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商洽会终于要到了结束的时候了，最近各国之间的和约和商贸已经商讨的差不多，接下来的十天左右都是各类活动的扫尾和聚会，昭帝和皇后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过秦苏了。
皇后今天要去参与宴请，此次主要是国家高官的夫人，这个宴席需要解决一些协商没解决的事情，通过夫人们之间的商讨来传递消息，是最近不能缺席的一场。
可是延治局也派人找了过了，此前安排了皇室的聚会，早早就发了请帖和章程，已经定下来将近三个月了，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此次聚会不比平日大家一起吃饭的聚会，一起吃饭乃是皇上为核心吃饭，旁系可来可不来，只要提前说了不来便不来也没关系。
延治局的聚会乃是一年一次，召集所有领有皇室津贴的成员，商讨皇室大事，由皇后主持，太后及公主均会出席，六部派人出席，国师塔也会派人。
如今这一辈皇族里只有秦苏一个公主，若是派别人出席都压不住尊位，皇后只能让秦苏去主持此次的聚会。
秦苏本想着今天看那些人写的在监狱的体悟，没想到还有任务了，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不知道这次聚会又会有什么抓马的事情出现。
因为前朝灭亡有很大原因是供养皇室耗费巨资，皇室子弟肆意妄为，因此太祖就定下来领取皇室津贴有年限和等级。
公主和亲王为终身领取，其子女可领取津贴至三十岁，即成人后十年，长女或长子继承郡主或世子爵位。郡主和世子终身领取，其子女领取津贴年限也为成人后十年。
成婚时皇室均会送出一份礼及相关的补贴。除公主和亲王外均不可葬入皇陵。每年到了延治局聚会时总会有人的期限将至，惹出各种事情来。
延治局不在六部之内，就是因为管理的都是皇族，若是个普通官员，根本就管不住这个皇子皇孙。
现在的延治局局长乃是昭帝的二哥秦志虎，文奉亲王。和昭帝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才压制的现在的皇族。
秦苏是最后一个进入奉亲殿的皇族，除了太后，众人都向她行礼。论品级秦苏是一等公主，论礼仪和皇后等同，论恩宠当今皇上皇后乃是她的父母。
一排排年轻的孩子站在他们的父母后面，屈膝半跪、目视着定安公主，如此排场，乃是所有皇族终其一生想要达到的。
比较好运，文奉亲王在秦苏落座后没说多久就开始了今日的宴席。吃饭实在是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吃饭总归只是由头，宴会最终是大家给延治局提各种焦头烂额的问题。
大家都了解领津贴的年限是不可改变的，便不断找各种角度、各类由头来多拿一些钱。延治局一般是由局长和皇后两人共管，真正决策大事时还有皇族族老。
今日皇后不在，大家想着只要能够说服文奉亲王一个人就够了，但秦苏乃是代替皇后出席，作为公主本就在延治局有一定的话语权，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变动。
周若悄悄到了秦苏身边，“公主，刚刚有嬷嬷抱着一个小孩子到了后殿，可能待会还要抱到宴席上。”“去查查是谁家的孩子。”
最近没听说有谁家刚生了小孩子，难道是延治局的名单更改有所延迟。因为皇族人员涉及津贴，一旦谁家有了孩子都会及时上报给延治局，从出生到死亡都会登记。
过了一会没等周若回来，就看到有个贵妇人抱着那个孩子来到秦苏面前。“安安，你看这是小妹妹。”这是昭帝的五姐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有四个孩子，如今十岁的长子邢培杰，再是一对六岁龙凤胎，邢芝智和邢培治，以及今年才三岁的小女儿邢芝贤。
那如今这个怀里的小孩子又是哪里来的。秦苏看了看这个小孩子，长得不算太丑，可能也就是个三四个月大。
“这是你姑父的孩子，现在还没取名字呢，你看看要不要给小妹妹起个名字。”福康公主看似很高兴，但语气并不那么欣喜。
“姑父的孩子，不是姑姑的孩子吗？”秦苏并没有给她台阶下，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送到秦苏面前的。
“这是你姑父和一个歌女的孩子，你姑父说是我在府中最近无事，有个孩子陪着可以欢快些。”福康公主满脸写着幸福。
汉仪郡主坐在右下方，想说什么看了会又没说，自家孩子还得去五天监狱，若是今天说错什么了万一惹得那个小祖宗生气了就不好了。
“姑姑您是真心想要个孩子陪着吗？”秦苏不能理解，已经有了四个孩子还养一个别人的孩子。
“公主你还小，这个孩子陪着啊人就变年轻了，更别说此后长大了还能孝顺母亲呢，女儿最是和母亲亲近了。”一个贵妇人在福康公主旁边说道。
“今日姑父怎么没来，就让姑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来。”环顾四周也没有福康驸马的影子。
