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疯了
淑妃出来打圆场,说道:“皇后娘娘,容妃昨晚没有休息好,您…… ”
话还没说完,安云初又开始怼了。
“还有,容妃!不是,淑妃代替本宫协理六宫是因为淑妃有能力,不然太后怎么不让你来协理六宫呢?”
容妃的脸色又难看一度。
淑妃都忍不住惊讶了:“皇后娘娘,您还是慎言,不要把事情闹大……”
“慎言个头!我没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慎言!”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能!
化到卵巢里面叫囊肿,化到乳腺里面叫增生!
今天就是要疯!
陆顺仪又是惊恐又是嫌弃地看着她:“真是无礼,生怕大家不知道皇后娘娘粗俗不堪吗?”
安云初瞪着她:“你说话真是好笑欸,你刚才满嘴喷粪骂得有多脏你不知道啊!你才无礼你才粗俗不堪吧!开口闭口把娘挂嘴边还好意思说出来!”
陆顺仪倒吸一口冷气,气到当场翻白眼。
容妃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恶气卡在喉中,脸色铁青地强行圆场:“皇后娘娘说话怎么这样难听?我们自家姐妹随便说说话,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皇后娘娘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吗?”
淑妃在旁边杵着,她入宫来,耳濡目染都是风花雪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闹剧,已经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招来身边的宫女:“你去找皇上。”
“我没有肚量?”安云初微笑,“你有娘生没娘养,狐媚子,嚣张无礼,短命,装疯卖傻,脑筋坏了,丢人现眼!闭上你的臭嘴!”
容妃气得发抖,道:“你,你,你居然这样骂我!”
安云初微笑:“这不是你们刚才骂我的话吗?看来你没有这个肚量忍住啊,那你为什么要我忍!”
容妃喝道:“闭嘴!”
安云初:“闭嘴个头!”
陆顺仪抓住她的手:“皇后娘娘,你可以住嘴了,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么丢脸吗?”
安云初甩开她的手:“丢脸吗?应该没有你被我打一巴掌扑街在油渍里丢脸吧?”
“你都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堵我的路,我在这里教训你有什么好丢脸的!”
安云初越想越气,当场拿起一个茶杯狠狠砸了下去。
夸嚓一声,众人捂住自己的耳朵,纷纷后退,生怕被安云初砸到。
安云初稍微痛快了一点,接连砸了好几个。
最后没有茶杯砸了想砸点首饰泄愤,但是一想到自己首饰比较贵,她便顺手从陆顺仪的头发夺下一柄珠钗,对银杏道:“银杏,记得给本宫记账!本宫今天砸了她们多少首饰,日后就还多少!”
周皇后给原身留下了很多钱财,原身这辈子都用不完。
说完狠狠地往地上砸。
“啊啊啊啊啊!”陆顺仪尖叫。
如果刚才她还只是气得要翻白眼,现在就要被气哭了,皇后拿的那把钗子是九凤绕珠赤金缠丝金钗,是她好不容易淘到的。
她现在恨不得跟皇后拼命,但是看到皇后疯的程度又怕自己拼不过皇后。
容妃也没能幸免,安云初一下子薅了好几个名贵的首饰,都扔到了地上。
其他说安云初坏话的嫔妃也惨,有的还被安云初薅了两根头发。
整个坤宁宫的后妃,个个被安云初薅得披头散发,花容失色,被她追得满屋子乱跑,边跑边尖叫。
有宫人们上来拉人也被跑迫加入了战局。
嫔妃们你推我搡,无意之间相互伤害,一点也没有了以往的优雅从容。
“你别推我啊!”
“谁推你了,我前面没路了!”
“哎呀,谁扯我头发!”
安云初现在就跟坤宁宫判官一样,见谁弄谁,谁近弄谁,大家谁都不敢靠近她,看向安云初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其中一位嫔妃只是远远地瞧过安云初发疯,从来没有身临其境体会过,这时候完全领教了, “皇后娘娘,嫔妾知错了,您不要再砸了!”
刚才她也说过安云初的坏话,现在顶着一头乱发,珠钗倒斜,那狼狈样子,比身边的宫女还不如。
容妃却气得剜了安云初一眼:“皇后娘娘,你再这样砸下去,当心惊动皇上!”
方才说皇后坏话的事是容妃挑起的,此时她却有些后悔了,本以为皇后虽然疯,但是知分寸,没想到她竟然疯成这个样子!
容妃现在的形象也比其他披头散发的宫妃好不到哪里去,不仅形象不好,连腿都酸了,被安云初追的。
她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包容这样一个女子,说话如此直接,还屡屡在宫中装疯卖傻,又是奇装异服,又是跳楼,又是扮鬼吓人,她有哪点比得上自己?
昨晚她只不过委婉地和皇上说了一句安云初的不是,皇上就走了。
她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父亲是太师,入宫也是做的高位的妃子,居然要屈居这种人的下面。
“惊动皇上又怎么样?要完蛋我们一起完蛋!”
安云初嗷的一声就向容妃扑过来。
容妃当场腿软,赶紧逃跑,然而走路太匆忙绊到了别人的脚,原地摔了个狗吃屎。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的往日的威严。
其实她嘴上盼着皇上来,心里是不希望皇上来的。
她可不想让皇上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然而——
“皇上驾到!”
