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报名
桑念也听到了身下男人的闷哼声。
尤其当她察觉自己压着的位置非同一般时……
空气好似凝滞。
“抱歉,塞缪尔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急于起身，欲以两旁的座椅扶手为支撑,却没想到男人的手正搭在上方，心里牢记着对方不喜欢被beta触碰的话，下意识慌乱地躲开，不料失去支撑点后下一秒她猝不及防再次狠狠跌坐下去。
“……”
男人的闷哼声又加重几分。
余光下,桑念瞥见对方搭在扶手上的手背因用力青筋暴起，尴尬的汗从额角淌下,不敢再乱动。
“塞缪尔先生,我……”
“你别动,我来。”
男人几欲从喉咙深处吐出这几个字来,带着沉闷的隐忍。
桑念以为对方口中的他来，是挪动椅子拉开与书桌间的间隙之类。
没想到下一秒自己整个人双脚悬空,男人仅凭两只手将她的腰身托起,像转移一只人偶玩具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实在是不好意思，塞缪尔先生,那这个邮件……”
少女尴尬地示意光屏上还未完成的回复。
“足够了，你走吧。”
男人神色紧绷着，说话间脸上的肌肉跟着抖动了几下,好似某种忍耐达到临界点。
桑念赶紧抱起托盘,礼貌地鞠了一躬后匆忙离开。
直到听见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塞缪尔方才松开被他紧紧握住的拳头,低眸朝下看去，裤间被顶得愈发膨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这种感觉,再次抬眸看向眼前的光屏，随意挥动手指，直接将少女写了一半的邮件回复过去。
直到进入电梯，桑念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种尴尬的事情，简直比被霍尔少爷拉去强制洗澡，还要令人难受。
但愿塞缪尔先生能原谅她。
一天工作结束，桑念按部就班上传好今天的工作日志，旋即踏着夜色从疗愈院大楼走向后方的宿舍楼。
凉风习习，湿寒阴冷，刮在皮肤上瞬间生起一层鸡皮疙瘩，手环上正向她显示此刻的体表温度。
黑格里森星球没有四季，大部分气候较为稳定平均，偶有骤冷的时间，比如像现在。
少女一边哈着气前行，一边在心里感慨白天与晚上气温怎么可能相差这么多。
一个人走了一段路，抬头发现前方宿舍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高个身影，黑色偏分头发，穿着白色大褂，怀里抱着类似是书本的东西。
男人侧脸鼻骨优异，眉眼清俊，身后那棵榆树的阴影笼罩下衬出几分忧郁气质。
“司野先生。”
桑念上前一步，礼貌打了个招呼。
司野闻声轻轻地抬了一下眼皮，蕴着温和亲切的褐眸看向她，“回来了。”
“嗯。”少女点头，
眼含微笑问：“司野先生在等人吗？”
“这是上次和你提到的疗愈师升级考试()，我自己整理的一些资料。
男人将怀中厚厚的笔记本伸手递出。
桑念一时有点不敢相信?()_[(()，杏眼因惊讶更睁圆了些，所以司野先生该不会在等自己吧？
她赶紧接过，不可置信地翻开看，这才发现居然全部都是手写的笔记。
很难相信这个时代还会有人手写这种东西。
少女的讶异亦被身前的男人尽收眸底，他浅浅勾起唇角说：“无论这个世界科技有多先进，我还是更习惯于手抄笔记一些。”
似解释，又似试探。
桑念眼睛停留在那些娟秀的字迹上，附和感叹：“我也觉得这样，手写的东西才更加有灵魂呢。”
“非常谢谢司野先生您，只不过像我这样没有任何精神力的疗愈师，真的有资格参加考试吗？”
少女将笔记本搂在胸前，面含担忧。
“帝国的相关法律并没有禁止，那就是可以，精神力并不是必要的考核项目，它不过是一个附加优势，没有精神力意味着你需要付出比寻常beta们更多的努力。”
怕她不明白，司野索性又提点得更加直白一些：“桑念你可以先通过学习考试，争取升任为初级疗愈师。成为初级疗愈师后便可参加联邦医学考试，如果能顺利考入医学院的话，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不过这并不简单，针对疗愈师进入医学院的考试异常艰难，往年被录取的屈指可数。”
桑念原本以为对方会说，先升任为初级疗愈师，再升任为中级疗愈师，高级疗愈师她倒是从不妄想，没想到是另一条出路，还是可以离开黑格里森疗愈院的出路。
少女喉咙哽了哽，忍不住问：“疗愈院的其他疗愈师们，知道这些吗？B区的呢？”
“自然知道。”司野敛了敛眸，颇为沉重说：“但这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能靠自己，桑念疗愈师能明白吗？”
“能明白。”
桑念咧了下嘴角，为缓和逐渐变沉重的气氛故作轻松说：“在我的家乡，也有这样一句话。”
“一句什么话？”
司野静静凝视着少女，眉宇间拢着不易察觉的温和柔情。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听着少女重复着自己的话，司野有一瞬间的失神。
很快他不动声色地垂眸，拢了拢手指说：“快进去吧，时间不早了。”
“嗯，还是很感谢司野先生给我了这个。”
桑念捧着笔记本朝对方礼貌地鞠了一躬。
“司野先生晚安！”
伴着少女甜甜的笑容和婉转如莺啼的甜嗓语调，一抹倩影隐入宿舍楼大门后。
