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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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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十点时,突然下起了一场雨,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

是很盛大的一场雨,刚开始听不见无声,过了没一会就听见雨拍打在窗户上。

祈幸看着被雨水打湿的窗户,有些吵,她眨眨眼,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直到中午十二点她才醒来,外面还在下着雨,她把桌子上的台灯关掉,屋子里瞬间暗下来。

洗漱好后爬上飘窗看着外面的大雨,听着有一点舒服,她转身拿上了试题集,就这样写到下午两点,她肚子饿了才下的楼。

她给自己煮了面,周玲没在家,她好像已经几天没见到她了,也省了给她碍眼的机会。

她在大理石餐桌上坐下,吃了一口面又盯着空荡的房子发起了呆。

这栋房子是她爸买了地皮,按照自己的设计风格建起的,一共两层。

这附近一带都是这样的房子,两层的房子,有的带着院子,种了花草,她家的院子什么也没种。

这栋房子还没等他们一家搬进来,他和周玲就离了婚,这房子他留给了祈幸。

祈幸是在搬到这里的后一年才知道的,周玲给了她房产证,上面是她的名字,她冷冷的说这是留给她的,祈幸没接过。

她要的不是这些。

门口传来一阵声音,祈幸收回神,面已经凉了。

周玲回来了,肩头还挂着雨水。

祈幸低着头吃着碗里已经冷掉的面,她听见周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是餐桌旁椅子拉来的声音,周玲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祈幸手一顿,注意力高度集中,之前这样的场面就是周玲开始对她动手的那一刻。

她害怕得不敢动,头也不敢抬起就这样死死盯着碗里的面。

“幸幸。”周玲开口叫她。

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周玲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她了,不知道是过了多少年了。

周玲见她没反应,看着她额头的那道伤疤,抬手想摸一下,在她碰到她额头的那一刻,祈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玲的手停在半空,她看着祈幸有惊恐的眼神,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祈幸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周玲,眼神里说不清的害怕,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周玲收回手:“额头伤口好了吗。”

祈幸没说话。

周玲又独自开口,“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也不奢求你的原谅。”

她停顿了好久,才又开口说:“但是你能不能多跟妈妈说说话,你这些天都没有在家吃过饭,甚至是好几个月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祈幸愣着,她不相信这是周玲会说出来的话,她向来对自己恶语相向。

门外的风雨在呼啸,祈幸心口闷闷的。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伤口好了。”

她站起身收拾着桌上没吃完的面后,离开了周玲的视线。

祈幸已经不知道如何跟她开口说话,甚至觉得坐在她对面吃饭她都觉得异常的窒息。

她不是恨她,她更多的是不理解。

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她厌恶自己的面孔,那个撕扯着她的女人,那个把她关在黑暗房间里的女人,她尝试了很多次,但都无法把她跟自己记忆里的妈妈重叠。

*

手机震动声将她吵醒,她从桌上直起身,手被她压着睡着,此刻发麻。

在看清是盛则燃的电话时,她猛然睁大眼睛,她又想起昨晚,拿着手机不敢接,电话响了很多次,直到她想接起却又挂了。

她摇摇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她接的很快。

她接起可她沉默着,直到盛则燃的声音响起。

“祈幸。”他叫她的名字。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吃晚饭了吗”,盛则燃问她。

“没有。”祈幸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刚过,她就这样在桌上趴着睡了好久。

“那你……”他停顿了一会,“要不要出来吃饭。”

“我不饿。”祈幸拿起手边的笔,握得很紧。

她觉得昨晚那样莫名其妙的自己,会让他厌烦。

“怎么办,我像是已经养成了习惯,”他停顿了好久,才又开口,“不见你就吃不下饭。”

“砰砰砰砰砰。”她的心跳在急剧加速,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陪我吃个饭。”盛则燃又开口。

“可我……”祈幸想拒绝,可在听见他说了那句,“好不好”,她又病态的无法拒绝。

“好。”她应着。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盛则燃就说:“那你出来,我在北凛公园入口。”

“记得穿个外套。”盛则燃这句语气倒是比刚才愉悦。

祈幸拿上外套,下楼时看见周玲端着餐盘出来,她眼里闪过一些什么,开口叫她吃饭。

“我有点事,就不吃了。”祈幸说完跑出了家门。

盛则燃在北凛公园呆了一天,看了一天的雨,他以为会在这里碰上她,他早上去了一中旁的巷子口,去了那家章一粥铺。

买了她最爱的小米粥,她应该是喜欢这个的吧,他和她来过两次,她都点的这个。

然后开车开到北凛公园,他想找她却不知道去哪找,他不知道她家在哪,这里是唯一一个他知道的关于她的地方。

他给她微信发了消息,可她没回,直到雨停了,他看着亮起的路灯给她打了电话,第一下她没接,他不死心的又打一次,还好,她接了。

祈幸跑到他面前,气息有些不平稳。

盛则燃看着她,外套都被她跑得凌乱,从肩上滑到了手臂上。

“怎么又用跑的,”他看着她有些微红的脸,“下雨天路滑摔了怎么办。”

