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想念和迷茫
“冬季会议……是去中部地区吗？”洛薇记得之前有人和她说过。
“对，以往都是望和另一位执行员陪我去的，洛薇不是没去过中部地区吗，所以我想带着你一起去。”塔丽娜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对望眨眼，“望，能不能给我换杯咖啡？”
望摇头拒绝：“您今早已经喝过了。”
“那，那个陪同的执行员就是这家伙？”洛薇指了指身边的慎言。
“对，有什么问题？”塔丽娜笑着问。
洛薇撇嘴，嘟囔了两声后还是尝试抗争一下：“为什么不让苍染去呢？”
“南区有个犯人跑了，现在有可靠消息他已经跑到了东区的管辖范围，我想让苍染去处理他的事。”塔丽娜是不知道她和慎言之间的小矛盾，于是解释了一番，自然也堵死洛薇其它的路。
塔丽娜见没有人拒绝，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大家准备一下吧，我们过几天就要出发啦。”
“大小姐，伯莱曼先生来了。”女仆敲门，没等塔丽娜回话伯莱曼就自顾自的进来了。
洛薇对伯莱曼的印象并不好，因此率先起身离开，路过伯莱曼身边还快走了两步，反倒是慎言规规矩矩向伯莱曼问好才离开。
慎言走出办公室，下楼梯看到洛薇靠在楼梯间便上前：“在等我？”
“呵，没想到我们无法无天不守规矩的慎言大人，会这么有礼貌～”洛薇拖长尾音，已经算不上是在阴阳怪气了。
“喂喂，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再怎么说伯莱曼是我的上级，大小姐平时忙于处理东区对外的事物，对内都是伯莱曼先生在管理好吗，得罪了他我还怎么靠管理所吃饭？”慎言觉得好笑，洛薇在某些方面孩子气太重了。
“你的直属领导不是肆玖吗？”洛薇脑袋里浮现的是某个破坏公物的家伙的脸。
“话虽如此，伯莱曼先生向来坚持万事亲力亲为，这一点是惹得肆玖很不满，说他总喜欢越权……”慎言毫无保留的告诉洛薇。
反正这个在管理所内部也不是秘密，每次开大会都会见着肆玖因为管理权的事指着伯莱曼大骂，声音响到整层楼都能听得见。
“肆玖那么厉害？”
真要分的话伯莱曼的职位应该比肆玖还要高，肆玖都敢指着他骂着实让洛薇佩服。
“因为肆玖的魔力的原因，总的来说伯莱曼先生不想和他做过多的争辩也是不希望弄得整个管理所鸡犬不宁吧。”慎言已经说的很隐晦了。
撇开其他不说，肆玖确实强，不然塔丽娜也不会力排众议把他推上现在的位置。
“不过伯莱曼好像有点不尊重大小姐。”洛薇和慎言慢悠悠往楼下走。
“他并不是不尊重大小姐，伯莱曼先生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和善的和人沟通。”慎言说。
洛薇撇他：“你很奇怪哦，你总是在替那家伙说话。”
“我只是阐述事实，我的女仆大人，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就这么不堪吗？”慎言拉住洛薇让她面对自己站定。
“倒也不是……”洛薇有些心虚，她也觉得自己的偏见过于严重，她眼睛滴溜一转有些生硬的扯开话题，“那什么，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要教我烧鸡腿来着，你说的话还做不做数啊。”
“嘿，你这丫头，我让你给我做便当你推三阻四的，现在还要我教你烧鸡腿？”慎言叉腰，居高临下看着少女。
“哎呀哎呀，我学会了烧鸡腿正好给你做便当。”洛薇尴尬的“嘿嘿”笑个不停，推着慎言往厨房走。
夜晚。
洛薇坐在床上整理要去中部地区的衣物，莫妮结束了一天的女仆工作，累的腰酸背痛，她一边敲打酸疼的肩膀一边扑向洛薇的床边。
“洛薇你平时到底怎么坚持下来女仆的工作的啊，我这一天天又是给人做饭，又是准备食材，又要打扫卫生送洗衣服，每天下班真的倒头就睡。”莫妮担心自己身上太脏弄脏了洛薇柔软的床铺，只是坐在了地毯上，“虽然值晚班轻松一点，可又很无聊。”
“我也不知道，就想着做一点再做一点，莫妮你太老实了，累了就摸摸鱼嘛。”洛薇举着一套裙子，又想既然是去开会还是穿的正式一点比较好，便把它放下换了一套衣裤。
“摸摸鱼……是什么？”莫妮听到了陌生的词汇。
洛薇手里飞快叠着衣服，嘴上还在回答莫妮：“摸鱼啊，就是偷懒的意思吧，你稍微偷点懒也没人知道嘛。”
洛薇累了就去厨房刷土豆，又能坐着休息一会儿又可以装成在干活而不被人说三道四。
“唔……”莫妮挠挠脸颊，她不是个会偷懒的人，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便扯开话题，“洛薇你好不容易回来就又要离开东区啊。”
“嗯，大小姐让我陪她去开会。”洛薇注意到莫妮那张皱在一起的小脸，不知怎么想到了那位逝去的朋友，有些失落的垂下视线。
“你怎了？”莫妮见洛薇很难过的样子关切的询问。
洛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扬起笑容捏着莫妮的脸：“我没事啦，快去洗个澡，今天我们睡一张床好不好？”
“就等你这句话，我这就去洗澡！”莫妮蹦起来回自己的房间拿换洗衣服。
等到莫妮跑远了，洛薇才从床上下来走到了衣柜边上，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柜子里静静的摆着几套女仆装和一件节日礼服。
这些衣服都被洛薇手洗干净并且缝补好了。
