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
银杏无奈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娘娘的心真大,委屈谁也不委屈自己。
好是好,但这不合规矩啊。
她想劝一劝,但是娘娘那会听自己的呢?
安云初是坐着皇后仪仗去的,这个仪仗还是要用一下的,不然太没架子,会导致别人觉得皇后好欺负。
一路上路过的嫔妃纷纷给她打招呼,有的偷偷行注目礼。
发了好几次疯,再也没有人敢对皇后不敬,再加上皇上的肯定,现在众人心中都承认了她这个皇后。
其中就包括薛才人和白贵人。
她们以前都是张氏手下的人,自从张氏被赐死后,两人的日子好多了,但是她们俩的位份低,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的。
“皇后娘娘最近形势大好,如今更是得到了太后的帮助。”看着远去的皇后仪仗,薛才人感叹道。
相比于其他嫔妃,她既没有突出的相貌,也没有才华,知道自己是无法争宠的,所以只是看个热闹,心中还有点敬佩。
皇后的出身比她还差,能做到今天,怎能不叫人敬佩?
白贵人也由衷叹道:“皇后娘娘确实有手段,但愿她能守住皇后之位。”
薛才人皱眉轻声附耳:“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贵人附耳低言:“容妃不开心。”
薛才人目光一凝。
容妃傲慢善妒,皇后娘娘这一去,可真不好办。
……
不出安云初所料,皇帝正在商议政事,安云初便在殿外等。
在二进门处没有人拦她,于是安云初直接去了勤政殿门口,里面交谈的声音也被她听到。
“如今陛下在北方用兵,江遇山将军正在效命之时,粮草却出现短缺的事故,如果粮草跟不上,我们只能被迫后撤了。”
应轩以前打了很多仗,而且都是大型战役,但是战争劳民伤财,登基之后便开始发展国家,所以这两年都是派人去一些普通战役。
即使是普通战役,也是非常重视的。
“北方苦寒,打到现在只能吃麦饭了,可麦饭太过粗粝,根本吃不下去……”
安云初明白,这是故意让她听到的,让她知道皇帝现在很忙,等待是必须的。
但是安云初觉得没必要等,反正皇帝又不想见她,所以把东西送那儿就走了。
第二天太后又在饭点的时候叫她去送饭,安云初照旧包了个烧饼揣袖子里。
这次皇帝倒是没在谈政事,但里面有人,所以安云初就在外面等着。
很快,一身紫衣的容妃从里面出来了,见到安云初,敷衍地行了一个礼,面带傲慢的笑意:“皇后怎么在太阳底下站着呀?”
银杏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差点翻白眼。
我们在这儿站着还不是因为你在里面纠缠皇上!
容妃继续道:“是不是身上霉气太重,要晒一晒出霉啊呵呵。”
说完掩唇而笑。
容妃憋屈了快三个月,现在有机会气一下安云初,当然要非常高调,她就是选着时间掐点过来给皇上弹琴的。
皇上近日政事焦灼,古琴曲能安神,六宫中她的古琴曲弹得最好。
可皇上只听她的琴,除了给些奖赏,话都不说一句。
想到这个容妃更不高兴,把所有的气撒在安云初身上。
安云初抬手摸了摸鬓边的大颗珍珠,淡淡道:“没有,珠光宝气太重了,在太阳底下晒晒才好看。”
她头上还戴着皇帝上次赏的并蒂芙蓉步摇,那么显眼容妃一看就看到了,不由得掐紧手指。
“你来干什么?送个饭?这个谁不会做?叫宫人拿过来不就行了?”容妃继续道。
安云初没答她的话,问道:“皇上不是忙于政事吗?”
“可不是呢,”容妃嗔说,“北方有战事,皇上和父亲难免为此操劳,本宫自然要过来关心一下。”
容妃父亲是太师。
“明白了,”安云初说,“皇上看中你父亲,看在他的份上赏脸见一下你。”
“父亲威望深重,才学深厚,在皇上心中,父亲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皇上看中父亲,自然也宠爱我。”容妃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有些人就不行了,不会琴棋书画,也不精诗词歌赋,空有一张皮囊,即使巴巴地凑上来,也不知道能和皇上说什么。”
看到皇后和容妃要吵架,常喜德低着头,不动声色地躲在了柱子旁边当空气。
安云初笑了一声。
要是原身,说不定已经无地自容了,可惜她脸比城墙厚。在经历过职场PUA的安云初眼里,这话着实有点不够看。
“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当然是容妃最为出彩,”安云初好脾气地笑道,“不知何时能欣赏到容妃的墨宝?”
