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姜岙把碗挎在胳膊肘了，揣着手走出来，认认真真地看了这个地方。
白雪的覆盖里满是占地面积非常小的木屋，有些大概是建得仓促，看起来歪歪扭扭的。
大部分人待在家里休息，小部分人在外面操持着熊肉的烹饪和分发。
“木屋......”
姜岙嘟囔两句，继续往前走。
偶尔能看见几个在雪地里翻滚的孩子，倒是为这里增添了些生气。
“你们没考虑过搭雪屋吗？”
姜岙走过去，把刚刚擦干净的碗放好，问在那边煮熊肉的人。
“雪会被取暖器化掉啊。”
那人温和地笑了笑 ，回答了这个问题。
哦 ，太过依赖科技了，人们都忘了怎么利用自然了。
也不想想在没有取暖器之前，人们是怎么在雪地里生存的。
姜岙喜欢机械，但是也会记住让自己在探险的时候，让她更方便的生活技巧。
“如果用雪的话，很快的吧，堆一点雪砖，放一点点水把空隙填满，连冷空气都进不来，人会因为里面保存的温度越来越暖和......”
那样子其实不用取暖器也可以保温。
姜岙看着锅，看着锅上的热气。
她吃饱了，但还是有点嘴馋。
煮肉的人手顿了顿，又继续开始动作。
“这样啊......”
他似乎在叹气，却没再说什么。
“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啊？”
姜岙又找了个感兴趣的话题，开始聊天。
“大概快十年了......”
煮饭的人想了想，觉得有点记不清了，以前好歹有个春夏秋冬提醒他过了一年，现在都是冬天，他也分不清时间了。
只是小孩变成大人，大人变成老人，老人长埋于雪地。
他觉得应该是十年了。
似乎有点麻木了，但为了生存，也为了延续的后代们，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姜岙定定看了他几眼，又挪开视线，看向远方翻滚的孩子们。
人类研究机械，依赖机械，奴役机械，最后再被机械抛弃屠杀。
还是被抛弃的自然最后接纳了他们，提供了最后的栖身之所。
真是神奇。
姜岙打了个哈欠，觉得没趣地转身走掉。
这雪看久了还有点眼睛疼，她还是回去捣鼓捣鼓村长送过来的零件吧。
［好想研究机器人......］
她的思绪不着痕迹地发散。饱暖思拆卸，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诞生智慧的机器人，是运转程序出现变异了吗......］
姜岙有些费解，在她的世界里，那么多机械师想尽办法想将自己的宝贝机器人赋予智慧，到最后也只是成了顺应大数据分析做出类人行动的程度。
这里居然能让机器人诞生智慧，是水土很好吗？还是越追求的东西越难得到？
等她想个办法混进去拆一个，大概就能知道了。
她脚步停了下来，走到自己的暂居地，推开门。
“婆婆～”
姜岙蹦蹦哒哒地跑到旁边的小椅子那里，把刚刚放在一边的零件箱搬过来。
婆婆把她凳子挪得离取暖器远一些，怕她被烫到。
“谢谢婆婆啦～”
姜岙带着些小女孩的娇俏，手里拿着些工具，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
“这......”
机械师不可置信般绕着发电机敲敲打打，愣是没看出它的工作原理。
“那姑娘说这是靠雪产生电的。”
村长揣着手，脸上表情像是中了100w大奖，满怀骄傲地向这位机械师重复姜岙所说的话。
“雪发电......”
机械师愣得和块木头似的，复读村长说的话。
他直接蹲下来，手扒在雪地上，头从旁边的小空隙里看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精密工作着的零件和电路。
老白看不懂它怎么工作的，但他认得出这些东西的拼接手段到底有多么好。
“真厉害啊......”
他做不到这种水平。
但看着这些零件宛如舞台上的舞者一样运动得有种规律的美感，他禁不住痴痴入神。
............