“书院召开文人诗会，时间重合了，你姑父先去一趟诗会再过来。”福康只想着赶紧让秦苏看看孩子让这个孩子过了明路，自己再去找昭帝和皇后禀告一番，就不必去延治局波折了。
“周琪，去给姑姑看座。”等到福康公主和汉仪郡主坐下了，秦苏让周琪把算算盘拿过来。
“姑姑，你先别说别的，我和你先算一算养这个孩子基本的花费，也不算多，就算到她成年到20岁。”
“如果是她身为一个公主的孩子长大，最少身边得有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现在还小，至少得有一个奶嬷嬷到三岁，这三年，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月钱三两，小丫鬟是一两，一个月就得八两，三年就是288两银子。”
“从三岁到二十岁，你得加一个教养嬷嬷和两个侍卫，侍卫一个月二两银子，教养嬷嬷四两银子，这时候得有两个嬷嬷、两个丫鬟和两个侍卫，十七年就是2652两银子。”
“除去这些必备的人手，中间可能还要加礼仪嬷嬷和管事嬷嬷，这些一个月最起码得五两银子，而且这些嬷嬷至少也要在府上五年，算最少也要300两银子”
“算少一些，若是从现在长到20岁成人，三个月做两身新衣服，至少得二两银子，光是衣服就得160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你得准备的首饰和珠宝，至少要500两。”
“吃饭也少算一些，一个月七八个人吃饭算是二两银子，那也要480两”
“除去吃饭和基本的人手，得给她准备一个院子，院子里面还得配备一些粗使的丫鬟和人手，长此以往至少得500两。”
“这是个小姑娘，至少得教养琴棋书画，刺绣舞蹈也要跟上，还有那些其他的花费怎么也要个200两。”
“小孩子长大了月钱从五岁开始就得给，算上一个月十两银子，十五年也需要1800两银子。”
“姑姑你看看，我现在多少花费都还没有算，已经需要6720两银子了，更别说出嫁时的陪嫁了。你确实想好了要养这个孩子吗？”
听着一个个花费不断的出来，福康公主也愣住了，自己虽说也养了四个孩子了，只觉得比自己出嫁前紧张了些，却没想到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
但自己也知道这些花费还只是基本的，最近给大儿子找老师，光是打点费就不知道花了多少。
“汉仪郡主今天也在，您可以问问为了培养这个女儿姑姑这些年花了多少钱了。”虽说汉仪郡主蠢了一些，但是对于女儿的培养是毫不犹豫的，这些年说是豪掷千金也不为过。
“这，你姑父只是说让这个孩子陪着我，没想着别的。”
“那他人呢，这是他邢家的女儿，怎么让我们秦家的人来问，自己都不肯出面，把女儿交到别人的手里，自己在后面享福吗？”
“不能这么说，他只是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安排所以才来的晚了些。”福康公主说着福康驸马就来了，邢道迟，邢家第三辈子弟，却和他们家族一贯传承的忠诚不那么相符的人。
“公主此言差矣，姑父向你道歉，是我来晚了没有考虑周全。”先发制人的道歉倒是显得是秦苏无理取闹了。
“说来好笑，三个月前定下来的事情，事到临头发现没空了。我没记错你们这个文人诗会不过是一个月前定下的，难道还是我们延治局没安排好时间吗。”秦苏不喜欢这个姑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邢道迟也愣住了，“实在是臣没安排好，没有责怪公主的意思。只是想着让孩子先看看公主，就让福康先过来了。”
“皇室之中□□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但从未有□□也来延治局的说法，即便你们收养了也不必带给我看看，怎么我从未听说过□□还非得我过目的说法。”即便秦苏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意图也不愿意自己来戳穿。
“安安你也知道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姑姑姑父想着可否让这个孩子入了皇室，每月领津贴呢？”福康看到丈夫被说的默然无言，只能自己出面。
“福康公主，我们皇室可曾给外人支付津贴，我们延治局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可曾知道？”
看着这个被冲昏头脑的姑姑，秦苏也懒得理她。“你们邢家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让我秦家用国民的供给你们邢家供养下一代，怎的，下一步就是要取而代之吗？
“定安，不可如此。”看到谈不下去，文奉亲王出来打圆场，其实他也瞧不起这个妹夫。
“定安公主，臣绝无此心思，只是怜惜小女孤苦伶仃，因此想给她有一份保障。”
“怜惜这个小姑娘，那你怎么不怜惜我姑姑和你身后的四个孩子。”
