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外面鸡叫三遍，魏楠被吵醒，坐在床上瞧了眼躺在外侧，睡姿真是和常人不再一样，腰肢，腿直就连双手都规规矩矩叠放在胸前。
挠了几下头发，挪动两下身子，正打算从床尾下去。木头床就一个坏处，动作重了就咯吱吱的响。
“醒了？”顾安平睁开眼的瞬间并坐了起来，摸过床边的衣服便往身上套。
那套动作真是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
“把你吵醒了？”魏楠坐在床中间，瞧着顾安平，还有些不好意思。
外面天早已打量，依稀还能听到院子里有动静。顾安平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表看了眼，扭头下床穿裤子“时间还早，你再躺会吧。”
穿好裤子，下床。
那套动作中充满了陌生。
魏楠也有些尴尬，他们两个自从认识到相亲一个手都能数过来，她也没想到自己也享受一把时髦的，闪了个婚。
闪婚的后果，就是双方哪怕一个床睡觉，起来都有些尴尬和陌生。
她没有再躺，等顾安平带上房门出去，她也紧跟着穿衣服起床。
“楠楠怎么不多睡会。”她婆婆王智在厨房里烧着火，听到她出门，笑问道。
魏楠摸了下辫子，“妈，烧火做早饭，我过来帮帮忙？”
王智身形有些干瘦，脸上气色也有些蜡黄，听到她要过去帮忙，一时激动咳嗦起来。
偏偏这咳嗽，一咳起来没完没了。
魏楠听着王智那肺管子都咳出颤音来，走到她的身后，伸手拍了几下王智的后背。
几下过后，王智那要命的咳嗽缓和了些，嘴里含着一口老痰，瞧着魏楠有些不好似吐出来，担心她嫌弃。
魏楠什么病人没见过，“妈，你赶紧把嘴里的痰吐出来，可别吞了。”
王智不好意思的捡了个树叶，把痰吐在上面。不好意思道，“我这老毛病，看着有点儿脏。”
“没事儿。”
王智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儿，饭菜这就好了，你去洗把脸，等会吃饭。”
魏楠见王智确实用不上自己，没有过去的要展示自己，出来厨房，顾安平已经倒好水的，蹲在水池旁边正奋力的刷牙，见她凑过去，喝了口水冲了冲嘴上的泡沫，“屋里给你倒好水了，快去洗刷吧。”
她回屋的功夫，顾安平大哥挑着水桶手里拿着锄头从外面回来。
一家人简单的早饭过后，全都各忙各的，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
“我一会儿领着你在大队里逛逛？”顾安平坐在房间台阶上，晒着太阳浑身懒洋洋的瞧着她在屋里一点点的倒腾自己的嫁妆。
家里人给的添柜还有些嫁妆，为了方便到了顾家全都塞到柜子里去，她得一点点倒腾。
听到顾安平的声音，没有回头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行呀，反正闲着也没事儿。”
话音刚落下，门外响起自行车铃声，“顾安平在家吗？”
“是谁呀？”听到顾安平回来的声音，魏楠回头问道。
“哦，邮差。”顾安平说着，打开信封，里面是份电报，‘速归。’
魏楠见顾安平站在门口大太阳底下不动，有些好奇他手里那的什么，凑到跟前看了眼。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吧。”魏楠看着上面的两个字儿，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顾安平与她对视，“把你放在家里，有些不放心。”
魏楠一下笑了出来，“在家有什么不放心的。”突然笑脸转变，故作委屈巴巴模样揪着顾安平的衣袖，“说好带我去随军，现在不能随军，你还得提前回去。好伤心。”
本来绷着的顾安平，心一下软了下来，愧疚道，“没办法，我回去看看到底因为什么随军申请被驳回，我回去会继续申请，通过就回来接你。”
魏楠点点头，“到了营地记得给我写信，我也给你写信。”
顾安平瞧着魏楠那微嘟着小嘴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要是在家里住不习惯回娘家待几天。”
魏楠点点头。
接到电报，没来得及等中午家人们下工回来，就收拾行李匆匆离开。
