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现眼
上回书说到,安云初做出正义审判,给怡郡王发出了一个虐人指令。
众人同时看向安云初,脑袋摆动幅度之一致像是经过多年军训,同时……像看疯子一样看她。
——然后视线转移到了怡郡王身上。
因为怡郡王像是被催眠了一样,毫不犹豫毅然褪尽了身上的纺织物,露出他那一块猪肉一般的肥肚腩,和没有任何看点、连擦边也没啥看头的躯体,义无反顾地、迫不及待地狂奔向了人最多的御花园,一边大喊着“我是贱人”,一边迫不及待地丢人现眼去了,任他手下那些人如何阻止也不肯停止。
……是传说中的果本啊啊啊啊啊怡郡王真的去奔了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特别是在皇后开始发疯之后,几乎是每过几天就有一个新的节目登场,这枯燥的宫中生活变得越来越多姿多彩。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在这个重口味的场景面前,就连一向见过各种大场面的宫里人也看呆了。
沿途的宫人,不论是侍卫,宫女,姑姑,还是太监,都情不自禁地偷瞄着欣赏。
嘿,没想到怡郡王人长的不怎么样,但是挺白嘿!
甚至连不远处浣衣局的宫女们在辛劳一日后,闻讯而来,躲在海棠树后偷窥。
御花园十分之辽阔,这场涉及到脸面和生命的奔跑竟被许多宫人误以为是在锻炼,甚至有不知情的妹子冲怡郡王喊:“加油”。
不得不说,她的纯真,令人动容。
而怡郡王在阳光下、花丛中奔跑的场景,是那么的悲壮,那么的“美丽”,尤其是当他一声声喊他是贱人的口号时,那么悦耳……
刚巧应陵看望完太后准备回去,就看到这令人自戳双目的一幕,了解了前因后果后,顿时心脏狂跳。
以前皇后娘娘对他各种殴打,他一直觉得丢脸和不可思议。
现在看来,皇后娘娘对他上算仁慈,怡郡王这才是丢大脸了啊!
真可怕。
安云初很高兴,让怡郡王有了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黑历史。
忍不住向系统感叹:你的奖励之牛逼,已经能达到引发奇迹的地步了。
【系统:哈哈哈说什么啦真是的,人家很害羞了啦~】
安云初:……
在怡郡王孜孜不倦地果奔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皇上才姗姗来迟。
此时,怡郡王的表演已经到达了尾声,皇上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恶心的身材,以及那张人生观被扭曲的脸,还听着他叫他是贱人。
安云初看到皇上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果然,在如此奇观面前,见过世面的皇帝也是顶不住的。
喊完最后三声他是贱人之后,怡郡王终于结束了表演,他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然后对着安云初喊打喊杀的怪叫,到处找刀要砍她,脸上扭曲着,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安云初怒吼:“给本王打死她们!”
安云初不慌不忙放出狠话:“你想再果奔一次吗?”
怡郡王马上怕了,屁滚尿流地跑向皇帝,跟个小娘们一样躲在皇上的身后,还没等皇帝开口就忍不住向他痛苦流涕地哭诉自己的丑恶经历。
这宫里八百年没人果奔一次,全程应轩脸上没啥表情,眼中却变幻了多种神色。
那边杨贵姬见到皇上,马上就担心起了安云初,也管不了皇上在面前,拉了拉安云初的衣袖,小声道:“皇后娘娘,对不起,嫔妾连累到你了……”
说着眼睛又红了。
安云初拍拍她的手,“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安云初说得斩钉截铁,杨贵姬紧绷的心稍微松懈了一点:“嫔妾真的很担忧陛下,陛下……”
因为太过紧张,杨贵姬现在已经口不择言。
“不会!你信我!”安云初迅速打断她的话。
我不要命,你跟着我不要命?
