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脑中异物(三)下
一想到那些虫卵类的生物战剂老疤就一阵阵恶心。老疤早年曾在军事杂志上看到过一些介绍。据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军曾做过此类战剂的研发计划。结果都被搁浅了。主要是因为这种战剂一旦研制成功。不仅仅是杀伤敌人。还会威胁到自己。更重要的是。它有违生物伦理这一自然法则。
这虫卵战剂可要比细菌或者病毒类的生物战剂厉害得多。无论是细菌还是病毒。它们都无法躲过火的扼杀。然而。这虫卵类生物战剂的投放载体却是水。通过水源传播出去。试想一下。将数以亿万计的虫卵战剂投入到长江黄河。投入到孕育了华夏文明的地方。其后果恐怕不仅仅是不堪设想。而是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想到这里老疤打了一个冷战。
沈放看了老疤一眼。又接着说:“后來。日本天皇宣布投降。战争结束。我爷爷多方打探‘天使实验室’其他成员的消息。试图想通过他们了解到虫卵战剂最终有沒有研制、是否成功。然而。却在一个老兵那里听到了一个噩耗。。他们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那老兵是怎么说的。”老疤急切地问。
沈放摘下眼镜。擦了擦额头和眼角上的汗。接着说:“当时。这个老兵所属的特种部队领命去接管一项十分重要的押解任务。并根据上峰的指示。接管以后。要对原來那支押解队伍进行灭口处理。任务完成后。这支队伍便在当地暂时驻扎下來。等候新的命令。然而。就在这天晚上。这支部队的十几号人却突然用指甲抓烂了自己的皮肤。然后不堪忍受痛苦。纷纷地剖腹死去。”
“他们当晚驻扎在一处荒宅里。而这位得以幸存的老兵是唯一沒有喝那口井水的人。于是。我爷爷联想到了虫卵战剂。”沈放最后说:“我爷爷也正是通过这一点所以才提出那个可怕的‘阴谋论’的。而我也许是因为无形中接受了爷爷的某种暗示吧。走进死胡同出不來了。所以才强迫自己一定要找到‘天使实验室’一验真伪不可。”
绕开心理因素不谈。老疤反倒觉得。当今社会缺少的正是这种“钻牛角”的精神。
沈放的爷爷当初一定是把自己过往的经历像讲故事那样告诉了沈放。而沈放又是一个好奇心和想象力极强的人……沈放的爷爷错就错在不该给沈放一个可能性的“阴谋论”。这对于一个好奇心和想象力极强的人來说无疑不是一个巨大的困惑。
老疤所经历的事件有很多都是他自找的。所以他特别能理解沈放的苦恼是什么。
沈放的出现让事件的本身出现了重大的转折。
为了感谢沈放。老疤执意要在华侨宾馆摆上一桌酒席。为沈放接风。
这也是老疤的一贯作风。只要是他认准的人。他会想方设法与之成为朋友。
“酒是一定要喝的。但不是现在。”沈放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陪你喝上三天三夜。”
老疤笑眯眯地看着沈放。连声说好。
华侨宾馆的外面空气沉闷。老疤仰头观察了一下天象。
一场暴风雨就要來临了。
这场暴风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将近两个小时。
在将近两个小时你來我往的交谈中。先前纠缠在胡锋头脑里的疑结也渐渐地缕清了。
但是。关于那两块功能不同的芯片。胡锋还是疑窦丛生。
首先。被事件背后的黑手植入芯片的雨寒跟踪胡锋和樱美的动机是什么。
其次。如果说吉田的死亡是因为他误把雨寒当成了复活的贞子。那么。幕后的黑手让雨寒出现在军事博物馆里的动机就仅仅是为了吓死吉田这么简单吗。事实上。对于阴谋的操纵者们來说。吉田的威胁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另外。胡锋隐隐地察觉到。吉田的死亡很可能是一次意外。松村的死亡足以说明。对于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古川來说。假设吉田是他的潜在威胁。那么。吉田的死期要么是在松村之前。要么紧随其后。而不是若干年后的今天。如此说來。幕后的黑手让雨寒出现在军事博物馆里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呢。
另外。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分析。“东南亚大富豪”的集体失踪与“天使实验室”之间很可能存在利益上的交换。那么。作为“天使实验室”一方。他们究竟掌握了何种能攻克绝症的技术。竟能让这些举世闻名的富豪甘心情愿地被自己所用呢。还有。即将要发生的金融风暴。究竟是不是因为那些富豪受制于幕后的黑手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呢。
“老疤。虽然沈放的出现让你我解开了这起事件的部分疑点。按理说。我应该松一口气才是。可为什么我反倒觉得自己的心情比以往更加沉重了呢。”胡锋奇怪地问。
“你到底察觉到了什么。”胡锋的神情让老疤也紧张起來。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胡锋摇摇头。为了能让自己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來。他故意转移了话題:“老疤。看你现在的神态。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你就沒有任何疑问吗。”
“不然我还能怎么样。跟你一样的愁眉苦脸。”老疤说:“其实。我的疑问一点也不比你少。至少有些细节我还沒有弄明白。”
“细节。哪些细节。”胡锋问。