容妃:“……”
应轩本来在和大臣下棋,下到一半,淑妃身边的宫女就来通报说坤宁宫闹起来了。
他最讨厌做事被人打扰,所以过来坤宁宫的时候也带着火气。
坤宁宫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结果一来就看到了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所有女人都顶着一头乱发,桌椅都被撞倒,首饰扔了一地,所有人你推我搡,整个坤宁宫用人仰马翻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这其中,一个女子最为瞩目,因为所有女子都倒了,只有她没有,甚至还撩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活了二十五年,应轩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打架。
他漆黑的瞳孔格外冷,看向纷争之处,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却让人不寒而栗。
坤宁宫上下,众人瞬间噤声。
“都住手。”
众妃见皇上来了,马上停手,蹲身行礼。
陆顺仪首先告状:“皇上!皇后娘娘疯了!”
皇帝没有立刻发火,问安云初:“皇后,你出来解释一下。”
安云初说道:“也没什么,她们说臣妾的坏话,臣妾就教训一下她们。”
陆顺仪本来就被安云初打过一巴掌,今天又被她这么欺负了一番,当即忍不住大声道:“只是说话之间有些意见不合,皇后娘娘和我们把话说清楚便是,为何要动手打人,还抢过我们的首饰扔在地上。”
安云初:“本宫不是白扔,事后会赔给你们。”
容妃也忍不住插一句:“赔东西容易,可今日之耻,却是难以愈合。”
安云初冷静地朝她看过去:“本宫就是要你们好好记住,你们要说本宫的不是,就当面对本宫说,要是在本宫面前阴阳怪气,下次本宫直接重罚!”
她们这话一说,应轩算是明白了这件事的经过,向其他的嫔妃确认:“皇后说的是真的?”
现场静默了一片。
在场有坤宁宫的宫人,谁也不敢说谎。
天子看向一个方向:“淑妃,你说说。”
淑妃最是贤惠中立,也很少参与嫔妾之间的争端,她的话最可信。
这次事件中,淑妃也是受波及最少的。
淑妃轻声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说的,确有此事。”
应轩再次看向安云初,女子的眼睛亮亮的,看向他的眼神很纯粹,有种无畏的感觉。
无畏但不无知。
后宫是一个龙潭虎穴,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不可取的。
她是在争取自己作为皇后的尊严。
她的眼睛里就透露着“她是对的”的坦荡和自信。
从侧面说,她也相信天子会明辨是非。
正是因为笃定了这一点,她才不害怕。
应轩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
不说后宫,就是朝野上下面对他都不敢如此笃定,因为没有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想要发落谁,偏向谁。
这是第三次皇后在他面前这样大胆了,自从性情大变后,安皇后似乎就不知道害怕。
作为一个皇帝,是需要所有人都敬他畏他的,安皇后此举显然是与礼教相违背的。
可偏偏她每一次发疯,刚好都不让他讨厌。
比如这一次,安皇后只是因为不喜欢后宫那些嫔妃说话弯弯绕绕。
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最是能明白这种虚伪。
也厌倦这种虚伪。
再加上安云初面上表现出的是敬他的。
应轩忽然间有种感觉。
他找到了一个和他一样,对这个世界有同样感受的人。
其实皇帝想多了,直直地看着皇帝的时候,安云初在想今天发疯了运动了一下,晚上是不是就不需要运动了……
但她确实有几分把握自己不会被严惩。
毕竟她是皇后。
应轩:“你们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想到昨夜自己惹了皇帝不快,容妃咬咬牙,辩解道:“臣妾惶恐,说了有歧义的话,才会引起今日的误会,万望皇上恕罪。”
安云初冷淡地看着她狡辩。
应轩:“朕知道后宫一向是流言不断,你知书达理,应该懂得是非轻重,皇后性情耿直,若是不受刺激,不会把事情闹大。”
众妃眼睛睁得大大的,这话又是偏向皇后的!
应轩接着说:“这几日,你们都闭门思过吧。”
皇上都说话了,众妃也不敢多说,只道:“谢皇上恩典。”
应轩看向安云初又道:“皇后也是,静思己过。”
“同时,每个人罚两个月月俸。”
什么?
安云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皇上有没有给自己治罪?
她的眼神当即亮了起来。
事情闹得这么大都只是轻拿轻放,皇帝今天是还没睡醒吗?
她的眼底的兴奋和好奇几乎要凝为实质。
后宫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皇帝,应轩本应该觉得冒犯,但是——
“皇后,日后若是有人再敢妄议你,按宫规发落即可。”
安云初:“!!”
众人:“!!!”
如果说刚才只是委婉地偏袒,现在就是光明正大的偏袒了。
为何皇后闹成这个样子了,皇上还偏袒她?!大家都非常不解,她到底哪一点好?
唯一能拿出来的优点就是有一个好相貌。
但是好相貌,后宫的哪一个女子没有?
安云初这会儿是无比满足了,弯身行礼:“谢皇上!”
这样就高兴了?
应轩略为意外地朝安云初看去。
正巧对上安云初那双比刚才还要明亮的眼睛。
——皇后的乐趣,似乎来得格外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