“嗯？”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姜岙转开盯着零件的眼睛，跑去开门。
“村长？又怎么了吗？”
那村长带着机械师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村长身后那家伙眼神都比刚刚清澈不少。
姜岙只感觉那刚刚还带着敌意的机械师，现在看她的眼神热情得似乎快把她烧穿了，忍不住后退两步。
突然，机械师猛地往前一跨，伸出手来，被姜岙警惕地躲开。
“姑娘......那发电机......”
机械师死死盯着姜岙，嘴上的话哽咽在喉咙里，眼含热泪。
真正见证过这个发电机后，他才知道姜岙到底为这里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曾经那几台发电机根本不够使用，不少人为了避难地里其他亲人的生存，咬着牙去机器人的城邦窃取能源，回来的却少之又少。
现在有了新的发电机，虽然不知道能用多久，但至少不再需要那么多人牺牲去找能源了。
“请让我拜您为师。”
机械师一咬牙，猛然跪了下来。
这举动，吓了旁边人一跳。
且不说这机械师德高望重，便是向一个小他那么多岁的姑娘下跪求拜师，也足以让人感到诧异了。
姜岙一惊，看着这头发胡须灰白的老人，有点束手无策。
“老白你干嘛呢？别为难人家姑娘。”
村长见姜岙露出为难的神色，知道她不好处理这事，绕到老白后边，双手掐住他腋下一提就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老白突然被村长提起来，人还有些懵。
村长把他放下来，让他冷静一会儿。
“对啊，叔叔你这不合适。”
姜岙这一声叔叔，也浇灭了老白上头的热血，让他瞬间理智下来。
他年纪这么大了，学了又能留下些什么呢？到时候浪费了这姑娘的时间，还会被人批评是一事无成。
老白思来想去，眼神里带着点失落。
“你不用当我徒弟，我可以教你们做些东西。”
姜岙揣着手，眼神乱瞟。
“但我有个条件，我想研究机器人。”
“这......”
老白和村长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有些为难。
他们向来遇见机器人的残骸都会直接摧毁掉，生怕那些东西把他们的位置标记了，所以面对姜岙想研究机器人的请求，他们竟然拿不出东西来。
算了。
看他们那样子，姜岙叹了口气。
她打算离开这里，自己去找。
“不过，雪地里会堆积一些机器人残骸，我带你去找。”
老白眼神坚定，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好啊。”
等价交换，姜岙没什么怨言。
村长还想劝说几句，却被老白生拉硬拽到角落。
“村长，这姑娘咱们留不住。”
老白叹了口气，听这人刚刚到话，看起来是对更高的机器人技术有些追求。
他以前见惯了的那些高级机械师，也是这副德行，不可能蜗居在这片小地方。
而且这姑娘也年轻，难免会有些理想主义，做些固执的事情。
所以老白知道，要是姜岙在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迟早会走的。
还不如让他拼一把，留些技术在这里，到时候给有能力的后代留条路。
“好吧。”
村长是村长，做事情不能只考虑一个人的安危，他也渴望这姑娘能帮助他们的技术，既然老白都想清楚了，那他也没办法阻止。
“你们下次跟着狩猎队伍一起出去。”
村长只能这么安排。
姜岙笑眯了眼睛，凑过去和老白商量起教学的事情。
看来这里人都还不错，居然没打过严刑拷打让她说出技术的想法，那她也乐意让自己的技术发挥作用。
找不到机器人其实也没关系，下次她就打算直接走了，走之前本来就打算给这避难地留些用于生存的小机器。
“叔叔可以带几个聪明的孩子来听课哦。”
姜岙没把东西扔在一个人身上，人心向来是不可靠的，再说老白一个人学会也没什么用。
“好，好......”
姜岙说的这话正合老白心意。他们一拍即合，寻了个空房间做了个临时学校。
［就当一个月的老师吧。］
姜岙漫不经心地想。
若是一个月教不会，她也不管了。
虽然想得敷衍，但她还是认认真真整理了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