杨贵姬一脸疑惑拉着安云初:“……可是怡郡王是陛下的堂弟。”
她还是不太放心。
安云初压低声音,随口安慰她:“我还是陛下的妻子呢,你相信我就可以了。”
“您是皇后,”杨贵姬停顿片刻,好好思考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恍然道,“是的,皇后娘娘是后宫中陛下最看重的人。”
没有细想杨贵姬的话,一心想让她放心的安云初点了点头:“对。”
杨贵姬这才没说话了。
安云初看了皇帝一眼,他从来不和任何人亲近,更厌恶狐假虎威之人。
应轩正侧着头听怡郡王说话,应该是没听到自己和杨贵姬说得话?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怡郡王已经叭叭地开始告状了。
“陛下,杨贵姬私会侍卫赵剑欲行苟且之事,赵剑不从杨贵姬就污蔑他,还叫来皇后帮忙,而皇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臣弟羞辱了一番!皇上您要为臣弟做主啊!”
怡郡王扑通一声跪下,一想到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的光屁股,他恨不得去跳河。
“闭嘴。”应轩说道,“这是御花园还是菜市口?居然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怡郡王顿时吓得瘪了嘴不敢说话。
应轩:“你们一个一个说。”
赵剑急急地站出来抢话,说得无非就是杨贵姬勾引他之类。
应轩这才抬头看了赵剑一眼,杨贵姬中上之姿,赵剑长得平平无奇:“她约会你?”
赵剑非常不要脸地点了点头:“是。”
怡郡王说道:“臣辖下甚严,侍卫们不敢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没想到杨贵姬竟如此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杨贵姬气得眼红,恨不得上去砍他。
安云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然后说道:“后宫的事,应由本宫来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你怡郡王越俎代庖?”
怡郡王:“我是乾清门侍卫首领,本就承担着守卫的责任,况且事涉我的手下,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安云初:“你大可告诉本宫,由本宫来处置。”
怡郡王哼了一声:“杨贵姬与皇后交情深,皇后若是铁了心庇护,谁又敢多说半句?”
杨贵姬马上跪下来,看向应轩:“皇上,怡郡王所言皆为血口喷人,嫔妾只是在御花园中赏花,而赵剑忽然冲出来,对臣妾行不轨之事,臣妾从小熟读女诫,怎么会与侍卫有首尾?”
应轩闭了闭眼:“好了,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朕不想听你们辩解,有证据吗?”
赵剑马上道:“有!说着拿出一张纸!这是前些日子杨贵姬给奴才写的情诗!上面还有我们两人的名字!请您检阅!”
常喜德弯腰低头,把纸张拿过来,打开给皇帝看。
应轩哼了一声:“确是情诗,也是杨贵姬所写。”
怡郡王笑了一下,说道:“把杨贵姬抓起来,送去慎刑司!”
安云初拦在杨贵姬身前:“你们敢!”
想到自己要报仇了,怡郡王才不管,狞笑道:“怎么?皇后也想同杨贵姬一同进入慎刑司吗!”
“放肆。”上位者轻轻说了一句,但压迫感极强,怡郡王马上就不敢撒泼了。
应轩缓缓道:“这诗是杨贵姬所写,但首尾的名字却是他人仿写的。”
杨贵姬眼睛涨红,看着上位者,感动得差点流出泪来:“皇上!”
怡郡王皱起了眉,眼珠子心虚地转来转去。
跪在地上的赵剑更是如芒在背。
应轩没有看杨贵姬,继续道:“杨贵姬字体娟秀,但力道不足,而仿写的两行虽然模仿了她的字体,却力透纸背。”
安云初看向应轩,眼中细碎的光闪过。应轩看了她一眼。
怡郡王还在狡辩,“那也许是杨贵姬写字进步了。”
杨贵姬立刻道:“皇上,嫔妾每天都有练字,但是只是练字形字体,从不练力道,嫔妾宫中还有这两天练的字,每一张都写了日期,望皇上明鉴!”
常喜德问道:“皇上,奴才去未央宫走一趟?”
应轩眨了下眼:“不必了,杨贵姬很少在字的力道上下功夫。”
杨贵姬有些脸红,又很感动,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嫔妃,可皇上居然了解她的字。
常喜德笑道:“那此事已然明了,是有人栽赃陷害杨贵姬的。”
怡郡王见情况不对,马上调转口吻,指着赵剑厉声道:“你这个狗东西!谁让你陷害后妃的!”