玛奇娜……
你现在，应该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了吧。
说到自己的世界，洛薇又开始惆怅了。
她合上抽屉面向镜子，尝试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
洛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间又被陌生感包围，她一直劝自己尽快熟悉这种事，然而她还是害怕。
是害怕会一直保持小孩和大人之间来回切换的状态吗。
这仿佛是洛薇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洛薇捂着脸，她看向放在梳妆台上的剪刀，有些无意识地拿起来对准自己的脖子。
死亡，或许是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方法。
对吗，玛奇娜。
“薇尔，不，洛薇……”
缥缈地呼唤让洛薇猛的回过神，手里的剪刀掉在了地毯上。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把剪刀捡起来放进笔筒。
算了，还不是时候呢，她重新爬上床开始收衣服。
既然想念玛奇娜了，明天就做些点心去看看她吧。
夜已经深了，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人都已经陷入美好的梦中，训练场上还有人在挥洒汗水。
望举起手里的刀，再度刺向面前的人，由良一手背于身后，长期坐轮椅不良于行的人此刻格外的灵活，他很轻易就挡下了挥砍至面前的刀刃，将所有攻击一一化解。
望再度挥空，由良直接抬手打掉了她手里的刀，然后将自己的刀架在了望的脖子上。
“胜负已分。”由良说，“望仔，你好像有点着急了，攻击毫无章法，比你去北区之前退步不少。”
“抱歉老师，在外这段时间我有点疏忽练习。”望轻轻推开几乎要贴在脖子上的刀刃。
由良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将刀剑入鞘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真的是这样吗？”
望没有回答，而是跪坐在他面前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腿上：“老师这次要和我们一起去开会吗？”
“怎么，望仔舍不得老师吗？”由良注意到了什么，捏起望的手，她的虎口似乎在刚才的比试时被震裂了。
由良的拇指划过伤口，裂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不在这里，我怕老师会无聊。”这位外人眼里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仆小姐，在自己的老师面前仿佛真正的年幼孩童一般撒着娇。
由良沉默了一瞬，然后揉了揉望的头发。
“望仔，我们这类人，最不怕的就是孤独。”
我们有着长久的生命，长到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尝试被反复煎熬，孤独是我们的敌人，但我们必须要战胜它。
由良见过那些屈服于孤独之下的伙伴，他们被折磨的丧失理智，癫狂暴戾，最后也在时间之中化为一抹尘土。
他是极少数走到现在的人。
在他也要败给时间的时候，有人拉了他一把，从此他对漫长的未来有了更多期待。
“其实从北区之旅来看，曾经险些毁灭世界的力量很有可能要卷土重来了，大小姐为了应对这些事做了不少功课，但是其他区域的管理者一定也会为此准备，我猜这次的会议估计不会很和平。”望对这次旅行充满忧心。
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塔丽娜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翻看面前所有资料，然后用笔敲着手边的纸张。
头好痛。
塔丽娜放下笔，她捏着自己的鼻梁，但这不能缓解她的情绪。
塔丽娜看了一眼见底的咖啡杯，最后烦躁的抓着头发喊着：“给我倒一杯咖啡。”
办公室的门开了，新的咖啡却没有送到手边，她透过指缝看出去，站在前面的不是女仆，而是伯莱曼。
塔丽娜愣了一下，立刻坐正。
伯莱曼看着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管理员，“哼”了一声，坐下拿起她已经写完的会议资料。
“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熟，拿这种东西去开会只会让他们笑话我们东区。”伯莱曼嘴上这么说，还是开始动手帮她修改报告。
塔丽娜笑了，她觉得自己又有了动力，重新开始工作。
不止东区的管理员为这个费尽心力，北区那位大人同样如此。
“大人，时间不早该休息了。”佐路收走桌上的空杯子。
“没事，我不困。”绯落笔顺畅，编写会议上需要的报告，他不是人类，甚至已经获得了魔王的称号，他要是想也不必需休息，“佐路，把这周送上来的文件整理好给我，然后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是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