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唐映冒雨步履蹒跚,突然心里撕裂般的疼痛,她捂住胸口,感觉憋闷地喘不上气,唐映以为是又饿又冷导致的,但她还是一路坚持赶到公共厕所……
而此时路灯下的公厕门却已经上了锁,浑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唐映,扶着路边的一棵湿漉漉的黑树干蹲了下去,从裤兜里掏出半包方便面就着雨水狼吞虎咽地嚼着,以为这样就可以缓解一下胸口痛楚。
原来,苦难没有最难,只有更苦!唐映眼泪像决堤似的喷涌而出……
突然,一把雨伞撑到唐映头顶,唐映嚼着方便面狼狈地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厕所收费员大妈。
大妈有些动容地问道:“服务员做不做?”
医院里,沙默德正在手术室里抢救,沙默德的阿大、阿妈、哥哥都慌乱地等在手术室门口。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匆忙走过来,沙默德的哥哥沙仲君赶紧上前询问:“素宁,怎么回事?”
素宁是沙仲君的妻子,也是这家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沙默德被急救车拉来的时候,素宁正好在急症室值班,安排了抢救……
素宁细诉了一下状况:“……腿部受伤严重,里面已经是最好的骨科医生,你们先不要着急!”
沙默德的阿大阿妈一直跪地,双手手面朝上虔诚的做念所祈祷……
几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里出来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焦急地说:“左小腿保不住了,考虑截肢……”
端江繁华地段的“比西子酒店”。
门面金碧辉煌,大厅富丽堂皇,门外几位客人谈笑着走进来,门口两个穿着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弯腰请进:
“欢迎光临!”
客人并不理睬,径直走入……
领班赶紧满脸堆笑地迎上去,交代其他服务员带客人进去包房。然后转过身,立马变脸,瞪眼走过来,冲着其中一个正望着外面的阳光发呆的迎宾小姐骂道:
“唐映,你怎么回事?来了这么久了,脸上从来没有过一点笑容,谁欠你的了?你别干迎宾了,去餐厅传菜吧!”
另一个迎宾小姐连忙说:“孙经理,唐映身体不好,餐厅活重繁杂,她怕是熬不住!”
“赵丹丹,要不你去?你们这么娇贵,上大学去啊!在这里做个服务员,还由得你们矫情!”孙经理撇着嘴。
唐映依然面无表情:“赵丹丹,我没事,我去!”
说着取下身上的迎宾绶带,并不理会孙经理就直接进去餐厅,气得她直翻白眼。
晚上,吧台吩咐唐映送一瓶酒进去包房。
唐映拿着酒进去,就看见几个旗袍女同事与一帮男人搂抱在一起,随着糟乱的音乐扭摆着跳舞……
这般情形她已见怪不怪了,她冷漠地放下酒瓶正准备出去,一个光头男人拉住唐映要她陪跳舞,唐映使劲推开,说:
“我还有事!”
转身就要走,光头男还上了脾气,挡着门不让唐映出去。
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见状赶紧走过来解围,讲着一口广东普通话:“算了,李总,人家姑娘不中意。”
“老乔,这可是你的席,就这么安排的?”光头男有些上头。
老乔只好转头对唐映说:“姑娘,要不跟我们李总喝一杯就算了!”
说着拿来一杯酒递给光头,另一杯硬塞到唐映手里。
光头眯着眼一脸不屑地看着傲慢唐映,等着她服软。
唐映瞥见他那副油腻恶心的嘴脸,十分厌恶,举起杯直接把酒泼在光头脸上,一堆人都愣住了,唐映趁机拉开门跑了出去……
医院里。
沙默德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胳膊上打着白色石膏,额头上还结着黑痂,一双褐色的眼眸一直盯着窗外白色的阳光发呆,瘦削的脸颊显得更加苍白,毫无生气。
本来是鲜衣怒马的年纪,意气风发的高材生,风华正茂之际却遭遇截肢这么残忍地打击,沙默德难以接受现在的自己。
沙默德的阿妈提着饭盒轻轻地推门进来。
“默德,饿了吧,看阿妈给你带好吃了哦!”阿妈故意提高音调。
沙默德听到并不回头,只是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默德!”阿妈把饭盒轻轻地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
“默德,我把汤饭放在这里了,等你睡醒了,我再来喂你。”
阿妈说罢,强忍住眼泪赶紧走出门口,拉起头巾擦拭眼泪。
老乔家住在端江七里学府,一栋高档的小区三楼,房内宽敞大气,装修的精致奢华,家具摆置和电器都是当下最时兴的样式。特别是客厅蓝绿色的真皮沙发看起来很有排面,一看家庭条件就十分优渥。
老乔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训斥上高二的儿子乔晋安,老师投诉他在学校拉帮结派、打架斗殴。
乔晋安吊儿郎当地站在父亲面前,这个男孩虽然长得皮肤白皙,明眸皓齿,但是一脸痞气,豪不理会父亲的责骂,反而阴阳怪气地说:
“您还是管好自己,再来管我!”
老乔气得站起身来就要动手。
这时,大门打开,进来一个烫着短卷发、衣着光鲜的中年妇女,见此情景问道:
“你们爷俩又是怎么了?”
“妈,没事!”乔晋安无所谓地说。
老乔气呼呼的又坐了下来。
乔晋安妈妈带进来一个身材纤瘦,皮肤白皙的女孩,说:
“这是唐映,新请的保姆,晋安,以后我和你爸不在家的时候,她给你洗衣做饭,照顾你。”
“你们好!我叫唐映……”唐映正打招呼,却看见老乔十分面熟,细想就是昨晚在“比西子酒店”包厢里的那个高个子男人。
此时,老乔也注意到了,稍许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就起身进去了书房。
乔晋安冷漠地瞥了一眼唐映,忆起是前段时间在江边多管闲事的丫头,也轻蔑的“哼”了一声,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
乔晋安的妈妈钟阿姨说:“他们爷俩就这样,你别多想!”
