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靳言反倒比它更先反应,或许是联想到上次它咬坏被子的事情,但是今天一天他俩都在一起,应该没闯祸吧,不过还是询问道,“怎么了?”
苏珈没什么想法,只是想测试一下到底行不行,于是不以为意地说道:“没事,我带它试个东西。”
她的表情正常,语气也没什么意外,靳言放下心来,只交代道,“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苏珈两只手拽着它往外走,试图让它抵抗食物的诱惑,“好,我马上来。”
等到进了浴室,她把门关上,视线上下搜寻了一圈,踮起脚拿下放在上面的抹布。
自从把吴广进接来,她把所有的东西,尤其是零碎的可能被撕咬的都放在了上面,免得被它咬坏。
然后按着店家发来的使用教程打开水龙头把毛巾沾水拧干,期间吴广进还在她旁边哼哼唧唧像是撒娇还想出去,她低头看了眼,冷漠道:“不行,不可以。”
然后拽着它走到瓷砖的地方,拿着刚刚的毛巾把瓷砖擦拭干净,还特意比对着吴广进的身高,弯下腰和它齐平,仔仔细细的来回擦了几遍,然后又用手掌划过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有灰尘。
又转身抽出一张洗脸棉,把刚刚留下的湿润痕迹全部擦掉。
用过的洗脸棉扔进垃圾桶里,她伸手捞过刚刚顺手放在架子上的吸盘,吴广进也觉得新鲜,吸着鼻子也在她手边乱蹭。
她伸手挡住,想要把吸盘往墙上粘,这才想起来吸盘还没浸水,直接站起身想要找一个可以盛水的盘子,但是卫生间只有牙杯。
她侧过头看一眼,考虑着,用牙杯…不好吧。
苏珈旋即打开浴室门,只有一小条缝隙,还用脚挡着,防止吴广进跟她跑出来,她还得再把它拽回去。
她记得有一个专门洗东西的小盆儿,于是走进厨房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靳言看她走进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问道:“你在找什么?”
苏珈抬眼,“我记得有个透明的盘子你知道在哪吗?”还怕解释不清用手比划着形状,“有透明花纹的那个。”
靳言想起来了,好像是昨天才用过他给顺手收起来了,把锅盖改好,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是这个吗?”
苏珈眉眼弯弯,伸出手接过,“对对,就是这个。”
靳言不知道她要干嘛,只关心道:“要我帮忙吗?”
苏珈兴奋的转身只留给他一句,“没事儿,不用。”
她推开一条缝重新回到浴室,把盘子接上热水,拿着吸盘进去泡了大概半分钟,拿出来以后又不记得刚刚是在哪里,拿过毛巾又重新来了一遍,然后手指捏住吸盘的把手往墙上狠狠一按,等到确保压实了才把手拿开。
想要检查牢不牢固,她还拽着弹力绳往后扯了扯,纹丝不动。
挺结实。
苏珈招招手把它叫过来,想给它套上,但又犹豫了一下,吴广进身上毛太长,她怕戴上去有毛的阻碍不好取,所以想先研究一下这个东西怎么用。
等过了一会儿,靳言把火关掉,还没见人出来,不知道可不可以盛饭,于是走过去,看到浴室门关着,里面有灯光打过来的身影,在门口喊了一声,“苏珈?”
“可以吃饭了。”
听到声音苏珈脸上一热,像是生怕他会进来一样,赶忙回复,“嗯!我知道了,马上就好,你先盛饭吧。”
听到门外好像没有动静了,她继续和吸盘斗争,吴广进还时不时在她身旁蹭来蹭去,搞得苏珈心烦意乱,用没有被扣住的那个胳膊把它推开,“没你事儿、玩儿去吧。”
没成想下一秒敲门声再次响起,苏珈内心警铃大作,偏偏吴广进还在捣乱。
“没你事儿,坐着别动。”
靳言只听到里面一人一狗正在小声嘀咕,凑近了门询问,“我能进去吗?”
苏珈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
越慌越乱,越乱越慌。
这个破吸盘怎么这么牢。
她就是看自己的手臂跟它的脖子差不多,都是这么个形状,于是就把手伸了进去,结果进去容易出来难,她一只手被锢住,贴着墙壁取不下来,夹子卡住她一只手又不好取,想要拽下来,偏偏吸得还挺紧,手腕红了一圈愣是没拽下来。
她扯着嗓子刚准备说“没事”,吴广进就扭着屁股走过去站起身子,把前爪搭在把手上。
或许是苏珈不搭理它它觉得无聊,或许是门外有动静吸引了它。
总之。
门打开了!
它 把 门
打开了!
