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晚来听风起,且不知今宵。
刘湘玉话虽这样说,却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她看着赵无名,歪着头,冲他浅浅笑着,那张清丽冷漠的面孔着上淡粉,如此生动可爱。
小女儿的娇嗔在此刻显露的淋漓尽致,赵无名慌乱地挪开眼,却依旧逃不了。
她问道:“可以吗?阿颂。”
腰封被勾住,刘湘玉将人拉至自己的眼前,眼里的侵略毫不掩饰,赵无名想笑,却装作一副纯良的模样,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看着她。
偏偏刘湘玉又装起了君子作风,她又一次问道:“可以吗?”
“不可以的话,我便只能做一次小人了。”
赵无名挑眉,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方欲开口,便看到刘湘玉满脸的期待,便忍不住要逗弄一番。
“不——”
只是刚发出一个音节,嘴唇便被堵住了。
刘湘玉在某些方面耐性十分差劲,她等不及赵无名回答,便欺身向前,眼前的花钿蓦然放大,她莽撞地撞上来,磕的赵无名嘴唇发麻。
有些想笑。
“玉娘。”
察觉到赵无名的笑意,她便突然顿住了,不敢再进一步动作,刘湘玉慌乱的表情很是可爱,让赵无名想起了那晚令他沉醉的风,却是比那晚更要香甜绵长。
于是他的眼神更加柔情,在刘湘玉看来,更像是令她醉了的酒。
“你笑话我。”
刘湘玉畏寒,手心常年是冷的,赵无名如今才知晓,她竟连嘴唇也是冷的。
二人四目相对,刘湘玉委屈的样子少见的很,赵无名未说过一句话,却恍若说了千万句话,于是他将刘湘玉揽进自己的怀中,不敢看她。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刘湘玉的头发,喃喃自语:“玉娘,玉娘,玉娘,刘湘玉,你可否愿意——”
刘湘玉探出头,疑惑不解:“嗯?”
“无事。”
赵无名后面的声音消失在喉间,被焦急地吞咽到了肚子里,再未发一言。
他略微弯腰抵住刘湘玉的额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又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紧紧地搂住她。
赵无名似乎很喜欢这些小动作,比起亲吻,他好像也更喜欢拥抱。
刘湘玉刚想说些什么,便感到肩头一片濡湿,赵无名在哭。
她顿时有些无措,茫然地拍了拍赵无名的背,竟说了句:“你是因为我刚刚轻薄你才哭的吗?”
赵无名闷笑一声。
“不是。”
“我很感谢你喜欢我,因为太幸福了。玉娘,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的,赵无名。”刘湘玉坚定而执着的说了一遍又一遍,她抬起赵无名的脸,亲吻他的眼睛,舔舐他的泪水,不耐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说:“我喜欢你,心悦你。”
赵无名在她将要说出第三遍喜欢的时候,先一步吻上了她的嘴唇,他闭着眼睛不敢看刘湘玉,嘴唇却一动不动地贴在这里。
刘湘玉却钻了空子,似一尾游鱼轻轻舔舐着他的唇缝,她微微张嘴,含住赵无名,见人仍像木头一样,便不满地咬了他一口。
于是嘴唇游离,来到了他的耳畔,似乎带着点调笑的意味,说道:“阿颂好笨,亲吻都不会。”
她去亲吻赵无名的脸颊,鼻尖,眼睛。
如果这是梦,那便不要醒来吧。
赵无名卑劣地想着。
于是下一秒,他就说道:“那你便教我。”
他搂住刘湘玉,桎梏住她的后脑,轻柔地辗转舔舐,叼着口中的绵软轻轻咬摩,他跌跌撞撞地纠缠进去,渐渐转为唇齿间的纠缠,啧啧水声不断,滑嫩的舌尖与之相抵,刘湘玉被吻的有些脑袋发昏,陌生的感觉席卷全身,逐渐淹没了她的理智。
此间静谧无声,眼前是另一个空间的主人公,一方是悲痛哀切的哭泣,一方是暧昧不断的纠缠。
强烈的对比叫刘湘玉后知后觉地羞耻,她伸手去推他,却被赵无名牵住了手扣在腰间,用一种强势的,十指紧扣的姿势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你,你停下。”
刘湘玉几乎站不住稳脚跟,先前装作老手的样子荡然无存,她咬住赵无名的舌尖,听到人吃痛的声音才喘息着汲取周围的空气,暧昧地牵扯出一条银丝。
“先,先想办法出去,之后再亲。”
她的嘴唇红肿,泪眼汪汪地看着赵无名,待恢复过来后便又是满心满眼的案子。
赵无名眼神的无法从她的唇上游移,他的手指轻轻按压上去,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唇瓣,他贪恋这里的温暖,直到融化了晚间的冰雪。
“你怕不怕自己的身份曝光?”