王智回家准备做午饭，瞧着家里就剩下魏楠一人问道，“安平呢？怎么不在家陪着你？”
“妈，顾安平回部队了。今天接到电报，估计有什么急事儿。”
王智早就习惯了二儿子回家没有个准信儿，离家一走就是几年，这刚结婚第二天就匆匆离开。
忍不住嘟囔道，“真是，也不能等着明天陪着你回门再回去。”
“国事大于家事，反正家里有自行车明天我自己回去也一样。”魏楠倒是很乐观。
“哎，人不由己，身不由己。”王智本想安慰儿媳妇，反过来还让儿媳妇安慰的心里怪不得劲儿。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伯哥顾安家早早到公社把今天魏楠要回门的东西买了回来。
“娘，你瞧瞧我买的对不对？”
魏楠被外面顾安家的声音惊醒，掀开窗帘看了眼，瞧着王智和顾安家围着自行车后面筐里瞧着什么。
王智声音低低的嘟囔，手好不停扒拉着里面的东西。
“没事儿，差不离。”
魏楠听到开门的声音，放下窗帘准备起床。
早饭过后，王智担忧道，“你说这安平晚一天走也好，耽误一天也是路上的事儿，走这么早，你自己回娘家我也不放心。”
魏楠倒是没什么担心，“没事儿，我会骑行车来回的事儿。”
“不行，让你大哥陪着你去。来回山路多，光是那山腰子大坡就挺累人的。”大嫂秦玉莲收着碗筷，出着注意道。
这大嫂是全家的最有意思的人，她结婚第二天早上，还给她端着温柔大嫂模样，下午听到儿子又逃学，直接温柔人设掉了一地。
今天也直接放弃，刚起床就当着她的面儿扒了亲儿子裤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问她为什么。
她说看着亲儿子就来气。
最终大伯哥拍板决定送她过山腰子。
“后面的路你慢点儿。”顾安家擦了把额头的汗渍，望着前面的路 ，眼神略带些担忧。
“不行，大哥你跟我一块回家吃顿饭。”魏楠说。
“我不去了，下午还要上工。要是今天下午赶回来，早点回来，晚了明天再回来。”顾安家再次嘱咐一遍，扭头往回走。
有顾安家帮忙推上大坡剩下的一路都是下坡，骑车顺畅多了。
距离村口不远处，碰到魏青青和吴向磊身边拖家带口领着三个孩子。
魏楠没搭理她，直接从身边略过。
魏青青瞧着魏楠的背影，嘟囔道，“骑车也不少捎着个孩子。”
“又不熟，怎么捎。”吴向磊背着二闺女往上窜了窜，继续闷头走。
魏青青一手抱着小三儿，一边挎着包袱，没再嘟囔，闷头走着。
“奶奶，妈，我回来了。”魏楠站在门口伸着脖子朝院子里喊。
很快家里有了动静。
“楠楠，回来了？”魏奶奶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
指使着身边的小儿子，“你傻站着做什么，不抓紧推车。”
魏小叔突然被亲妈喊了嗓子，有些伤心，“娘，在你心里孙女可比我这个幺儿子强。”
换来魏奶奶一记白眼，“你这幺儿子有什么用，三十的人连个对象都没有。”
“我好伤心。”魏小叔双手捧心往魏奶奶身上靠，也没伸手去接车。
车子被二伯家的大哥接了过去。
“婆婆和大嫂子好相处不？”
“小姑子听话不？”
“还有女婿怎么没跟着回来？”
七嘴八舌的围着魏楠询问再婆家的情况，魏楠一一回答，知道他们担心自己在婆家受点委屈。
“顾安平接到通知，提前回部队来。”
“哎，当兵的就这样，你心里别怨他。”魏妈抱着她的肩膀，生怕她因为顾安平刚结婚就回部队而不高兴，闹不清。
自己闺女自己清楚，上来一股子轴劲儿，她还真担心亲家接受不了。
聊了会儿，魏楠想起王智的嘱咐，“爸，你赶紧和二伯把车里的东西拿进来，我婆婆说割了猪肉在外面别晒坏了。”
“亲家置办的东西也太多了。”魏妈瞧着桌子上的，烟酒糖茶点心不说还有三四斤猪肉。
嘴上说着亲家破费，心里对于闺女嫁人的事儿稍稍有些安心，这礼中足以说明人家是真心待见自家闺女。
“哎，我也不知道。我大伯哥一大早去帮忙置办的。”魏楠也没想到会准备这么一车东西。
“没事儿，这说明亲家待见咱们家楠楠，等会楠楠回去咱们让带回去。 ”魏奶奶倒是没有魏妈那么都客套话。
魏楠喝了两杯茶，魏青青带着一家四口才匆匆到家。
“家里人，来接接呀，这一路可是累坏我了。”魏青青到院子里，见没人出来迎接，扯着破锣嗓子扭捏的喊了起来。
“喊什么，两步就到屋里了，还用接。”吴向磊不耐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