苏珈想要制止都无能为力。
所以靳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淋浴头被放在地上,是刚刚苏珈试图想用水把它冲开,弓着背挣扎好久才拿下来,结果越冲越紧,还弄得一身水,头发也沾湿了,手也是滑的,想把手擦干结果手边能够得着的只有衣服,于是在衣服上乱蹭,本就贴身的衣服被晕出一大块水渍。
苏珈想站起来又因为吸盘的禁锢被拽了下来。
蹲也蹲不下去,站也站不起来。
她索性侧过身子,蹲着把被扣住的手臂举高,低头把脸埋进另一个手掌里不说话。
北方的冬天屋子里比室外暖和太多,所以苏珈进门就脱了羽绒服,只剩下里面一件黑色的紧身内搭,下身一件直筒的牛仔裤勾勒出细腰和圆润的臀部。
脊背绷直,无一不显露出紧张和不自在。
被扣住的手腕微微泛红,遮不住的耳垂也红的像是滴血一般。
他开门的时候苏珈的眼神看过来,虽然只一眼就害羞的扭过去,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
靳言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喉结上下滚动他反手关上门迈步走了进去。
在她身前蹲下,微微弯腰在她耳边笑着说道:“要我帮忙吗?”
苏珈还处在羞涩当中不敢看他,低垂着脑袋,小小声的说:“要。”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
明明没什么,可是把她扣在墙上,再加上这个姿势和环境,她莫名觉得很羞耻,还有点色/情。
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靳言半跪在她面前,苏珈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晃动的衣角下摆。
靳言长臂伸直,手掌捏住她的手腕,又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本就发红的手腕,胳膊细细一条,像是用点力就会折断一样。
浴室狭小,任何的声音都会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心跳声、衣物摩擦声……
苏珈想要缓解下这个尴尬又紧张的气氛,她埋着头小声解释道:“…我就是想给它洗个澡,然后…先试一下能不能用。”
靳言像是虚拢着她,沉默两秒, “然后就把自己扣在墙上了?”意味深长的开口,刻意的逗她,“那脸红什么?”
苏珈仍旧埋着头,声音都虚了,努努嘴含糊道:“……你别逗我了。”
像是求饶。
靳言看到她这个反应更是忍不住想笑。
浴室瓷砖冰凉,身前的男人体温滚烫,手指正捏着她的手腕一点点把吸盘取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着,若即若离,她抿着唇干咽。
这样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了。
还有金属夹子偶尔打到瓷砖上清脆的撞击声。
温差使得脸部更加发烫,苏珈从指缝里抬头,眼睛偷偷的望过去,发现靳言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一双眼睛在昏黄的暖光下漆黑如墨,
“好了,取下来了。”
胳膊终于落下,举着那么久让她产生了近乎充血的错觉。
她动了动眼珠避开靳言的视线,这才发现自己还维持着蹲下的姿势,身体向后撤退站起身来,近距离地压迫感让她心跳加速喘不过气。
现在这个距离好多了。
靳言也笑着随即站起来,背着光,眼神漆黑深邃,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勾引。
苏珈看的有些着迷,低下头转身换到侧边嘟囔道:“不是吃饭了吗,走吧走吧。”
靳言迈步跟上来,一手把她被打湿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到而后,一手抬起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胳膊上摩擦,故意压低声音,眼神揶揄,“都红了。”
苏珈把头扭过去看了一眼又很快挪开,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个…对…我也没想到那个拴狗绳质量还挺好。”
靳言唇角上扬笑了出来,顺着她的话应和,“嗯,质量是挺好。”
因为这个小插曲,苏珈吃晚饭的时候硬是全程头都不抬起来,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米饭,筷子伸出去夹到什么是什么,夹到碗里就哗哗的往嘴里送。
试图躲避那道时不时望过来的灼热的视线。
靳言还偏偏火上浇油一般偶尔给她夹菜,“吃这个。”
一碗米饭解决掉,也不像之前那样纠结洗碗的问题了,直接放下筷子,字正腔圆的说:“我还有点工作,你慢慢吃。”
靳言坐在位置上看着苏珈肩头紧绷,双手都垂在身侧蹭着指尖,步伐快而虚浮,带着某种急于逃离的焦虑,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排牙齿,又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眼神充满笑意。
她家小姑娘脸皮还挺薄。
给吴广进喂饭的时候还拿指尖点了点它的脑袋。
像是兄弟之间的击掌。
今天周五,放假之前苏珈把这一周的内容全部梳理总结了一下,甚至把下周的规划都又重新检查调整了一遍。
眼看没有其他可以处理的东西,她才抿起嘴巴关掉电脑起身回了卧室,回去的时候也是一身的浩然正气,眼睛没有丝毫多余冗杂的视线关注,径直朝床走了过去。
然后躺平、盖好被子,只说了一句“晚安。”
靳言也配合的关上灯躺好。
只是脑海里有些画面有些挥之不去,他默默的又把身体向后挪了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睡到半夜他被鼻子的瘙痒弄醒,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去,吴广进正趴在他俩中间。
金黄色的毛堵了个严实。
苏珈怀抱着它。
靳言本就被压抑的情绪此刻显得更加幽怨——吴广进到底什么时候把吴广进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