站在榆树前的男人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开。
桑念一口气爬至三楼，没走几步就在走廊上被几个女beta团团包围，为首的那个是安格。
她起
() 哄地挠了下少女的腰肢，“快老实交代，刚刚在楼下都和司野先生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
少女脸腾地红了，下意识捏紧衣角说：“什么不可描述，安格姐姐你别胡说。”
“那这个是什么，司野先生给你的吗？”
安格好奇指向她怀中的笔记本。
既然都被大家看见，桑念也没打算遮遮掩掩，直接大方分享出来。
“是有关于疗愈师考试的详细内容。”
安格只是随意翻了两眼便感觉无趣地丢回给她，“这种东西星网上都能找得到啊，司野先生干嘛费这番功夫手抄整理。”
桑念脑中忽地想起刚刚在楼下时，对方说和科技发展无关，更习惯于手抄的话。
下一秒她牢牢将笔记本捧于胸前脱口而出：“明明手抄的才更有质感和心意啊！”
等等——
说有质感就算了，心意是什么啊？！
“哦……！”
果然，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桑念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人堆里逃脱出来，一鼓作气冲回自己的宿舍。
她对此挺懊恼的，要是传到司野先生那里，对方不知会觉得她是怎样的自恋呢。
洗澡回到床上时，桑念才想起来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刚刚明明在楼下都碰见司野先生了，居然都忘记亲口询问一下。
果然是脑子被这本手抄笔记本冲昏了。
-
莫斯帝国，帝都。
一场帝国联谊晚会刚刚落幕，高贵优雅的贵族名流们正缓缓离场。
银灰发色的少年身着纯白燕尾服，快步疾走于一条碎石铺就的甬道，穿过繁花绿意的花圃，最后终于在一条犹如玉带般的人工小溪前找到那个人。
“哥，你怎么提前离场了，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你。”
今日的伊桑身着黑色西服，衬得英俊的脸庞愈发帅气，领口的白色衬衣稍松解开一颗扣子，手上一枚黑金的戒指在这华丽的夜晚更显贵气。
银发少年只是稍偏眸看了眼来人，便继续回头看向远方。
感受到巨大的敷衍，纯白燕尾服少年气呼呼地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他撇撇嘴说：“好吧，我也烦透了那些晚会啊，联谊会啊，酒会啊……”
“菲尔。”
伊桑低眸轻轻转动手上的戒指，不动神色地唤了一声。
“啊？”
旁边的人稍怔。
“你好吵。”
伊桑说。
菲尔鼻子微微皱动，由前向后抹了把头顶的银灰色发丝，不由直说：“哥，从黑格里森回来你就一直不对劲，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整个人都跟丢了魂儿一样。”
“有吗？”
下一秒是来自王储alpha冷峻的凝视。
菲尔心理素质一向足够强，他继续不怕死地蹦跶：“哥，说说那个小beta吧。”
不过奈何伊桑警惕沉稳，也有
不经意被套路翻车的一次。
几乎没怎么想，他脱口而出：“她是个与众不同的beta。”
“果然！”菲尔在旁激动地拍手，“我就知道有问题，那个beta果然把我哥心迷惑了。”
伊桑轻轻抬手捏住身旁少年的胳膊，微微笑说：“你不会说给任何人的，对吧，菲尔。”
感受到来自比自己更强alpha的压迫，菲尔发抖地点头，又菜又好奇地追问一句：“那个小beta很漂亮吗？”
“很漂亮。”
王储alpha的声音极其沉定，略微有些沙哑，尽管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又好似囊括了所有情愫。
菲尔第一次见自己这位沉稳严肃的兄长出现这样的表情，双眸里装着一个人的表情。
下一秒他略感同情地提醒：“那哥你得多注意了，今晚的联谊会，父王和母后给你物色了好几位贵族出身的女beta，准备从中挑选一个做帝国的王妃。”
银发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沉了沉，眼底薄薄的凉意浮漫，很快他又抬起头看向眼前泛着粼粼波光的水流，轻轻捏动指骨说：“他们给我安排的，我一个也不会娶。”
-
黑格里森疗愈院，新的一天。
雾气朦胧笼罩之下，穿着统一灰白制服的疗愈师们各自上岗，桑念从药房取完药便乘坐电梯前往四楼。
今天早晨第一个要送药的是那位金发小王子，她的心情不自觉感到轻松和美好。
这简直是工作日一个完美的开端。
敲门后不久，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莫名让桑念想起以前家里养过的一只猫咪，每当开饭的敲碗声响起，它便会从最里面的房间飞窜出来，快到四只脚在地板上打滑，变成一团模糊的猫影。
很奇怪，脑子里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对比。
然后等对方开门后，桑念很快笑不出来。
“桑念，真的是你吗？”
金发小王子不可置信地将她一把熊抱住，那一瞬间桑念清晰听见治疗剂在托盘上哐当滚落的声音，那可是一万星币。
还好她反应够快，拼命将其卡在自己胸前，这才避免坠落的惨剧。
“卡斯帕殿下，你真的吓死我了。”
少女不可抑制地抱怨，她心脏狂跳不止。
“都怪桑念你好几天都不来，说好的会尽快来看我的呢？”
