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值8
温宁和杜允没有接触过，可刚刚的梦境，让她对反派有了丝复杂的情绪。
现在反派五花马、千金裘；但这一切的基础，只不过是高位者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粉饰的美满而已。
毕竟上面让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见的。
饭毕，温宁在讲堂门口看见了翘首以望的二哥。
她走上前去。
“二哥，看什么呢？”
“当然是看你来了与否。”
温凡看见温宁，眸光亮了亮。
他将温宁扯至偏僻处。
“下午我们就学，你打算让竹桃做什么？”
温宁一听，愣了愣。
“让她待着呗。”
“唉！”
温凡不赞成的看了眼温宁。
“醉金楼新推出一款甜品，黑灰相间，奶香四溢；上面有黑色小颗粒状的碎屑；吃一口，唇齿留香。”
温凡美滋滋的说完，伸手比划了一下。
“每人限购三个，这么大。要不要让竹影唤上竹桃，一起去买啊？”
温宁想了想，觉得也可以，反正她的钱袋子竹桃在保管。
遂点点头。
“好！”
竹影速度很快，一溜烟没了人影。
据未时还有段时间，温宁趁机扫了眼在场学堂里的众人。
学堂里男女比接近7：3。
女学子总得来说声音温婉，长相或清丽可人，或冷艳逼人。
她们有几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头轻聊着什么。
除此之外，簇拥最多的，便属丞相之女张清和了。
张清和的眼角略微上挑，有种淡淡的狐媚在其中；她肤色白嫩可人，唇色不涂而艳；打扮却中规中矩，将那丝媚意生生压了下去。
温宁见状，心中情绪复杂。
原因无它，书里的张清和及笄之后，便会与杜允交换庚贴。
后来，经过种种事件，杜允认清楚了自己的心。
他退还庚贴，开启了追妻之路，而张清和，书中只提到：青灯古佛一座，了此残生。
寥寥几句，记载了一个女子的生平。
若不是再次看见张清和，温宁或许还想不起：生活了几个月的世界，对女子，本身就有很多的枷锁。
心下这样想着，安安出现，伴随着奶声奶气炫耀的声音。
“宿主，是不是想要夸我有先见之明啊！”
温宁遂即失笑的点点头。
“是呢，多谢安安啊！”
许是商场里的零食不重样的吃，温宁也忍不住，她上手碰了碰安安胖乎乎的脸颊。
不得不说，真软哈。
“唔。”
安安似有不适，它虚空的影子挣脱温宁的触碰，一溜烟进入了脑海。
“做什么呢？”
温凡看见温宁伸着手，卷起书轻轻碰了她一下。
温宁把伸出的手收回，心里还有点失望。
安安坐在摇摇车上，晃着小脚丫，用宿主刚刚和二哥交流产生的积分，兑换了部小飞飞动画片。
愧疚？
为什么要愧疚？
这是我让宿主提前了解书里人物长什么样的奖励，好嘛！
它咂了口电子可乐，美滋滋的想。
温宁倒是不在意，左右不过是支线积分，又不能兑换虐文值，属实鸡肋，随它去吧。
她的目光又移向了讲堂。
讲堂里面的男学子倒是不拘小节，高谈阔论的架势似要把天捅破。
在场的没在场的，除了季晏和二哥好友沐子言，温宁大多数都不认识。
不过她的任务又不是和谁搞好关系，只要时不时刷刷虐文值就行。
想到这里，温宁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起来。
她甚至有兴趣打量起了别人。
被多数人围在中间的，便是本书的男主杜允了。
“杜学友，谢谢你的冰砖，真是让人心里舒爽啊。”
“不知杜学友和醉金楼老板有何渊源，为何她送你美食如此之多？”
“杜学友，传闻你文武双全，届时，定要好好领教一番。”
温宁听着别人对杜允明里暗里的夸赞，想起梦里发热快要死了的季晏，不知作何评判。
书中成败或是寥寥几句带过，可有些人天生就该被定义吗？
说曹操，曹操到。
季晏和跟在他身后的季辉坐在了讲堂第一排。
季晏在京城的名声，褒贬不一。
有人说他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也有人说他不孝不义，杀伐果敢。
温宁倒觉得，季晏就是外表温润，内里狠厉的角色。
这一点，在义昌福，她就深有体会。
季晏的身后，是背着手的黄老。
黄老进了讲堂，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眸子扫视一圈，声如洪钟。
“既然诸位都已到齐，那黄某在此宣读几条规矩。”
温宁一听，立马端正了姿势，旁边的温凡也是。
“承蒙圣上不弃，对黄某略有提拔，故今有幸与众学子齐聚一堂。”
黄老朝上做了个拜礼的动作，话锋一转。
“是以，第一点：这里并无身份大小之分，只有学问技能优劣之说；
第二点：万般并非下品，读书不一定高尚。故，我们有技能实训课，不合格者，重修。
第三点：这是一本关于奖惩赏罚的条例，请大家课下翻阅查看。”
看见厚厚的一本书，学子之间有些骚动，温宁和二哥也对了个震惊的眼神。
不过这些声音，终在黄老提出的问题里消弥下去。
“你来说说，“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何解？”【1】
黄老的手隔空一点，一个穿着湛清色长袍的男子站了起来。
男子起初还有点紧张，后面像是想到了答案，他流利的解了出来。
“孔子说：“以道为志向，以德为根据，以仁为凭藉，活动于六艺的范围之中。””
黄老点点头。
“不错。那你来说说六艺指什么？”
声音落地，一个窄衣领花绵长袍的女子站了起来。
女子倒是信心满满，朗声道。
“六艺指：礼、乐、射、御、书、数。”
“很好。”
黄老负手站立。