“比如说。维持‘天使实验室’正常运转的电能从哪來。那些精密仪器的更新换代又是怎样完成的。又是通过何种渠道运往那里的。究竟有多少人在为这个‘天使实验室’而工作。这些人又都是來自哪里。”
“你的这些疑问。等郑创新落网后。他自然会告诉你的。”胡锋抬手看了一下时间。
老疤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怎么把‘古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给忘了。有了这么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公司做幌子。无论是精密仪器的更新。还是人才的输入。就都不成问題了。”
胡锋点了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他的视线透过玻璃落在窗外的雨雾里。
他在想。今天晚上。郑创新还会來吗。
两个小时后。
南都市人民医院的保卫室里。
胡锋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监控器。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在医院的好几个出口都布置了暗哨。今晚所有参与这场抓捕行动的人员都已经各就各位。口袋已经布好。就等着郑创新往里钻了。
病房里的雨寒早已被秘密转移。此刻病床上躺着的则是一位格斗高手。。老疤。
之前通过调查得知。郑创新十二岁便进入了武术学校。十六岁考入体校学习散打。毕业后曾给商业巨子做过私人保镖。二十岁因为重伤害被捕入狱。获刑七年……
也正因为如此。胡锋才让老疤假装雨寒躺在那间病房里。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参与抓捕的人员里面很难再找出一个能赤手空拳将郑创新拿下的人选了。尽管老疤的体重近年來与日剧增。但对付郑创新还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闪失。
事实上。今天晚上老疤才是主角。
一场老疤PK郑创新的好戏即将拉开。
“老疤。出手不要太重。我们要的是活口。”胡锋用对讲机又一次叮嘱老疤。
二年前。在配合国际刑警组织铲除亚洲毒枭的那次抓捕行动中。胡锋曾亲眼见识过老疤一拳将毒枭一对眼球打碎时的血腥场景。
“你说得倒轻松。真的动起手來。哪能顾及到那么多。”
老疤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这么想。
跟郑创新这样一个自幼习武又做过私人保镖的对手过招。只能智取。而不是力敌。若不然。郑创新一旦狗急跳墙。凭他的身手。抓个人质保护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
要想用最短的时间生擒对手。只能一击必胜。
后半夜一点左右。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帅气的男子走进了胡锋的视线。
在监控器的画面上可以看到。这个男子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电梯在二楼停下后。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是监控器的死角。这名背着黑色书包的男子进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出來。
出來的是一名白衣缚体的医生。只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暴露在外。
“各部门请注意。郑创新已乔装成一名医生。正向三楼走去……”
胡锋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达到每一位参与抓捕行动的人员耳里。
郑创新快步向雨寒的病房逼近。一串骇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午夜的医院走廊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
又“吱呀”一声关上。
黑暗的病房里。一个鬼祟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雨寒的病床前。
他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迟疑了片刻后。他猛地掀开了病床上的被子。
被子下面空空如也。
突然。他感到头重脚轻。身体失去重心向后摔倒。并被一股十分强劲的力道拽到床下。等他明白过來企图挣扎时。双脚却再也动弹不得了。
“真想跟你好好较量一下。只可惜。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老疤从床下爬出。一把扯下郑创新脸上的口罩。然后拿出对讲机:“偷袭得手。郑创新已束手就擒。”
老疤故意将“束手就擒”四个字说得很重。气得郑创新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床板。
“束手就擒。”对讲机里传來胡锋的质疑声:“怎么这么快。他就沒有反抗吗。”
“少废话。你可以自己过來看。”老疤甩掉手里的对讲机。走出门去。
医院三楼的走廊尽头。胡锋等人正急匆匆地赶來。
老疤端着肩膀。做出一副邀功的姿势倚在门前。
进去之后。胡锋打开灯。只见郑创新的身体正在床下剧烈地挣扎着。脚上还戴着一副冰冷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