桑念抬头看去，迎上一对清澈闪着光芒的蓝色眼瞳。
怎么觉得这句话怪熟悉的。
好像人鱼也……
“那个，卡斯帕殿下，能不能先放开我，治疗剂快掉了。”
少女忍不住小声提醒。
金发少年闻声微怔了下，赶紧乖乖松开手，又格外警惕地往走廊上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才又邀请般地说：“桑念，快进来。”
重新整理好托盘上的治疗剂，少女暗自松了口气抬脚走进去。
“我新搭建的飞行器模型
，怎么样？”
金发王子迫不及待向她展示。
“很不错。”
顿了下，桑念及时提醒：“卡斯帕殿下，我们该注射了。”
金发少年眉梢微蹙，蓝色眸子隐约蓄着不满，“桑念那么急着离开吗？”
“啊，不是的，我只是怕会误了最佳注射时间。”
“那好吧，你先给我注射。”
金发少年很配合地撸起袖子，眼角再次荡开笑意。
就在桑念准备注射时，坐在跟前的金发alpha情不自禁低语：“桑念一会留下来多陪陪我好吗？”
“好。”
答应的瞬间，桑念将治疗剂利落刺进去，她现在已经逐渐熟练上手起来。
小王子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低吟。
“今天还是很疼吗？”
桑念抬眼问。
“想要桑念像上次一样揉揉。”
“…好。”
这确实不算是太无理的要求，桑念没理由拒绝。
注射完毕，按摩师开始上岗。
桑念兢兢业业给对方揉着手臂，试图以这种方式让注射进去的药水快速均匀扩散，每当这时她总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有精神力就好了，哪怕一丁点，也比用手揉来得效果好。
“卡斯帕殿下，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
金发少年漂亮的蓝眼睛里氤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享受，以及泛着情/欲的水波。
桑念：“……”
她不问是不是好点。
渐渐的，有一股奶油香甜飘来，停在少女的鼻尖。
这种味道微甜，裹挟着浓郁的纯乳香味，令人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这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位alpha的信息素味道吧？
桑念上次来还没有嗅见过。
不过自从她被调查组抓走，又被伊桑殿下解救，重回疗愈院之后，便能很容易地闻到这些味道，而且比之前的零星浅淡的气味，更加清晰。
桑念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不确定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变化导致如此。
临走前，卡斯帕将她叫住。
“上次桑念给我了你的名字，这次我也想要你再给我一样东西。”
金发小王子眼神澄澈，笑容真挚又烂漫，很难让人拒绝。
“那卡斯帕殿下想要什么呢，得是桑念给得起的东西才行哦。”
少女端着托盘一脸认真问。
“是个很小很小的东西。”
对方说着上前一步，毫无征兆托起她的脸，在那白皙如玉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桑念：“！”
-
果然，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亲亲。
少女回到电梯，手指拼命地按关门键下行。
下楼没多久，桑念手环终端里便收到一则报名信息。
果然是昨天安格提到的监护上将自愿
小组一事。
大致内容她囫囵扫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末尾的奖金数额上。
[参与人员将获得疗愈院发放奖金：1800星币]
这几乎是她三个月的薪水，报名报名报名！
少女手速飞快，赶紧将自己的名字给填报上去。
而其他收到报名通知的疗愈师们：
“什么啊，奖金才1800，鬼才愿意干。”
“就是，上将的病症那么危险，就是给我一万我都得考虑考虑。”
“你们说这次会不会没人报名啊？”
“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天塌了也有高级疗愈师给咱们顶着。”
……
-
下午三点，安格匆匆赶至高级疗愈师办公室门前，冲着坐在里面的男人汇报：“司野先生，物流室有您的包裹到了，是从帝国医疗科研院来的。”
所谓的物流室，无非是建有星际传送通道的房间，具有一定的隐秘性，每个人只能打开署名为自己的包裹。
“知道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从办公室出去。
物流室紧挨着值班台，一般有新的星际传送来的物品，都会显示在门口墙壁上的电子光栏上。
扫描虹膜后，物流室的门自动打开，司野迈着大步入内，找到那个几分钟前才刚刚从帝国发出的包裹。
星际传送通道的效率往往很快，同一个星球内所花费的时间更短。
他将包裹拾起，拆开第一层外包装，里面露出一只精致的黑匣子，只见黑匣子的上方还有一张警告提示：
[黑格里森疗愈院的高级疗愈师，请务必谨慎使用此高纯度释放剂，一旦不慎泄露，将对大范围内的alpha们产生不可估量的恶劣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