祈幸尽力平稳着气息:“我就……跑了几步。”

其实她出了家门一小跑来的。

“上车吧,带你去吃饭。”盛则燃给她开了车门。

盛则燃车开出北凛公园,在路口等着红灯,她突然转过头问他,“你该不会一天没吃饭吧。”

“是啊,没有你吃不下,”盛则燃重新发动车子,“要是你不理我,我估计会饿死。”

祈幸觉得他说的夸张,刚想开口回他,却又听见他说,“所以你别不理我。”

她彻底沉默了,眼睛望向窗外,心跳砰砰。

盛则燃带着她去吃了饭,说是陪他吃,结果他却是一个劲给她夹菜。

“你怎么不吃,”祈幸咽下嘴里的糖醋鱼,“不是说要饿死了?”

“我喜欢看你吃,”盛则燃给她倒了杯水,“你吃好我就饱了。”

祈幸:“……”

一顿饭下来,祈幸倒是吃得很饱,盛则燃只动了几下筷子。

“不行,”祈幸放下筷子,“我真的饱了。”

“饱了就不吃了。”盛则燃终于放下为她夹菜的筷子。

他转而看着她,像是准备了很久,“你昨晚是不是生气。”

祈幸被他问的有些慌,“没有啊,我昨天是真的累。”

“盛则燃。”她坐直身子,叫他的名字。

“嗯。”

“昨天我很抱歉,那时很多人我就那样丢下你,给你丢了面。”她一股脑说着。

她觉得这个年纪的男生大概都很好面。

盛则燃没想到她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他低笑着,看向她开口说:“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什么面子,什么所谓的目光,他倒是挺后悔昨晚没跟上她的步伐。

盛则燃开口,语气淡淡:“面子不重要。”

“所以你不用说抱歉。”

祈幸听着他的回答,心里暖了一下。

“昨天还忘了跟秦洲说一声,”祈幸突然想到他昨晚说的是秦洲组的局,“他该不会要气的掐人吧。”

嘶,这人脑中秦洲怎么比他占的还多。

他们离开了餐馆,在路上走着。

下过雨的路面潮湿,霓虹灯闪烁倒映下来有种莫名的好看。

盛则燃偏过头看着她,她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她又抬手别在耳后。

“你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磁场吗。”他开口说。

“嗯?”祈幸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觉得你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盛则燃很认真的开口。

祈幸脑中轰然一声,耳根迅速发烫。

“要是别人说我可能会觉得他有病。”

“但是你说我会觉得或许人与人之间存在磁场。”祈幸很认真的回答他的话。

他们互相吸引,强烈且持久。

盛则燃突然笑了,声音沉沉的传进她耳朵,“值了。”

值了,她能说出这话他觉得值了。

“什么?”她不解。

要不要喝奶茶。”盛则燃转移话题的,看向旁边的绿色招牌的奶茶店问她。

祈幸摇摇头,“我不爱喝奶茶。”

“那你喜欢喝什么。”盛则燃问她。

祈幸认真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喝的东西,“好像没有。”

盛则燃皱眉,她怎么无欲无求的。

最后经过便利店时他进去给她买了AD钙奶,他见过很多女生都喜欢喝这个,所以自作主张的给她买。

既然她说没有,那他就自己一个一个试,总有一样会是她喜欢的。

盛则燃把手中的一排AD钙递给她:“这个应该还行,你试试。”

祈幸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这不就是AD钙奶吗,她喝过也没什么感觉啊。

盛则燃把吸管给她插好,祈幸发现个小细节,他没直接把吸管包装撕开,而是撕开一个小口,把一头插好,才慢慢的把吸管的包装拉出来,全程没碰到干净的吸管。

他把垃圾自己拿着。

“喝吧。”盛则燃递给她。

“谢谢,”祈幸拿着那瓶他插好吸管的AD钙,喝了一口点点头,“好喝。”

盛则燃眼底闪过一丝希望。

他提着袋子,像是一路都在注意祈幸的每个动作,她喝完了他说垃圾我拿着,然后问她还喝不喝,直到她摇头说真的喝不下了,他才作罢。

祈幸被他的一举一动搞的一头雾水,他像是那种做错了事的小孩,在拼命讨好大人的模样。

可他没错啊,错的是她。

“明天如果你有空,可不可以带你去玩”盛则燃开口问她。

“好像……”她故作停顿一下,想看他的反应,在看到他脸色稍微的变化时,她突然笑了,“有。”

盛则燃回答的很快,语气极其愉悦地说“那我明天去接你。”

