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被绑
“果然是你呀,太子殿下。”沈惊阙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神色淡定,“这么急着把臣绑过来,有何贵干纳?”
太子笑得人畜无害:“没有办法……本宫实在请不到云华,母后又思念得紧,只得出此下策了。本宫此次可是诚邀云华来赏花的,想来……云华不会责怪本宫吧?”
沈惊阙对着他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被绑架的惊慌,反而朝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姿势:“明人不说暗话,我都被你绑在这儿了,起码目前很难逃掉了。说吧殿下,到底是什么事啊。”
肃泽在她身前一些距离坐了下来,笑着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啊。既然如此,和本宫说说顾长明近来打算做些什么吧。”
沈惊阙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他想做什么关我什么事。怎么,你见不到他就来绑我了?什么道理啊……”
肃泽不悦地蹙起眉头:“你明白本宫在说什么,别装了。”
她轻轻“哟”了声:“殿下,你怎么也不装了。”
肃泽平日里温润待人,一副极好相处的感觉,每次见到她时也总是笑意吟吟,端得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如今这样在她面前算是将面具撕下来了,露出了狰狞模样。
他面色一沉,唇角向上扯了扯,露出平日里惯有的微笑:“本宫一向如此。”
“那倘若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呢?”
肃泽的笑容慢慢冷了下去:“这个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的手稍稍一抬,站在一旁的阿勿收到信号,刚上前一步,就转头向门口看去。
“殿下,又抓到一个。”门口的人声调很低,嗓子听上去有些哑,光听声音辨别不出年龄。
肃泽抬起头,对阿勿道:“带进来。”
阿勿颔首,推开门走出去,再进来时手里还牵着条铁链,链子那头结结实实绑着一个人。
沈惊阙的目光有些凝滞,肃泽转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认识啊。”
“不认识。”沈惊阙低着头,盯着木制地板的缝隙。
肃泽冷笑,伸手抵着她下颌抬起来,直视她的双眼:“撒谎。”
沈惊阙不得不与肃泽对视,她顿了顿,默默地将目光转到刚刚被拖进来的枕怀玉身上。
“我和他真……真不认识啊。”沈惊阙瞪大双眼一脸无辜。
枕怀玉悠悠转醒,他先是很茫然地打量一圈周围,而后目光落在沈惊阙与肃泽二人身上。他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弯着腿奋力往后挪了挪:“我怎么会在这里?”
沈惊阙迅速重新低下头以免肃泽看见她嘴角绷不住露出的笑容。
这演技还……挺好。
肃泽目光冷冷地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转了一圈,从袖口拿出来一个红色小瓷瓶:“这里面装着一颗毒药,你们当中有一个人要吃下它。是你们自己来选择呢,还是……本宫替你们选?”
沈惊阙与枕怀玉对视一眼,用眼神示意: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现在怎么办?
枕怀玉满脸无辜:我窗边的乌鸦今天下了一窝崽。
??
这都哪和哪啊?!
果然靠眼神交流是行不通的。
“还说你们不认识?这般挤眉弄眼,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肃泽显然有些恼怒了,沈惊阙看向他手上的小瓶子:“我们是在讨论谁吃这个呀……”
“不必讨论了,本宫来定。”他气极反笑,虎口卡着沈惊阙下颌,另一只手捏着药丸就要往她嘴里送。
危急时刻,枕怀玉大喝一声:“等等!”
迎着肃泽审视的目光,他说得义正言辞:“我饿了,给我吃吧。”
“你以为这是儿戏呢?”
枕怀玉认错很快:“对不起。”
“既然你这么想吃,那就给你好了。”肃泽这回很果断,转而向枕怀玉伸出手。沈惊阙看准时机将偷偷磨开的绳子挣脱,一记手刃又快又很,毫不留情将肃泽劈晕。
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但阿勿也动得很快,她在沈惊阙出手时就反应了过来,正要制止,却被枕怀玉绊了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肃泽倒下去。
这点时间也够枕怀玉将锁链挣开了,他正要对阿勿下手,沈惊阙赶忙阻止:“别杀她!”
枕怀玉的手稍稍一顿,阿勿看准时机,手肘狠狠集中他胸口处。
“阿勿!”沈惊阙上前扶住枕怀玉,语气急切,“阿勿……你先停手!”
阿勿愣了一下,果真没有再动:“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沈惊阙有许多问题想问她,也想过就干脆和她表明身份算了,但枕怀玉在这里……她不能将身份说出来。
“我有一个朋友和我说起过你。”沈惊阙言简意赅,“你不是应该在大瑨吗,为什么会来这里?阿勿,我可以带你回去。”
“你一个南齐的王爷,能带我回哪里去?”阿勿警惕地注视着她,“别以为你知道我名字了就可以如何。”
沈惊阙犹豫一瞬,眼看她要动手,连忙道:“沈惊阙!”
