容易半途弃剧，从而男频类作品非常容易扑街。
周艾淮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挑了本男性担主的剧，谁知道小说内容写得这么变态，他无言以对，只能打太极，“哎呀，观众都是看现成拍出来的剧，很少有人会跟原著联系在一起的嘛，再说了，我都跟同事说了想拍这部，他们都开始准备对接工作有好几天了，总不能这么突然又不拍了吧。”
凌甜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听了周艾淮的话，因为是从事影视娱乐行业，多少行业内的消息基本只要一发布，他们公司不出三天就会收到相关的通知。她又想起不久前耽改被禁的消息，心中又开始愤愤不平，“凭什么这种文里面那么多违规的内容，改完了拍出剧就能播，可以直接跳过原著忽视其中的问题。那为什么耽改剧大部分感情线都去掉了，只要原著是耽美文，一律都不让播，这种时候怎么就要审原著了？”
“一套规则，两种标准，做人做事可不能太双标了啊。”
周艾淮没想那么深，其实不管是什么男频文、耽美文，他平时看的都很少，自然不知其中针对某些剧的不过审标准线在哪。其实在工作计划中，刘姐曾经有想让他拍耽改的计划，说是攒人气用的。前不久耽改剧不让拍，这个工作计划就pass掉了，他倒是不在意为什么不能播的原因。
可今天无意中的闲聊，谁知道凌甜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当然简单了解后，多少也能够理解她生气的原因，确实那接下来那本他要拍剧的原著里，有很多会让女性感觉到不适的内容，但那些内容也不是他写的。
只能这么理解，可能凌甜认为，他拍了这种剧，相当于给这种侮辱女性的情节站台吧，不然何至于如此。
周艾淮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安抚她，“哎呀，你先别生气了啊，我最怕女孩子生气了。”
但气在头上，凌甜依然觉得自己脖子处的血管突突跳着，她看向周艾淮，“你不准拍这种东西，你要是拍了，以后就别再跟我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跟画面里，我也不想再理你了。”
这话听起来有那么几分置气的成分在其中，且不说他们是同个公司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就公司给他们的路线计划，他们的cp营业还需要捆绑挺长的一段时间，若是真的有工作安排下来，这是他们两个员工能够每次都拒绝的？
凌甜的话细想下来有不少不对味的地方，哪怕周艾淮真的拒绝了也没事，但他瞧着凌甜的样子，不开玩笑，是真的很生气，为了以后和谐的相处，这其中肯定有一方需要退步。
安慰了一会，见没有笑过，周艾淮率先退了一步，软声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不拍就不拍嘛，也没什么，还在准备阶段，现在还没正式签合同呢，要推掉也不会特别繁琐。”
凌甜还生着气，却不想周艾淮这么快就妥协了，她的闷气梗在心头，有种上不去也下不来的郁结感，半信半疑地再次确认：“真的？”
周艾淮点头：“真的，你别气了啊。”
这件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改主意了，还真是让凌甜有些措手不及，她“嗯”了声，刚才身上凌厉的气势一下弱了不少。
眼见凌甜似乎没那么暴躁了，周艾淮也松了口气，但他很快补了句：“你看，我都为你推掉这部剧了，你呢，帮我选选其他的剧本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题材是你们女生会喜欢看的。”
凌甜气消得很快，周艾淮提出帮他重新选剧本，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她眯起眼，气势不再像刚才那么凌厉：“行吧，你手上有什么剧本，今天发给我看看。”
矛盾解决，好在《天元大陆》的剧本只在接触洽谈的阶段，还未正式签合同，尚处于好推掉的时候，周艾淮拿过汽水喝了几口压压惊，以前他没见过凌甜发脾气，今天第一次见，还真是惊到他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没有太多相处的时候，所以各种情绪还接触不到位。