“进来。”
两个小厮各抱一个箱子，进了讲堂。
在座的众人纷纷有些疑惑，搞不懂黄老要做什么。
黄老微微一笑。
“每个人抽一个纸条。纸条上面或有半句诗，或有半句词，或有一个句子的前后某几个字。”
“奥～”
在座的众人晃然，原来是补充诗句啊。
“非也非也。”
黄老摆了摆手，示意众位学子安静下来。
“每个人抽的纸条会和在场的另一个人上面的话，和合为一句；若是这样，即可同坐一起。”
季晏疑惑的看了眼黄老，黄老向他挤出个安抚的笑。
刚刚在讲堂不远处，季晏就对黄老说了自己独坐的想法，怎的现在变卦了？
他压下不解。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一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的男子站起，读了句。
金丝滚边墨色暗花袍的男子站起，附和。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两人相视一笑，许是以前认识。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一个娃娃脸的男子站起，声音洪亮的说。
“莫等闲、 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纤瘦黝黑的男子附和。
两人互相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张清和站起来，落落大方的诵。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嫩绿色衣衫的女子附和，温宁瞧过去，似是前面与张清和一起的。
两个人都抿着唇笑了下，温宁依稀听见一些失落的叹息声。
……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温凡和沐子言倒是坐一起去了，温宁有点发笑。
他们俩一直以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没想到国子监上学也有这个缘分。
“让我看看你的字条。”
未等温宁反应过来，手里的字条就被人抽走。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好叭。”
温凡摸了摸下巴。
“你知道后半句吗？”
温宁想了想，低声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呦，三妹不赖嘛！”
见温凡夸张的表情，温宁瞪了他一眼。
“小姑娘，你的是啥啊？”
见周围人或多或少都读了，黄老背着手，走过来问。
温宁起身，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
半响，讲堂里没有动静。
人群中有些骚动，温宁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来的视线，她不习惯的低了低头。
“哼。”
见没人应和，温凡情绪也有点不好。
季晏一开始以为自己没同桌，直至最后，看见温宁，他心下有了想法。
温宁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邂逅。
实属难缠，不若现在晾一晾。
季晏手里字条上的诗句，便是温宁的下句。
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打算起身，就听见一句。
“可能是老夫糊涂，忘了放另一句。要不小姑娘你先就坐。”
黄老的眸子扫了眼季晏，对着温宁温声道。
季晏假装没看见。
那就这样吧，他恶劣的想。
温宁点点头，安静的坐下。
季晏远远看了眼乖巧的温宁，压下心里泛起的复杂情绪。
怜悯什么？
这是她应得的！
就在这时，温宁听见系统的播报。
“嘀，虐文值+2，虐文值共4；宿主再接再厉奥。”
她吐出一口郁气。
季晏你个冷血无情的大狗贼！
等全部结束，黄老又背负着手，点了几个人，问了些问题。
其中，关于张清和，黄老是这样问的。
“张清和，列举你最喜欢的一句古诗，并加以诠释喜欢它的理由。”
张清和似是早有准备，胸有成竹的开口。
“小女子不才，最喜欢《柏舟》，选自《诗经·国风·邶风》里的这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2】
这句话犹如一个石子，投入了沉寂的课堂。
南临国虽说对女子十分宽容，却也不允许她们高声谈论。
张清和忽略了这种骚动，她清脆的音色起。
“它的意思是：我心并非卵石圆，不能随便来滚转；我心并非草席软，不能任意来翻卷。”
随着张清和口中的字一个个吐出，讲堂里面逐渐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它好的一点是：语言凝重而委婉，感情浓烈而深挚；写出女主人公对爱情坚贞不屈的态度，这份决不屈挠的尊严值得人敬佩！”
讲堂里鸦雀无声。
黄老倒是笑着点了点头。
温宁皱着眉看着张清和，不知道说些什么。
爱情是很重要，但不是人生的全部。
若为了不值得的人放弃美好的余生，多多少少有些可惜
温宁看着张清和，没注意远处落到自己脸上的目光。
季晏看着温宁一脸憋闷的表情，倒是比在自己面前虚伪的笑生动多了。
他心中有了股说不上来的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