“本宫的墨宝不轻易示人,特别是那些不懂的人。”容妃不屑轻笑。
“是不轻易示人还是不练字不作诗,专门搞护肤去了?”安云初唉声叹气说道,“听说容妃最近用牛乳洗澡,珍珠粉敷面,茉莉粉养皮肤,吃的也都是美容养颜的珍品,逢人便问自己美不美,皇上喜不喜欢,在这样搞下去,你就快从才女变成专门讨好皇上的工具了。”
容妃脸色一僵,意识到她对自己的看轻,当即不再伪装出假笑,而是冷冰冰地说道,“你自己争不到宠,就不要讽刺别人,只会显得你下作!”
“你这样就争到宠了?争了几斤宠啊?”安云初诧异道,“他愿意和你同床了还是愿意升你位份了?”
“你怎么当上皇后的心里没数吗?”容妃气笑了,“本宫可不想像条狗一样巴结周皇后。”
“哦,所以当皇后不是你说了算。”安云初点了点头,“做皇后也不是非得会琴棋书画。”
容妃冷哼一声:“只会发疯的也做不好皇后。”
“那看来你的争宠没有效果啊。”安云初一脸担忧,“皇后这事儿,你得跟皇上太后说,你一直讽刺本宫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显得你格局小了。”
“本宫需要你来教训我?”容妃气得紧拧手帕,“你现在走,立刻离开这里!”
“唉,我都说了,你得跟皇上太后说。”安云初还是十分有礼貌,“毕竟是太后让本宫过来的。”
“哦,太后你不好意思去见对不对?”安云初摇摇头,无奈叹气,“容妃,这可不行啊。宜妃出身比你低都得到了太后的青睐,也许你需要和她请教一下?”
容妃高傲,越高傲就越容易落入比较的陷阱,特别是听到自己不如某个人的时候,能高兴才有鬼了。
“皇后你……你……”容妃气得几乎脑子发昏。
安云初安静地站在原处,笑盈盈看着容妃气到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然而其他人已经开始怕了。
皇后怎么这么敢说啊,这可是在勤政殿门口啊!
安云初才不管呢,发疯到现在,她啥时候收敛过?让别人操心去吧,劳资才不管呢!
常喜德没胆子去劝,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进殿去找皇上。
“又吵起来了?”皇帝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很小,但他可以听到。
应轩的眼神很冷,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是吵起来了,容妃娘娘好像吵输了。”常喜德心中惊讶,没见过哪位娘娘能气到容妃娘娘的。
门没有完全关上,外面的声音传进来,是容妃贴身宫女梦瑶的声音。
“娘娘,娘娘,消消气,不值得啊。”
“对呀容妃,别生气哟。”安云初也劝道,“本宫话说的不好听你别介意,改日本宫带着墨宝向你赔礼道歉。”
“你……你的墨宝?”容妃气炸了,“谁想看你的墨宝?!”
要不是教养好,她就要骂脏话了。
气氛眼看着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常喜德出来了,脸上挂着笑:“容妃娘娘,奴才派人送您回流云宫。”
说完又转向安云初:“皇后娘娘,皇上要见您。”
皇帝的话容妃不敢违抗,看了眼勤政殿,恨恨地走了,安云初则进了殿。
皇帝端坐在榻上,见她过来,说道:“做得好。”
安云初:“?”
安云初刚行完礼就听到皇帝说出这句话,抬起头却发现应轩似笑非笑看着她,不知道是字面意思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不过可以肯定一点,皇帝对于容妃对他的爱也是颇为无奈的,具体表现在她俩吵架的时候他都不想露面。
若是宠爱容妃,怎么会不出面?
安云初让银杏把食盒放到他面前打开,用非常官方的语气说:“皇上,这是御膳房刚做的羹汤,您尝尝?”
一股螃蟹的香味蔓延开来,是一道螃蟹清羹,做法繁复,用料也名贵,看着就好吃。
但是吃不饱。
所以安云初给自己带了个小烧饼。
杨贵姬的小烧饼好吃又顶饿。
两个人安静地吃饭,银杏和常喜德在外面候着,很久都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仿佛很冷淡,但是常喜德敏感地感觉到气氛要比容妃在时融洽。
勤政殿只有那么两三个嫔妃可以经过允许过来,来的嫔妃总是会想方设法和皇上说上话,皇上不喜欢这样的交流所以总是冷着脸,气氛也僵着。
皇后来时就放松多了。
吃完后,应轩仔细批阅奏折,完成了任务安云初心安理得地开始放空。
等了一会儿,他还没让自己走。
见鬼,您倒是说句话呀。
没过一会儿,安云初肚子就饿了,也管不得什么端庄优雅了,反正只有他俩。
她从袖子里拿出烧饼,打开包着的纸,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专注吃东西的安云初没有注意到,此时应轩已经批完了一本奏章,同时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