安排唐映住在小房间里。
乔晋安爸妈工作很忙,钟阿姨总是早出晚归,乔叔叔也是经常出差,鲜少在家。
唐映大多时候都是照顾乔晋安的早、中、晚餐。可是,乔晋安对唐映做的饭菜总是很挑剔。
这天中午,唐映焖了红烧肉等着他,乔晋安从学校回来只看了一眼就嫌弃:“这么肥,老子不吃!”说完就自己去泡方便面了。
“晋安,你正在长身体,总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唐映对他说。
“我爸妈都管不了老子,老子要你管!”乔晋安烦躁的回了一句,就端着方便面进到自己房间,“叭”的一声关了门。
唐映没敲门就推开了乔晋安的房门,他正吸索着泡面,见到唐映这么大胆,正要发怒……
“晋安,老子不大,我才最大。”
乔晋安吞了口面,吼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我’字在古时候并不是表示自己,而是一种兵器。”
乔晋安疑惑地摇摇头。
唐映接着说:“你看‘我’字和战、戎、戳、戗、戬、戮都一样有‘戈’字旁,说明‘我’在古代是也一种非常厉害的兵器,当时拥有‘我’兵器的军队就叫‘我军’,敌军一听到‘我军’就害怕得瑟瑟发抖……”
“后来呢?”乔晋安提起了兴趣。
“后来,‘我’兵器逐渐被后来更先进的兵器所替代,而‘我’字就被狂妄的人拿来自称,你要是穿越到古代自称‘我’都会被人打的。”
“那该怎么说?”乔晋安追问。
“大王自称寡人,宫人自称呼奴婢,平民自称草民或者小人……”
唐映继续说:“‘老子’只是无礼的狂妄!‘我’才是嚣张的自称!”
乔晋安瞥了一眼:“小保姆懂的还挺多!”
“晋安,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学着做。”唐映赶紧问。
乔晋安轻蔑地说:“满汉全席,会不会?”
一天傍晚,唐映准备好饭菜等乔晋安回来,可是等得菜都快凉了,她站在窗口也一直也没见乔晋安影子。
唐映不放心便出门去寻找,在楼下一家烟酒店门口,看见乔晋安和几个男生正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吞云吐雾,嘻嘻哈哈的冲过往的女生吹烟气,一副小流氓的做派。
唐映走过去,从乔晋安嘴上把半截烟拽出来扔在地上踩了几脚。乔晋安和他同学都看傻了眼,等他反应过来,觉得在同学面前丢了颜面,正要发飙,唐映一把揪着他的背包带子就往回拖,乔晋安险些走不稳,差点摔倒,唐映也没有放手。
乔晋安喊道:“放手,再不放,老子……”
“闭嘴!”唐映严厉地呵斥。
乔晋安毕竟还是个孩子,见唐映第一次这么凶自己,也有点被吓到,只得任凭唐映把他拽了回去。
回到家,乔晋安还是极不服气,把背包狠狠地扔在沙发上,喊道:“老子不是看你是个女的,老子就动手了,丢——!”
唐映默不作声,双眼凌厉地盯着乔晋安,乔晋安开始还疯狂地挑衅,对视了几眼后,便心虚地转回头:
“饿了,还不给……我,盛饭。”本来还想自称“老子”,突然觉得害怕不敢说出口了。
吃饭时,乔晋安就等着唐映再苦口婆心地劝导,然后自己再臭骂她一顿才解气。
可是,直到吃完饭,唐映也一声不吭。
乔晋安暗叹:这个小保姆太厉害了,好像把自己看透了一样。
最后只得说:“你……不要告诉我爸妈了!”
晚上,老乔夫妻因为乔晋安月考成绩太差又在客厅训斥他,老乔和乔晋安吵得不可开交,唐映待在小房间里,也听不懂他们的广东话,后来又有摔杯子的声音,再后来就听见重重地摔门声……
唐映想着应该出去打扫一下,她轻轻地开门出来,看见老乔夫妻坐在客厅生闷气,乔晋安则已经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唐映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渣,捡起了扔在地上的几张试卷,用纸巾拭擦干试卷上的水渍,然后走过去敲了敲乔晋安的房门,并没有回应,她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乔晋安正坐在书桌前倔强的抹着眼泪……
唐映把试卷放在乔晋安的书桌上,她指了指其中一张英语试卷,说: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看你这些错题,改的还是错的。”
“滚——”乔晋安声音不大,但很认真。
唐映并不理会,指着英语试卷上的一题说:
“But sometimes,no rain falls for a long,long time. Then there is a dry period,or drought. 从drought所在句子的上文我们得知很久不下雨,于是便有一段干旱的时期,即drought,由此可见drought意思为“久旱”、“旱灾”。而a dry period和drought是同义语。这种同义或释义关系常由is,or,that is,in other words,be called或破折号等来表示……所以这里应该填写……”
唐映没有注意到乔晋安正愣愣地看着她。
她接着说:“你这一题上面填空填错了,但是选项是对的,你肯定是蒙对的。”
乔晋安不吭声。
唐映侧过头看着他,说:“看这里呀!拿笔改一下。”
乔晋安连忙乖乖地找了一支笔认真的做了修改。
唐映又翻了个面说:“这一题,你是改对了,不过你懂了没有?”
乔晋安摇摇头,唐映说:“那我给你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