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杀我而来
百花谷外,一片死寂,这修仙界争斗多年,哪有什么安宁时刻,不过是须臾偷欢罢了。
“亏你长的这般娇嫩貌美,何不从了我,也不至落得这般下场,嗯?”
花甜甜将眼前人儿的下颌抬起,细细端详。
那人果真俊美,乌黑的发丝,白皙细嫩的肌肤,如墨般的眸子,鼻头俏丽,五官端庄,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
可惜啊,如今这美人坯子却被铁链捆着,不能动弹,还弄的浑身血淋淋脏兮兮的。
“嘶~真脏!”
花甜甜嫌弃的将那人甩了出去,命人拿来水和手帕,赶紧将手洗干净。她是最讨厌血腥污渍的。
“不是说要罚他吗?怎的都停手了?还要本小姐亲自动手不成?”
她冲着周围的仆役说道,尽管底气不足,语调却让人生畏。
这些仆役都是她兄长的,也不敢私自动刑,花甜甜的话却也不得不听,弄得两头为难。
“哼!如今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咳……咳咳……”
花甜甜只说了两句,便咳的厉害。她的侍女赶紧劝慰:
“小姐,文君是谷主下令监压的,咱们打出了问题怕是谷主要降责的,还是算了……”
“啪!”
的一声,花甜甜一个耳刮子打了出去,怒骂道:
“混战东西!兄长都没说过我半分,你也敢来数落我?!你算什么东西?!好,你们不做是吧,来人,将那烙铁拿来!”
只见花甜甜一把拿过通红的烙铁,蹲在文君面前,她那柔弱凄怜的面庞上满是因为病痛而产生的泪痕。
她温柔的抚摸着文君还算洁净的面庞,尽管已经奄奄一息,毫无血色,可他还是用孱弱的声音嘲笑着:
“哼……花甜甜,你也真是有够可怜的……”
刚好不好,这一句惹恼了花甜甜,尽管脸上毫无气蕴变化,她硬生生的将烙铁贴在了文君身上,钻心的痛让文君痛不欲生,悲苦长鸣,撕心裂肺。
“泼水在他身上!”
那个女人下令道。
一阵冰凉刺骨钻心的痛立刻绞杀了文君全身的神经。
“你……不得好死……”
“哦?不得好死?我一个再怎样的半陨之人也比身为神君的您活的长呢~哼啊……玩累了,把他带到我房里去!慢慢玩!怎么?还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你这个……妖女!”
“呵?妖女?妖女不也是你们给封的吗?我亲爱的神明大人~哈~哈哈!咳!咳咳咳!”
……
百花谷占据着天界有些时日了,谷主花北苏乃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大魔头,可这样的魔头却有个挚爱的妹妹,可谓掌上明珠,百般娇宠。
奈何这妹妹身娇体弱,累病缠身,如此,这妹妹若是想要什么,花北苏便想尽法子的给她弄来。就是要那天帝嘴角的胡须,他也定是提着天帝的头颅来的。
如此下来,花甜甜愈发娇宠,无法无天。
好巧不巧的,她看上了那神君文君殿,可那文君哪有那种意思。一怒之下,花北苏踏平天界,将文君囚禁了起来,任凭花甜甜处置。
花甜甜的闺房内,一股淡淡的菊花花香四溢开来。
“你们把他扔到后面去,洗的白白净净的再带来,别脏了小姐的眼。”
花甜甜身边的另一位侍女对捆着文君的那群人说道。
扶着花甜甜就往床榻旁坐下,扶她上床歇息。
“玉梅,我怕是时日无多了,咳咳咳。”
花甜甜对方才那位侍女说着,那位侍女端了一碗药过来。
“小姐哪里的话,小姐福大命大,又有谷主在,怎的说这样的话?”
说着,玉梅抹了抹眼泪。
可花甜甜只是摇头。
“哼,兄长,兄长,兄长啊……哎……”
提到花北苏时,花甜甜摇了摇头,搅动着手里的药碗,陷入了沉思。
“对了,翠兰可跟来了?”
玉梅看了看外方,仔细的说:
“方才小姐那一巴掌打的实在,估计在辛者库受罚呢!小姐手可打疼了?”
“无妨,都是小事,你叫翠兰以后不必跟着我了,由她去吧。”
“小姐,你不该这样放过她!若不是这个贱人私出谷外会见情人,怎的让谷主给撞见了,还将小姐你数落了一顿。小姐您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初,谷主非要将她塞到您手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又数落小姐您。小姐,您说,谷主为何就对一个丫鬟……”
花甜甜放下碗来,狠狠的盯着玉梅,说道:
“行了,此事既已了了。也不管事情究竟为何,休的再提起。把碗撤下去,让那人进来罢。”
“是……”
不一会儿,文君被洗的白白净净,身着单层白衣被押送了过来,肉眼可见的伤痕累累,脸无血色,似要随时晕倒一般。
见他进来了,花甜甜对玉梅说道:
“你下去吧,他来照顾我就行。”
“可是小姐,此人……”
“我说下去就下去。”
“是……”
于是,屋内只剩下了两人。
文君端立在屋内,低垂着头,胸前的锁文因洗浴而变得清晰。这是花北苏锁了文君的修为,光这一把锁,便耗了花北苏大半军力和修为,就为了给花甜甜找这么个“如意郎君”。为了防止他自尽了断,又是在手腕处,又是在脚腕处,甚至连舌头上都给加了封印。
“知道怎么服侍人吗?”