赵无名突然问道。
“不怕,我相信你。赵无名,你在听到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未耻笑恼怒,所以我信任你,所以我愿意信任皇上。我既然打算告诉你,就没想着隐瞒多久,我知晓你的身份,你不是皇上身边的侍卫。”
刘湘玉到如今仍旧以为他是那四王爷。
赵无名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有过多次溯回,便误会刘湘玉也知晓这一切的发展,于是点了点头,承诺道:“你相信我,我定会保护你。”
“这个时代,女子不可为官,欺君之罪累及九族,到时候,我只希望你能有如登闻鼓院那般的勇气。”赵无名拉住她的手,心里的不安愈来愈大,他不知是在告诫自己还是在安抚刘湘玉,又说道:“你相信我,对吗?”
“对。”刘湘玉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相信你,不管是之前还是今后。”
千颜仙宴,还有一个时辰,齐瑾应当来了。他不知道刘湘玉那花魁娘子打的什么算盘,更不能保证刘湘玉是否会在官员中暴露自己的身份。
介时他要如何,既能救得了刘湘玉,又能让她不被千夫所指。
他想要的,是叫所有人都承认刘湘玉,承认她女子的身份,承认她是大祈的女钦差,而不是迫于皇帝的一道圣旨。
刘湘玉所说的,他会做到,而如今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刘湘玉成为第一个女官。
不知哭了多久,阿丑终于安静下来,她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去,袖摆被人抓住,她没有转身说一句话。
齐璟想睁开眼,可初见光明的刺痛叫他难以忍受。
“你该帮我完成师父的愿望了。”
阿丑忽然变得陌生起来,齐璟想,她是不是也恨自己了?
“阿好,你要以你的灵魂在佤斛族人的坟前起誓,若为怅者,便世世活不过二十岁,若苟活,死于非命,天地不容。”
天地不容,死于非命,当真狠毒。
难怪外面世界的齐临生要找长生之术,齐氏皇族世世活不过二十岁,而齐临生最后便是死于非命。
刘湘玉瞳孔猛地一缩,她抓住赵无名几乎是急切地问道:“你......”
“我会活着,玉娘,你信我。”他安慰刘湘玉,最终也没把那个预言告诉她,“作恶者,可我从未作恶。”
刘湘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还是觉得不安,她牵住赵无名的手,死死不放。
齐璟捉住阿丑的手,写了一个“好”字。
直到这里,赵无名方才知道为何他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二岁。
他的灵魂,最一开始的灵魂便是齐隐,二者这个誓言约束的便是齐隐,那个外来的任务者。
系统应当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诉了索朗贡布才能叫他如此,阿丑又一向听她师父的话。
“齐璟,从今以后,我便是海日塔娜了。”她没有再唤“阿好”,而是以一种新的身份和齐璟诉说,她在齐璟的手上写下他的名字,说道:“当日那两个字,我如今才懂了,原来齐璟是你的名字。”
“齐璟,好好休息吧,七日后,你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可我还没有见过你的样子。”齐璟握住她的胳膊,手一寸一寸摸上去,而后在她的手上写道:“你恨我吗。”
“索朗贡布,你知晓它的含义吗?带来福德的神明。”
“你是被佤斛族的神救过的人,所以我不应该恨你。”阿丑低声,“可我总是忍不住迁怒你,齐璟,我不想恨你。”
还是恨上了。
齐璟苦笑一声,手上失力,眼睛湿润刺痛。
室内的暖香催人困乏,他来不及说更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之后阿丑说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整整七日。
齐隐滴水未进,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全靠本能做着这件事。他跪在牌位前,神色无比虔诚。
赵无名看到后却是一味的想笑,曾被他害死的人,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成了他渴求的信仰,不知是可怜还是讽刺。
齐隐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身体上的疼痛竟也会叫人如此心悸,他仿佛听到了过往无数的冤魂在向他索命,被他害死的,原本世界里的齐隐。
他们叫嚣着压过来,无数双手臂撕扯着他的骨肉,齐隐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剥离。
“名单传送失败!”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阵尖锐的警报声,齐隐瞬间惊醒,他质问系统:“什么名单?”
“同类者。”
齐隐云里雾里,只觉得31号有事情在瞒自己,还未来得及多问一句,就见和画里穿着一样的阿丑走了出来。
一模一样的脸。
“满娘,满娘!”
齐隐感到无比的激动,他想跑出去抱住满娘,却被那些牌位包住,踏不出半步,最后跌倒在了那海桑和海日塔娜的牌位前。
佤斛族最开始的圣女和天医。
“我是海日塔娜。”
阿丑走进去,俯视着齐隐虚弱的模样心道时机应该成熟了。她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齐隐的头骨渗进去,直至他的骨血。
“意为执念生。”
齐隐惨叫,身体周围散发出黑气,他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恍惚间又听到了什么名单,他拽着阿丑的裙角,嘴里还念着满娘。
阿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的陶瓷瓶,喂他喝下去。
“执念恶魂生。”
是索朗贡布的血。
滋啦滋啦的声音,好像是什么被烫熟了一样。
齐隐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奋起反驳压在阿丑的身上,散乱的头发如同地狱的恶鬼,他死死掐住阿丑的脖子,一字一句道:“任、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