“如今邢培杰已经十岁，正是需要寻觅名师教导，准备游学事宜，开拓眼界进行人生抉择的时候，究竟要从政还是入伍，撰写文章亦或是经商管家，这个年龄段需要父母的引导和抉择。
再龙凤胎邢芝智和邢培治的心智逐渐走向成熟，他们有着自己的想法，需要大量知识的灌溉，若是没有父母在旁决策，若是被身边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以后的路就会走歪。
邢芝贤才三岁，刚刚是离不开父母的时候，如果这段时间没有陪伴，此后一生中都不会再有如现在这样黏着你们依赖的时候了。
真是好笑，家里四个需要照料、指导的孩子，还在外面寻找歌女，怜惜一个三个月的孩子为她寻找保障，你怎么不问问你家里的四个孩子有没有保障，你的妻子有没有保障。”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我姑姑，但是今天既然是我代替母后坐在这里主持，那就明确告诉你，我们延治局决不会花一分钱在这个孩子身上。”
秦苏的态度让邢道迟知道自己的打算已经落空了，本想着让福康出面，趁着皇后不在，可以为小女儿牟利，没想到被秦苏打断了。
“姑父断无此想法，定安你误会我了，只是今日思虑不周。”
“那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姑姑带着这个孩子过来呢，又或者说为什么要让姑姑收养这个孩子呢？”秦苏开始喝杯中的酒，果子酒确实好喝，若是皇后在一定不让她喝，今天浅尝一下。
“只是看着这个孩子孤苦无依，你姑姑身边也需要一些慰藉，把孩子带在福康身边让她欢快一些。”温柔款款的望向福康，周围的人似乎也有些赞许。
“孤苦无依，她是死了爹还是没了娘，说来好笑，她的歌女娘可是死了吗，还是你这个父亲要不行了。至于我姑姑，是四个孩子不够她操心，还是最近朝中的事务安排的太少需要一个孩子去慰藉，还是说你这个丈夫没有承担慰藉妻子的责任。”
早知道秦苏受宠，但没想到被皇后惯得如此直白，后面有几个人开始偷笑，即便邢道迟没回头也听到笑出的气音。
“定安，虽说你贵为公主，但姑父毕竟是你的长辈，他只是体恤姑姑才送来了这个孩子，你不可如此。”福康仍旧维护着自己的丈夫。
“体恤，体恤你就是让你一个人照料四个孩子，然后自己在外面找歌女寻欢作乐。体恤就是让你抱着一个三个月的孩子再带着自己的四个孩子来娘家，让我们秦家来养别人的孩子。
体恤你所以让你在接下来的二十年花费六七千两银子不求回报是吗？
如此体恤我们秦家要不得，你这个公主就当真受的起吗，若这就是体恤，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让那些真正体恤家里的男人情何以堪。”
汉仪郡主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妹如此难堪，还是出来打圆场了，“今日之事不必再谈，看看亲王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宴席还要继续，此事容后再议。”
但是莫名出现的自尊让邢道迟仍旧没忍住还是开口了，“臣只是来的晚了些，公主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来的晚了些，三个月就定好的事情今天却来迟也不知提前禀报，一个月前的文人诗会不是主席也不是宾客，只是个普普通通观看的人却积极的参与。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怎样在延治局都有姑姑给你收拾烂摊子，而你在诗会没有什么地位去拒绝诗会的邀请，或者说你在上赶着参加和你地位不配的聚会。
今日来迟要么你就是看不起我们皇家，要么你就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至于避重就轻，忽视让我们秦家替你养孩子的事情，留着你和我父皇母后说吧。”
秦苏也懒得和他纠缠，恶人自有恶人磨，但若是姑姑甘愿被欺瞒着过日子，自己也懒得管别人的因果。
福康戳了戳自己的妹妹，期望着妹妹替自己说两句，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秦苏看着她的小动作，撇了汉仪郡主一眼，“四姑姑，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想着你女儿那天抱着女婿和别人的孩子回来让你养着，你就不会替她说话了。”
汉仪郡主也歇了想说话的心，这么剥开来看，福康确实被冲昏了头脑。行了礼便回到自己的座位，思虑这回家以后该怎么和女儿好好说道说道。
秦苏带着周琪、周若退下了，文奉亲王看着自己呆滞的妹妹也无话可说，叹了口气便去招呼其他人了。
还没等福康公主反应过来，周琪过来招呼四个孩子去后殿，公主召见，四个孩子也就跟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