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林楠和李皓白都上了出租车，林楠把头枕在李皓白的右肩上，看着车在道路上缓慢地行驶，困意渐渐袭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李皓白轻声地说了句：“楠楠，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吧，到家我再叫你。”
林楠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转身往车座旁挪了挪位置，打算换个姿势。李皓白立刻明白了林楠的意思，也往车座旁挪了挪位置，林楠侧身躺下，把头靠在李皓白的大腿上，进入了梦乡。
到了出租屋楼下，李皓白把林楠叫醒，她伸了伸懒腰，坐起了身子，下了车，到了家倒头就睡。
而李皓白默默地帮她把鞋和袜子脱了，还贴心地给她换上了睡衣。
第二天，林楠还在睡梦时，感觉有人一直亲自己，她尝试把对方推开，以此来表明自己不想起。
“楠楠，起床啦。已经十一点了，该起床吃午饭了。”李皓白缓缓地在林楠旁边身边躺下，轻轻地抚摸着林楠的脑袋。
“嗯~再睡会。”林楠翻了个身，背对着李皓白，又往左边再挪了挪。
李皓白见此，也不敢吵醒她，深怕她发脾气。然后他轻轻地往林楠的方向挪了挪，在耳边细声细语地说：“那我先去煮饺子，等我煮好，你就起床哦。”
林楠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拉。等听到关门声，手往外摸索着手机的位置，摸到后打开看了一眼，真的十一点多了。
因为以前李皓白叫林楠起床，都会谎报时间，所以她现在每次从李皓白嘴里听到时间，她都要自己确认一遍。
林楠把手机放一边，准备缓缓起身，这时听到了手机的来电铃声，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人的名字——林国华，他是林楠的亲生父亲。
自从他与林母分开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差，还时不时地骂林楠。那时候林楠还没有手机，家里有个座机，林母想她了，就会给她打电话，但她接起电话，还没聊几分钟，林父就已经站在身后了，他勒令林楠出去，用各种肮脏污秽的家乡话骂林母。林楠听着，声声刺耳，之后她故意和林父赌气，连一声“爸爸”都不愿意叫他，甚至不愿意和他在一个桌吃饭。可林父丝毫不惯她，直接断了她的零用钱，坚持了一周后，林楠就放弃了。
大学毕业的最后一个寒假，林楠正在就业与考研两个选择中徘徊，于是打算回家好好考虑一下，还能节省点生活费。
有一天，林楠正在厨房挤洗洁精准备洗碗，林父在大堂里大吼了一声：“林楠，你过来一下。”
林楠“哎”了一声，立马打开水龙头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又甩甩手上的水，大步地往大堂走去。
林父示意林楠和自己坐在一条长凳上，打开手机，放到林楠眼前，给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是一个穿着大码碎花裙的中年胖女人。
林父指了指照片上的女人，问林楠：“这女的怎么样？”
林楠一下子就明白了林父的意思，恍然间有些错愕。
见林楠不搭话，林父又说了几句：“你爸我想重新再找一个。这个女的是我之前外出打工的时候，一个工友介绍给我的，我俩手机上聊了大半个月，我觉得这个女的挺好的。”
林楠心想：手机上都聊大半个月了，连个面都没见着，这不新型诈骗嘛？
然后林楠说：“爸，你确定这不是骗子嘛？你连面都没见着啊，而且现在新闻上有多少老年人因为相亲被骗的。”
林父微笑的脸一下子转为冷漠，淡淡地说了句：“我就知道你不同意。但我们俩已经约了明天去县城见面，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去的。”
林楠见状，立刻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林楠想着之后如果考研，可能还需要林父赞助一下学杂费和生活费，就妥协了。敷衍地解释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她是真心和你过日子的话，我没什么问题。”
林父这才稍微缓和了语气：“她照片上看着好看吧？不过她说她照片用了美颜，本人可能没照片上好看。”
林楠说：“爸，你之前了解过这个人的情况吗？”
林父欲言又止，回了句：“你刚刚碗不是还没洗嘛？你先去洗碗吧，我准备洗洗睡了。”
林楠洗完碗，打算在房间玩会手机，又听到林父在房间大喊林楠的名字。林楠本想装作听不见，但是林父一直喊，她只能不情愿地下床去林父房间。
林楠看到林父正对着衣柜，一筹莫展，床上还摆放着几件皱巴巴的衣服，显得有些凌乱。林父看到门口的林楠，赶紧拉着林楠进了房间，指了指眼前的衣柜，说：“楠楠，你选衣服的眼光好，明天我穿什么去呢？”
林楠看着柜子里的衣服，一手来回拖拽着，一手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在林父身上比对着，最后选了一件暗红色的衬衣，搭配西装裤。
选完之后，林父脸上洋溢着笑容，还打算拉着林楠一起看会电视，但她以要写作业为由拒绝了。
那晚窗外下起了大雨，狂风暴雨不断地拍打着窗户，林楠听着窗户剧烈的晃动声，感觉下一秒窗户就要裂了。房间内还能听见邻居家的狗一直狂吠的声音，还能听见隔壁老奶奶用拐杖敲打钢板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林楠久久无法入睡。
打开灯，准备再刷会手机的时候，林楠听到了隔壁邻居一声巨响的咒骂声。林楠起身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只见隔壁邻居打开阳台上的窗户，拿起阳台上的扫把对着楼下狂吠的狗狠狠砸去，狗被砸中吓了一跳，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看狗安静后，他又对着停车库里的母亲，大喊了一声：“老太婆，你怎么还不去死？怎么还没死？”
林楠看着停车库里用五块钢板围起来的小房间，略微感觉有些心酸。
小房间里拐杖敲打钢板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邻居气愤地下楼，一路冲到小房间，抢过老太太手里的拐杖，扔出了屋外。屋内传来一阵哭声，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安慰，是更加严厉的骂声。
“大半夜，你哭什么哭？你要吵得全村人都睡不着觉吗？想我明天被全村人骂吗？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啊，子女都要被你拖累死了。你说大半夜的你要干嘛？”
老太太的哭声一直持续着，期间传来几句哽咽的声音：“我渴……我渴……”
原来是老太太水杯里的水喝完了，但是水壶里也没有水了，自己又是半瘫痪状态，没有办法出去接水，只能敲打拐杖，希望有人来送水。
邻居回家拿了个水壶，给水杯倒上水后，大声呵斥道：“别再喊了，听见没？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然后带着怒气回了家，期间他的老婆也多次在阳台喊道：“老不死的，真是个老不死。”但邻居没有反驳过一次。
林楠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以前人常说养儿防老，但林楠在这家上丝毫没有看出来。老太太明明有三个儿子，可是年近八十，却住在只有五层钢板建造的小房间里，而三个儿子家都盖了三层楼，却没有一家愿意把自己的母亲接进自己的房子。也许人心有时候，真的能够做到薄情寡义。
想着想着，林楠就失眠了，开始在手机上翻看各种未赡养老人的刑法，看着看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