“好。”

她来北凛这么久,甚至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走出北凛公园附近。

祈幸突然觉得盛则燃不像她刚开始认识的他的那会,那会的他让她觉得有些冷淡,浑身散发着一股离我远点的气场,只有一头红发让人觉得热情,但是现在全然相反。

他很温暖柔和,那会的冰冷像是消失不见。

*

盛则燃把她送到北凛公园,又磨着她在北凛公园待了好久。

祈幸看着被风吹过的湖面,波光粼粼她开口:“我最喜欢来这吹江风。”

“是吗,”盛则燃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她,“是喜欢这儿,还是喜欢风。”

祈幸望向江对岸,那里还有人在钓鱼,她回答道:“都有,喜欢这儿,也更喜欢风。”

她突然开了兴趣,像打开了话匣子,指向尽头处看不见的地方,“那边有个小书报亭,郑爷爷人很好,我也很喜欢那儿。”

“书报亭?”盛则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出来道路两旁的树木花草,什么也没有。

因为那不是尽头。

“改天可以带你去看看。”祈幸说完看了眼时间,现在这时候郑爷爷已经关门了。

盛则燃觉得今晚是他认识她以来,听她说话最多的时刻,她生动有趣地给他讲着在北凛公园遇到的人和事,还说她最喜欢和花草树木用意念交流。

她眼睛亮亮的,微微上扬的嘴角,自己说了又自己笑,还问他为什么不笑,是不是不好笑,他摇头,因为他肯本没听进去,他只顾看着她。

他最喜欢她的眼睛,即使她的所有都对他有吸引力,但是她那双漂亮的小鹿眼睛,他最入迷,睫毛浓密纤长,眼里总是闪亮亮的,他只看了一眼就沦陷。

她明艳又可爱。

“这个还不好笑啊。”祈幸见他没反应的看着自己,她觉得这笑话是不是真的很烂。

可是她当时在北凛公园看人下棋时,他们说的她笑了半天。

盛则燃从她那双眼睛收回目光,应着她的话,“有点。”

祈幸:“……”

可她找不出来了更好笑的了。

盛则燃靠着椅背,“怎么还会给人讲笑话了。”

“因为开心。”

祈幸今天很开心,这开心没来由的。

“你要是想听,爷回去找几个好笑的,”盛则燃看向她耳朵,“下次给你讲。”

祈幸实在想不出盛则燃讲笑话时的样子。

“可以是那种笑得肚子痛的吗。”祈幸开口。

“行。”盛则燃语气透着一些软。

祈幸看了一眼时间,“你该回去了,十点了。”

“这么快就赶人啊。”

祈幸开口解释:“不是,我是怕你太晚了待会。”

“老子不怕黑,也不怕晚,”盛则燃把搭在椅背上的手收回,“但是如果你怕,我可以送你回家。”

她怕黑,他一直记得。

“不用,有路灯。”祈幸开口回绝。

“太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盛则燃看向她的眼,“我送你吧。”

最后,她和盛则燃走在了回她家的路上,出了北凛公园往左边走,在进入她家的那条巷子,叫玉兰巷,因为一路上都能看到玉兰树。

现在正值开花季节,挂在枝头上,一路花香,路上有很多被雨打落的花瓣,就静静地躺在地上。

祈幸之前从没注意到这些,她从前都是匆匆走过。

现在走在盛则燃身边,她才观察起来,这条巷子除了玉兰树也还有其他的树在等待着开花。

此刻的玉兰静谧又皎洁,像是挂在天上的月亮。

祈幸看着地上的白色花瓣,“这些是玉兰花。”

“我之前都没怎么注意到,”祈幸低头捡起一片,还沾着雨水,“它好漂亮。”

盛则燃看着她手中的那片玉兰,又看向她点了点头,“是很漂亮。”

“我每天都从这里走过,”祈幸把那片玉兰花瓣反复看着,“可我从来没注意到它们。”

她从前对周边的事物都很难入眼。

“现在也不迟。”盛则燃回她。

祈幸弯下腰,把那片玉兰花瓣重新放回地上,又站起身。

“前面就是我家了,”她指着庭前的暖黄路灯,不到十步距离,“就送到这吧。”

“好,”盛则燃低下头看着她,“我看着你回去。”

祈幸摆摆手,“不用,这几步路我总不会还害怕。”

盛则燃的目光坚定,“我看着你走。”

祈幸没再跟他犟,叮嘱他一句,“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啊。”

说完转身就走,直到到家门口,她才回头朝他挥挥手,然后进门。

盛则燃看着她进了门,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他这一次把她送回家了,盛则燃低头看着她放下的那朵玉兰花瓣,他又重新把它拾起。

拿在手上转身出了玉兰巷。

她说它很漂亮。他把它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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