花甜甜闭上眼睛,无所谓的说道。她累了。
“不知道,只知道怎么杀人!”
尽管落魄至此,他那身不屈的骨义还是在的。
“哼,杀人。真血腥,你和他这一点还挺像。你过来吧。”
文君本想就站着不动,但想了想,拽着拳头就过去了,手上青筋暴露。
他来到花甜甜跟前时,花甜甜缓缓睁开了她那双明艳的桃花眼,可容貌再怎样明艳,也依旧掩不住她脸上毫无血色的事实。就像她自己说的,自己是时日无多了。
她把手拽向了文君的长袖,一把将他拉下来,两张死人面孔就这样面面相觑。
“可我不喜欢杀人。”
她说。
这一拽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接着就栽倒在床上。
“你坐下吧。”
她说。文君照做了。
“你说我可怜?”
她问。
“为什么?”
文君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
“因为……”
可还没等他说完,花甜甜就插过话来,说:
“因为我是魔尊的妹妹,所以我没有选择?因为我本可为善,却终究选择了为恶?因为我重病缠身,便让世人亦重病缠身?因为我得不到美好,所以就摧毁美好?你,是不是想说这些?”
“你……”
文君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他说她可怜,那只是他对她的嘲讽,没想到她却这般,躺在病榻上,嘲讽着自己的人生。这时,文君紧拽的双手无意的松开了。
“你说的对,这么一想我是挺可怜的。生来就是妖女,生来就知道杀人,生来就讨厌别人的亲近。不过……”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不,没什么,对你来说那一切都是错的。你怎么会理解呢。那一切都是错的,于兄长也是,于我也是,于方才那位姑娘也是,于你也是,哼,真是可笑。”
文君这时候显然已经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只是听着。花甜甜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似在弥留之际为自己那不堪的人生而感到惋惜,却又似在为些别的什么事物悲鸣,一种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事物。
“神啊!我能这样叫你对吧!至少你是!”
花甜甜如此对文君说道。文君弱弱的点了点头,此时的花甜甜那是哭的一个梨花带雨,成了一个泪人儿。
由于病痛的缘故,她身骨柔弱,吃力的支起身子,扑向文君,文君见她如此,出于本心的良善,竟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很好,你不是他,你比他好太多了。甚至愿意将我抱在怀里。真好,就想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他,是谁……”
这一问让花甜甜楞住了,她笑了笑,无力的说:
“你没有开口骂我了,呵呵。他是一个会让你嘲笑的人,就像嘲笑我一样。”
文君知道自己问多了,便闭上了嘴。
“我想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长得像他?”
“不……这只是一个原因……”
花甜甜在文君怀里扭转过身子,努力让自己俯视着他,她将自己的双手靠在文君坚实的臂膀上,无力的将前额抵在额头上,无奈的看着他。
“你……”
文君的脸色微露出粉红,这本是不易察觉的粉红,却也被花甜甜察觉。
“你觉得,我很美,对吗?”
文君一把将她推开,花甜甜被用力的撞在了床围上。
“咳!”
正当文君起身之时,他却一下子无力,瘫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怎么回事?你是说合欢散吗?这种花香很迷人对吧,听说就连天帝对这东西的用途也赞美有佳呢!”
“你!你要做什么!”
文君的身体开始变得燥热不堪,本是无色的面庞一下子红润起来。
花甜甜走下床,跨坐在文君身上,细密的汗珠从两位病人的面颊上溢出,更像是死亡前最后的挣扎。
她拽着文君的衣襟,凑到他跟前,有气无力的说道:
“您不是可怜我吗?神君?那便将你的灵元借于我可成?嗯?”
“就你那副半死不活的身子,你想凭这种方式得到灵元?做梦!到时只会爆裂而亡!”
“爆裂而亡也好,病故也罢,不过终究一死。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分别,嗯?”
花甜甜轻柔的抚摸着文君的面庞,细密的汗珠在手心之下凝聚成汪洋。
不一会儿,两人已是翻云覆雨分不清你我。一阵剧烈的撕痛感从花甜甜胸口发出,文君的胸口同样一阵刺痛。
“不能让妖女拿走灵元!”
伴随着这样的强烈的想法,文君将花甜甜搂的更紧了。花甜甜以为这是他无法忍受想要尽快将灵元吐出,没想到……
“咳!咳咳!咳!放开……放开……”
一股带有浓烈血腥味的热流立刻灌入花甜甜的整个口腔,文君咬断了她的舌头!一股剧烈的疼痛感,那令人恶心而窒息的感觉将花甜甜所淹没。
而灵元,一旦沾染血腥,便会自陨,文君是做好了要同归于尽!
只见两人胸口同时泛起一阵红光!一阵巨响下,整个百花谷消散殆尽……
于此同时,整个被百花谷统治之下的时代,同那文君灵元一同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