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年年有鱼（13）
由于木兰始终无法入睡，这一夜年年最后住在了木兰家的阳台上，而这一住，就是半年。
【小六，木兰的噩梦又增加了，这个小世界的世界意志在威胁恐吓她。
它在梦境里不断地暗示木兰，如果不和顾轩驰在一起，完成感情线，灾难就会降临，她和她身边的人就会遭遇不测。】
沉默良久，系统才缓缓出声：【好过分。】
这段日子，它也是看着女主一点一点憔悴下去的。
【宿主不是教给过她一个驱除梦魇的法术吗？】
【频繁使用逐魇抵抗针对自己的噩梦，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啊。何况严格意义上讲，那已经不是梦了。】
木兰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以她目前的灵魂强度，按理不应该惧怕任何噩梦，奈何这是带着世界力的暗示。
与其说是梦境，还不如说就是一种真实的模拟，这样木兰看似睡着了，其实也还是清醒的状态，不累才怪。
逐魇对付的是人自身产生的幻梦，不是外界强加的虚影，客观存在的幻境，不在驱除之列。
而如木兰前世记忆所演绎的梦，那不就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经历吗？
【以宿主现在的能力，应当可以直接对付男主了吧？】
【嗯。】
【那宿主既然反感男主，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干掉他呢？】系统说到对男主不利的话时，还有些扭捏，但是居然可以听到一点气愤的情绪在内。
【怎么，你不劝我为男主铺路了吗？】
【……以前是为了任务。】
【现在就没有任务了呀？】
【反正你也不想做了。】跟着这样的宿主，系统直接开摆。
【剧情偏离多少了？】
【在80%上下晃动。】这段时间何、向两家和顾家斗得激烈，不相上下，带得剧情偏离度也不断摇摆。
【有意思。】赵枭的加入居然没有给顾轩驰挽回多少进度，是没有，还是还没发生呢？
【什么有意思？】
【既然剧情偏离度已经这么高了，男主一时也没法把它拉下去，不如，我们干脆来反向输出吧！】
【宿主要灭了男主吗？】
【灭了他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倒档重来。我们要找到一个不让小世界倒档重来的办法。】
【不让它倒档重来？】
【你看，女主第一世的剧情应该是没有偏离的吧？】
【在主要时间段内没有偏离，也就是到男女主爱情圆满为止都是符合剧情设定的。】
【但是它还是重启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它本身就该重启。只要按照剧情设定走，重启就是注定的命运。】
【这么说，强行纠正剧情是错误的。】
【没错。】
【可是偏离度太大，它也会重来。】
【一个两个人导致的剧情偏离，可以用强制重生来纠正，那如果是更大范围的因素导致的呢，它还能重启得过来吗？】
【按宿主的推理，这种重启总会有个上限的吧？】
【如果没有上限，它何必逼迫人们自己去改变想法呢？】
【原来如此。】
【我现在在尝试找到这种办法，然后反向输出，把剧情偏离度推到最大，只要它没法重启，我们就是安全的，你也不用担心会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宿主还在担心我吗？小六好感动。】
【麻烦你感动得真挚一点，谢谢。】
深夜，手机亮了一下，点开一看，又是向洋的骚扰信息。
“年年，公司又开发了一款全息虚拟设备，可以远程进行网络可视化管理哦，你要不要试试？”
“网络可视化？那是什么？”年年不承认自己被打动了，只是礼貌地发信过去问一下。
“叮咚！您有一条来自虎鲸巡洋的视频邀请。”
年年点了“接受”，向洋的大帅脸立刻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深更半夜依然西装革履的向洋，拿着一个眼镜状的东西，积极地向年年推荐：“你看这个，戴上它，就能像巡游大街一样在网络连接中穿行。
所有的网络情况，都会变成可视化的物体，不仅可以直接建造、摆放，而且可以触碰、摧毁。”
即便已经习惯了向洋时不时的骚扰，年年还是脑门上挂着无语：“向大少爷，你很闲吗？这不是什么先进的技术吧？”
“好吧，单就这些确实算不上先进，可如果我说，这副眼镜还可以把人的精神力实体化，投放到网络世界中去呢？”
向洋贼兮兮地笑着摆弄手中的设备，弄得整个屏幕一阵晃动。
“那我就可以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去了。”听起来不错，年年作势把手伸过去。
向洋赶忙求饶：“别，别，你别过来，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我说向洋，你对我这么热情，不会是把我当成何年的替代品了吧？”年年想了想他半年来的所作所为，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向洋笑容收敛了一些：“没有，你这么想我？你和大宝我还是分得清的，你是你，他是他，不会认错的。”
“你第一次不就认错了吗？”
“那是个误会，我那时不是不知情吗。”
“那你平时上班也这个样子？”
“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是有点特殊，那是因为……”向洋犹豫了一会，反问道，“年年，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存在多吗？”
年年不以为然：“我还没见到第二个。”
“那你觉得，你这样的状态，是你的原因，还是这个世界的原因？”
“都有可能吧。”
“我也没见过，第二个像我一样，没有经历死亡，就重活一次的人。”
“什么意思？”年年挑眉。
“就是，我现在其实是四十八岁，而不是原本应该的二十二岁。
我之前四十八岁的时候，直接定格回到了十九岁的场景，然后看别人又经历了一遍我十九岁以来的事情。
自那时起，我的年龄再没有增加，只有相貌的变化。”向洋的声音突然沧桑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年龄……”
“身体的机能，将近五十和二十出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我一样，只有相貌发生了变化吧。
你一直未曾适应何年的相貌，甚至你身边的人看到的，恐怕都不全是何年的相貌……”
“你说什么？什么叫我身边的人看到的不是……”年年破天荒地激动起来。
“木兰，那个叫木兰的女孩，她对何年的照片没有反应。
你和我是一样的。
相信我，这个世界有问题。”
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有问题，年年突然无端地感到一丝无力。
有些事情，耽误得太久了。
“顾轩驰吞并了未婚妻家的公司；
京城豪门小少爷外出参赛生死不明；
方、向两家公司网络遭受数千次攻击，被植入未知病毒数十种；
顾家大少决策重大失误，遭到股东大会质疑被边缘化；
顾父病倒，公司管理权落入顾轩驰手中……”
向洋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这些都发生在半年之中，你不觉得，有点太密集了些吗？”
未婚妻什么都没干，也被顾轩驰惦记上了？
这两家相隔十万八千里，业务上根本没有交集。
“哦，我还忘了说，顾轩驰收购未婚妻家公司，目的是为了逼她退婚。
这个婚约原来是高攀人家的，现在顾轩驰要悔婚，为防止人家反击，就干脆先下手为强。”
“疯了。”年年喃喃道。
“提醒你一下，如果我未来的事真的会重演，那你要留意一下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了，木兰，她长得很像顾轩驰未来的恋人。”
“顾轩驰未来的恋人不叫木兰吗？”
“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叫Angel。
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她本名是什么，只知道顾轩驰爱她入骨，像一段神话。”
那不是神话，鬼话还差不多。
一盆掺着冰渣的冷水，从头浇到脚，让年年本来就没有温度的魂体，更像是结了冰一般。
他怎么会觉得，会使系统产生如此丧心病狂任务的世界意志，性格会那么温吞呢？
“向洋，有一个忙想请你帮一下，作为交换，我和你一起对付顾轩驰。”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的。”
“尽可能地把那个设备普及出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