说着又看向应轩:“皇上,原来是赵剑在撒谎啊,肯定是赵剑暗恋杨贵姬……”
安云初挑眉看向怡郡王:“你是不是想说赵剑勾引杨贵姬不成,所以栽赃杨贵姬?”
安云初又垂眸看向赵剑:“你听到了?怡郡王害人不成,正要让你背锅呢,这个时候你不说实话,没人救得了你。”
赵剑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看看怡郡王又看看皇后,下一秒伏地跪拜:“皇上,是怡郡王故意陷害杨贵姬,奴才只是听他的,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怡郡王暗骂一声,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皇帝淡淡道:“应元,你堂堂一个郡王,竟干出这等旁门左道之事,还要不要脸了?”
怡郡王慌得跪下来:“皇上息怒啊!您千万不要听这奴才的一派胡言啊!他这是勾引不成拉臣下水啊!”
“皇上,”安云初说,“杨贵姬与怡郡王无冤无仇,为何要管这件事?千方百计侮辱杨贵姬的清白?依臣妾看,他就是想拉臣妾下水,或者更甚,他嫉妒您比他聪明,想要诋毁您!”
趁你病要你命,把他往死里告!
怡郡王魂都快被吓掉了,大叫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啊!皇上您千万不要听皇后的话啊!”
皇上狠起来啥都干的出来,想当年应陵惹他生气,即使知道太后宠爱应陵,皇上还是打断了应陵的肋骨,让他躺了大半年,怡郡王可不想像应陵那样!
一开始就不该惹皇后的!怡郡王在心中连声感叹,如今他出了那么大的丑或者还得面对皇上的怒气。
安云初继续说:“筹划这件事的人就是居心叵测,想要陷害无辜的杨贵姬,拉本宫下水,扰乱整个后宫!”
“皇后娘娘!”
杨贵姬抱着安云初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安云初:“……”
你……不……是……应……该……抱……皇……上……吗?
怡郡王急得满头大汗,慌道:“皇上,臣绝无此意啊!臣只是一时糊涂,听信谗言,臣素来景仰杨贵姬和皇后,怎敢坏后宫的名声?请皇上明鉴!”
安云初继续告状:“臣妾冤枉!”
她本来想挤点眼泪出来,奈何她不是这一挂的,只能硬声告状了。
“都住嘴。”应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眼就如往常一般平淡起来。
天子公事公办道:“赵剑,随意污蔑后妃,不配侍卫一职,仗责一百,赐死。”
赵剑背都凉了,伏跪不住道:“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都是怡郡王指使我的!奴才冤枉……”
他还想求皇上从轻发落,但已经没有这个机会,被两个太监拖了下去。
“至于你,应元。”应轩看向他,“你头上这顶官帽,是你父亲殚精竭虑,奉献一生得来的,你作为皇叔的嫡传后裔,不想着尽忠职守,整日怨天尤人,无所事事,盯着后宫那点事,真为你父亲丢人。”
怡郡王伏跪在地,抖如筛糠,一句话都不敢说。
“谁让你这么做的?”安云初问道。
怡郡王顿了一下,在应轩冰冷的眼神中,还是招了:“臣素来与太师交好,偶然听到容妃与宜妃的谈话,不满容妃受哭,这才自作主张……”
他把那天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安云初哼了一声:“真巧啊,刚好就让你给听见了。”
容妃有你这种追求者真是她一生的耻辱啊!
应轩看了安云初一眼,说道:“常喜德,即刻传旨,容妃禁足三个月,宜妃,唯恐天下不乱,降为順仪。”
“至于怡郡王,杖三十,你这爵位不留也罢,改由你弟弟出任。”
“皇上!”怡郡王没想到皇上会罚自己,他可是皇亲国戚啊!
应轩没理他,
“皇后可满意?”
安云初都还没消化宜妃和容妃撺掇人害自己的事,闻言抬眸看向天子:“皇上圣裁,臣妾自然是满意的。”
应轩抬步走过来,经过她时,停顿片刻,微不可见地轻笑了一声,垂眸看着安云初初轻声道:“朕怎会不让自己最看重的妻子满意。”
安云初一个激灵抬起头来,自己刚才安抚杨贵姬的话,他都听到了?
而那人像没对她说过话一样,已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