因为刚才凌甜的声音大了些，安静下来后张晓妍过来看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们吵架了。但事情他们已经自行解决了，一看两人都好好在房内坐着，周艾淮说没事，只是在对台词的时候大声了点，确认他们不像演的，张晓研才回自己工作岗位去了。
在冷静下来后，凌甜的情绪逐渐恢复稳定，周艾淮编辑了条挺长的信息发出去后，还拿到凌甜的面前给她看，“你看，我推掉了。”
凌甜：“嗯。”
周艾淮收回自己的手机，并没有被影响到，且很快又有心思跟凌甜继续聊天：“你刚才说耽改剧，怎么，你喜欢看这种剧吗？”
没记错的话，耽美文是指以两个男生的感情线为主写的小说，简而言之就是两个男生在谈恋爱，耽改剧嘛，就是去掉明显的感情线，保留一些暧昧片段改成的剧。他看过部分耽改剧的一些片段，但身为一个直男，之前不理解这种剧为什么容易火，当然现在他也依然不理解。可不知为什么，貌似有不少女生喜欢看。
凌甜：“也没有多喜欢，看过一两部而已。”
耽改剧有很高的热度，可以帮他积攒人气，耽改之风刮得猛烈，否则之前他的工作计划中也不会有这种剧的拍摄安排了，正所谓红利越早吃越好。但这都是为了工作，他自己本人是个大直男，不可能拍完这种剧后就会真的爱上同性的。
让周艾淮吃惊的是，现在拢共播出的耽改剧也没几部，凌甜这种直女竟然也看过耽改剧，没想到啊，“为什么你会喜欢看啊？能说说因为什么吗？”
凌甜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得下，左不过就是点开了剧，她也没有想关掉的冲动，既然看了前面的剧情，那肯定想知道后面是怎么什么结局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或许，可能是因为异性相吸的原因？偶像剧中镜头大部分会跟随在女主的官配男主身上，而耽改剧在短时间内可以同时欣赏到两个帅哥，所以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吧。
“也就随便看看而已，没为什么。”凌甜自己也讲不出原因来。
周艾淮：“写耽美文的作者，基本都是女作者吧，他们基本都是直女，性取向喜欢的是男，没错吧。”
凌甜其实不认识那些写耽美文的作者，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男是女，随手当下搜了看，确实热度大的前几个，都是女作者。
周艾淮摇摇头，不解：“要我说也蛮怪，既然作者本人是女的，她也是女同所以才写的同性恋作品吗？可是也不见有几部女同作品待拍。自己不是同性恋，而且耽美作者只写男同，女同却基本没有，却标榜‘同性之间存在真爱’，这说不通的。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女生喜欢看两个男生谈恋爱到底是什么癖好。”
凌甜梗了一下，周艾淮的问题还真是蛮刁钻的，她自己本人看过耽美，但好像女同类作品没看过，而且也没什么动力去搜来看。“这个，喜欢看两个男的谈恋爱的读者，叫做腐女。”
“嗯。”周艾淮点头，“比起耽美类，我倒对两个女生谈恋爱更感兴趣，如果以后有拍，我看。”
凌甜：“……”
她说不出话来了，刚刚不久才说人不能双标，但貌似现在，她自己就蛮……双标的。同性向类的作品，她只对耽美文中两个被描绘得很符合女性想象的男人感兴趣而已，现实中她对同性恋没什么感觉，根本不支持也不关心，否则她应该也对女同向作品很关心才对。
周艾淮见她没说，也不打算追问彻底，可能她自己也说不清原因，只打趣她说：“要是早知道你喜欢，我倒是想拍，可惜现在不让播了，不然我可以试试这种题材。”
周艾淮此时语气轻松，不像是刚被发过火的样子，这次矛盾发生到消解的过程，凌甜对他为什么会被多个女生喜欢又有了新的认知，“你想拍？”
“是啊，你喜欢的话我想试试啊，哎呀，不过现在这种环境，等以后能拍的时候，我都已经快四十岁了吧，甚至可能还不止。这题材基本都是给年轻男生拍的，到时候我也来不及了。”周艾淮摊手，似乎真有种颇为遗憾的感觉。
凌甜差点被逗笑，她想象了下周艾淮拍耽改剧的样子，实在有种说不明的诡异感，不过她还真的蛮想看，“没关系啊，到时候你可以演个师尊的角色，以后不管你几岁拍，只要能播出来，我一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