听了这三个字,阿勿果然停下手,双目通红:“你是谁?”
“我是她朋友!”
“她死了。”阿勿声音低低,“我见不到她了。”
“但是她留下了想对你说的话!”
阿勿犹豫了。
门外的人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敲了敲门:“殿下,一切安好?”
自然没人应他。
把守的暗卫觉察到不对,将门撞开,入眼的只有倒在地上不省人世的肃泽。
他大惊,赶忙喊来四周其他人搜查。
“他们定跑不远,先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周围有些昏暗,沈惊阙勉强看得清晰:“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暗道啊……北门冲是不是别有居心?”
走在前面带路的阿勿没有说话,身旁的枕怀玉倒戏谑开口:“恐怕别有居心的不是北门冲,而是太子啊。”
沈惊阙马上反应过来:“原来如此!那北门冲到底是被太子利用了,还是他本身就是太子的人?”
“北门世家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按照北门冲那性子,恐怕就连太子也很难让他归顺。更何况……太子是储君,倘若他真的蠢到让北门冲为他做事,那皇帝恐怕就该发觉他的不轨之心了。”枕怀玉认真同她分析。
沈惊阙看着他嘴角的血迹,默默移开视线:“你还是少说点话吧。”
方才阿勿那一肘应当将他打出了内伤,险些站不稳,这会儿得靠着沈惊阙搀扶才能保持这样的速度往前走。
“咳咳……我没,没事的。”枕怀玉说着,似乎更加虚弱了一点。
沈惊阙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枕怀玉就支撑不住驾鹤西去,一手紧紧贴着他腰侧将内力运进去。
枕怀玉干笑两声:“小棠,别那么紧张,我还死不了。”
“少说两句话,马上就到了。”
沈惊阙劈向太子的那一掌下了重手,一时半会儿肯定醒不过来,也给他们的逃跑争取了时间。据阿勿所说,这条密道就连肃泽身边也没几个人知晓,他生性多疑,向来十分谨慎。
“他为何会这般放心你?”她很疑惑。
阿勿本身就不是太子身边的人,按照太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信任她呢。
阿勿一时沉默,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说了句:“快到出口了。”
沈惊阙打起了精神,眼前可以看见一丝阳光,她眯了眯眼,扶着枕怀玉走出去。
出口仍是一个房间,阿勿将暗道的门封好:“这里不可久留,他们很快就会查过来。”
“我们的人已经部署在四周接应了,马车停在不远处,先离开这里。”枕怀玉轻轻捏了捏手臂上扶着的手指。
她向阿勿:“和我走吧。”
“我不能走。”阿勿抿着唇,“你们走吧,现在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你回去会挨罚的……”沈惊阙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肃泽是不是给过你什么承诺?和沈惊阙有关?他是骗你的,你和我走,我能向你证明。到时候你就知道谁在说谎了……倘若我告诉你的情报不满意,那时候你再走也来得及。但是你现在不和我走,以后可能就无法从我这里得知她的消息了。”
阿勿只思考了几秒,很干脆地点头,和他们一起坐上了马车。
驾车的是顾长明的人,看来枕怀玉是提前和顾长明安排好了退路,她放心下来,摸出药瓶,转向枕怀玉:“伤口给我看看。”
枕怀玉睁大眼睛,双臂护着自己胸口:“又来?还说你对我没兴趣?小棠,我也不是不同意,但是这里还有别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惊阙忍无可忍往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你内伤很重,得及时处理。我随身带着药,可以紧急应对一下。”
她拉下枕怀玉的胳膊,又将他的领口往下扯了扯露出胸膛,果不其然,一片泛红。阿勿下了重手,她是暗卫,必然招招都致命。如果不快些给枕怀玉处理,他怕是容易落下伤病。
沈惊阙用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药膏冰凉,枕怀玉轻轻吸了口气,肌肉紧紧绷着。
“好了,没事了。”沈惊阙上完药,将瓶子递给他,一转头,发现阿勿正直勾勾盯着她,“怎么了?”
“我现在相信你与她是朋友了。”阿勿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侧过脑袋转头看向窗外了。
“枕怀玉,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在发热吧。”沈惊阙抬头就看见枕怀玉红着的脸,赶忙伸手摸了摸。
“没……没有,马车内有些热,有些挤了。”枕怀玉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拉下去,“快到了,下回一定得换个宽敞的大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