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番外：小远城08

李莲花掐了她的小脸一把，“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小叶子不敢回答，撒娇般地抱住他的手臂来回摇晃：“没想什么，就觉得我的花花超好看，捡到宝了。”

见她这副心虚模样，李莲花猜到了什么，狐疑地看了一眼小叶子：“这剧本该不会是你编的吧？昨日不让我看那册子，因为是你写的？”

小叶子眼珠子一转，试图转移话题：“花花！演你的那书生是小玉茹耶！怪不得这么漂亮！”

他轻笑一声，这小东西顾左右而言他，定是被他猜中没跑了。

一个脑瓜崩弹上她额头，佯怒道：“不是说好我扮女装这事不外传的吗？”

他已经过了李相夷那喜欢人前显圣的阶段，如今在茶铺听到以自己为原型的话本子，都会由心底泛起一丝丝尴尬——什么红绸剑舞、梅苑折梅、劫世累姻缘歌……

尤其是小叶子还专门爱听他从前的风流韵事，每次都要追着问他，当真很喜欢乔婉娩吗？袖月楼的花魁姑娘到底有没有倾心于他？

他恨不得把当年的自己吊起来抽一顿。

至少那些还是顶着‘李相夷’之名做的事，权当翻过一页，不准再提。

如今这个可是实打实地套着‘李莲花’的名字，而且地方社戏可不像说书那般什么流行讲什么，等武林有了新的传奇自会消散——他可能要以女装的形象在地方志中盘桓数十年乃至数百年之久……

头皮发麻。

李莲花越想越气，瞪了一眼小叶子，意思是：回去收拾你。

“好！”

那青衣书生改扮女装之后亦是惊艳非常，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原来扮成‘李莲花’的正是戏班里的旦角玉茹，‘阎王娶亲’案的最后一个受害者，多亏了他们俩出手，才从牛头马面两兄弟手下侥幸逃脱。

这姑娘是个冷静飒爽的性子，看见戏班门口的铜钱后，既没有抱侥幸心理，祈祷是戏班中的其他女孩，也没有慌张，先去报官，然后思考了一圈能求助的人，找到了李莲花。

从她细致有条理的描述中，李莲花确定了李雄的问题，而小叶子提出要替她呆在房中时，她还犹豫了一下。

百川院来提人的时候，她也严格按小叶子编好的说辞作了证——

李莲花是个不通武功的乡野游医，因编医书游历大江南北。

叶灼则是个隐姓埋名的江湖侠女，本是李神医的病人，因顽固心疾需长白山上的千年雪莲入药，与李神医同行至此。

二人日久生情，原未曾捅破窗户纸，因李神医与扮做郎中的‘马面’李雄交谈后发现不对后，修书向百川院求援，不料却被牛头马面当做玉茹劫走，而叶女侠察觉后奋不顾身搭救，因此顺理成章在一起……

如此麻烦，都是因为百川院来的人是石水。

她盯着李莲花看了好久，几次欲言又止。多亏玉茹和叶灼一唱一和，才把‘这人长得好像门主’的念头从她脑海里请出去。

“你知道吗，这是玉茹最后一次做旦角啦。”小叶子嘴巴不停地嘚吧嘚吧：“她筋骨韧性极佳，原先也是耍刀弄枪的刀马旦，演花木兰、穆桂英一类的角色很有气势！虽然过了最佳的习武年纪，但石水答应教她来着，将来若能通过考试，可以做百川院的刑探！”

李莲花欣慰地点点头。

经过这样的事，女孩子即使幸存也会留下不好的名声，可玉茹虽然才十六，遇事时便未曾慌乱，非常好地配合了他们的计划，事后又知道为自己打算，日后定会有个不错的前程。

“要说这‘阎王’的真身，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万人册第三——‘黄泉府主’。”

戏幕已到了紧要关头。

扮成‘李莲花’的玉茹虽然被五花大绑架在点了火的高台上，仍面无惧色，不紧不慢地戳穿了牛头马面的真面目——

“黄泉府主手下有一对忠心耿耿的兄弟，江湖人称牛头马面——”

“李枭、李雄兄弟俩一胎连体，备受歧视，历经磨难，却被连泉赏识，照顾有佳，是以忠心异常。”

“然而，连泉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妻子，以为兄弟俩对他的夫人起了色心，便产生猜忌，并慢慢酿成杀念。”

“连泉假意传授独门秘诀‘碧中计’，将兄弟俩引入矿洞，将本应练功使用的祖母绿替换成剧毒的翡翠绿。等兄弟俩发现时，已身中剧毒。”

“牛头马面长相那般奇异，功夫地位都远不如连泉，最重要的是——他们可是一胎同体的两个人。黄泉府主怎么会相信自己夫人出轨的？再水性杨花，心理上也过不去这关吧？”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李莲花笑了笑，“这不过是他们兄弟俩的说辞——说故事的人是如何包装自己的，小叶子不是最清楚了吗？”

他话里话外分明意有所指，小叶子心虚地抿了抿唇。

小花要是看到我恬不知耻地编排他柔弱可欺，然后自己美救英雄，啊不，那甚至说不上是美救英雄，基本等同于挟恩图报强买强卖……会不会狠狠收拾我一顿啊？

他骨子里还是李相夷诶。

她终于有点后怕了。

编剧本的时候带入太深，一时得意忘形，哗哗添了几笔自己的高光镜头——毕竟她从前跟着相夷哥哥，都是被保护，然后被嘲笑……

她心里一直憋着股以下犯上的冲动，奈何相夷哥哥气场太强，压得她翻不起浪花。

可小花这么温柔，她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哼，强娶天下第一这种事，她早就想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