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霸凌的女孩
古思淼狠狠地摔在厕所地面上,还没来得及骂骂咧咧,他又被泼了一桶水,紧接着听到李达宇的尖酸声:
“你以为你是谁?就敢帮人强出头,英雄救美?哈哈,你也不看看人家领不领你的情。”
古思淼从李达宇的话语中感到一丝诧异:
“还真有原因啊。英雄救美?我救了谁?”
不过,古思淼细想一番后,决定先不要着急了解此事。毕竟,他不会轻易接受单方面的陈述,尤其还是从“敌人”口中说出的话。他不会因一时心急而下结论,因为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如果想要了解的话,此刻明显不是适当的时机。
目前,古思淼最要紧的事情是,想办法先脱身再说。
他一边动脑筋思索,一边用鼻子嗅了嗅身上的水,幸运的是,那只是普通自来水,而不是什么古怪的液体,正好可以用来洗去那个“阿彬”吐的唾沫。古思淼乐观地想到这点。
然而,就在这时,阿彬突然用力踩住古思淼的腹部,全身重压住他,然后粗哑着嗓子说:
“我劝你识相点,老老实实地跟我兄弟和他女友道歉。别想耍什么花招!”
古思淼挣扎着试图起身,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面前这看似单薄的少年,居然力气不小。不过,古思淼也不是吃素的,瞧他颇为壮硕的身体便知。他努力反抗,眼看就要能起来了,但阿彬身边的同伴居然都跑来一齐协力,将他压制住,不让他得逞。
好汉不吃眼前亏,古思淼气喘吁吁地说:
“你……压着我,我怎么答应你呢?要不,你先高抬贵脚?”
他原本打算趁对方不注意,进行反击,可对方警惕性高,脚一点也不松动,反而更用力压制着古思淼:
“我说,道歉!”
“好吧,他们在哪里?我当面道歉。”
李达宇上前一步,斜眼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古思淼。
“放学后,我们在校门前的桥洞下等你,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地道歉。哼!”
说完,李达宇看了一眼阿彬,确认他没有其他话要说,然后满意地提醒其他人,随着阿彬一同离开了厕所。
古思淼明白,这帮小孩做事不敢太过张扬,恐怕惹来大人们的围观和教训。这些大人未必是学校里的老师,而是老师叫来的家长们。因此,这帮人宁愿等到放学后,在一处幽静的无人之地,慢慢地收拾他。
古思淼心头思虑着,如果他选择逃课提前回家,情况可能并不理想,校门前大概率已经有人堵他,而且他也不记得自己家的具体位置。
思来想去,古思淼在头脑中反复斟酌着各种可能性后,最终他下定决心,选择一条这个年纪的他能够选择的路。
想通后,古思淼站起身,准备返回教室。
身上的湿衣服怎么也无法拧干,他想脱下校服,可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如果教室里,只有他□□上身,恐怕有些不得体。尽管内心渴望这么做,但他也考虑到了女同学们的感受,因此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他准备走出厕所门口时,突然听到有学生在低声私语:
“刚发生什么事儿了?要不要叫老师啊。”
“可别,那是2班的人在打架,我有朋友在那个班级里,每天都跑来跟我哭诉,说是不敢待在那个班,因为混混儿很多。”
“啊,那厕所里的人会不会被打得很惨啊,看他这么久还没出来,不会出问题吧。”
“应该没事,这帮混混好像不会在学校里闹大事情,顶多就是恐吓别人。”
“哎,厕所里的这个同学挺倒霉的,我听朋友说,本来他是去帮了一个转校生……”
古思淼悄悄地听她们的描述,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还有待确认。
一个月前,正值开学季,班里来了一个插班生,名字叫蔡沁。
她是因父母工作调动,使她不得不从外地转校。
蔡沁性格开朗,为人大方,转来后不久,就能迅速与班上的同学熟络起来。老师们也喜欢她,因为她成绩优异,待人热情,还愿意帮忙跑腿。
可是,不到两周后的某一天,蔡沁走进教室,神情平淡,没有像往常一样,与同学们打招呼,只顾径直走到她的座位,却发现自己的课桌椅不见了。原来,它们被人扔到教室外的草坪上。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无可奈何地走出教室,满不在乎同学们围观的目光。她一个人微微低着头,表情冷漠,准备先搬回桌子。她的反应和行为,似乎早已习惯。可看似冷静的表面下,她跑出去的脚步其实有些着急。蔡沁明显是受不了那些目光。
围观人群里,有的窃窃私语,说她招惹了不应惹的人;有的戏谑造谣,说她脸皮够厚;有的视而不见,观望两眼后便匆匆离去……
没有人愿意或敢于帮她一把,除了刚到校、差点迟到的古思淼。
蔡沁抬起桌子的瞬间,古思淼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桌子,微微点头示意她去搬椅子。然后,他迅速转身,抬起桌子,进入教室,将其放好。这时,古思淼才注意到桌子上的污秽文字,他试图用袖子抹去,却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蔡沁将椅子放好后,就立马看到古思淼在尝试清理桌子上的不雅文字。
“谢谢你,古思淼。”
蔡沁勉强展开微笑,以示感激。她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默默地坐到椅子上,拿出课本准备上课,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然而,当她抬头看向黑板时,却发觉板上写满了“蔡心真恶心”等恶劣言辞,将“沁”写为“心”,显然是故意的。
古思淼也看到了,他二话不说,走上前去,用黑板擦将其清除干净。
“快上课了,值日生怎么回事,黑板没擦干净啊,没看到这上面写了那么丑的字吗?”等他说完,上课铃响了。
古思淼明白,蔡沁被霸凌了。而且,施暴者身份已不言自明。
从他刚刚伸出援手的瞬间起,围观人群中就有一个女孩始终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他,仿佛在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
“你敢帮她?”
对于这位女孩,古思淼并不十分了解,平常在班里并没有过多交流,所以他对她们之间的恩怨并不清楚。
但是,同学有难,能帮则帮。他不想成为一个无情的旁观者,因为这无异于对受害者是种二次伤害,那与施害者没有区别。毕竟,多一道围观的目光,只会给受害者多加一道精神的伤口。
唯一的办法,只能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他只是按照内心所愿,遵从内心所想,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可古思淼并不知道,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了霸凌者的愤怒。
一周后,蔡沁再次转校,去了对岸的朝阳中学。
虽然两所学校看似相邻,实际上距离遥远。从这所学校去到朝阳中学,需要绕远路,骑自行车也要两个多小时。
两所学校之间,有一座年久失修的断桥。断桥只剩下一块块石头,断壁残垣,彼此孤立,仿佛是座被遗弃的废墟。没有一位行人再踏足其上,也无人愿意来修复它。这座桥下的水早已干涸,那帮人说的桥洞,就在此处。
蔡沁走后,班里的气氛回转了一些,不像以往那么寂静。可有的人,不曾停止他们的欺凌行为,一个人被逼走了,施暴者就把目标转向另一个人。
人与人之间的伤害,永无止境。他们转向的另一人,便是帮了蔡沁的古思淼。
欺凌蔡沁的女孩有个男友,是另一个班级的恶霸,得知女友遭受了侮辱,便准备出口恶气。于是,他找了他的兄弟们,也就是和古思淼同班的李达宇和林泽彬。而林泽彬,就是那个“阿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