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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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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农历8月20号。

江喃逸带着妻子收拾房间的东西。

房间很大,但是东西很少,房间里干干净净的,虽然挺久没有住人了,表面上只是积攒了些灰尘。

随便一擦就干净了。

江喃逸姐,屋子收拾好好看了一眼,没多少东西,很难想象,这是在这里住了有两三年的人所留下的东西。

很少,几乎少的可怜,给人留不下什么太大的印象。

江喃逸走到一间门口,深呼吸。

很害怕,虽然知道里面那间房间的布局,但是还是很害怕,不敢开门。

在这种时候感觉心跳都在停止,短暂的呼吸声,外面的风声。

甚至是听到了车水马龙的声音。

什么时候找回自己的身子……

应该是妻子,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随后耐心安慰:“没事的,别怕,我陪你一起进去。”

江喃逸忍不住洗了洗鼻涕,随后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脑袋:“嗯。”

咔嚓!

是门开的声音。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床头柜,外加一个衣柜,一个办公桌,办公桌上的东西乱中有序,上面摆着放着一些书书摆放的很整齐。

都是一些关于服装设计的知识。

江喃逸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怎么在收拾,已经是麻木的像机械一般的规整的往箱子里放着每一样东西。

轻手轻脚,仿佛这些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慢慢抚摸,慢慢感受上面的余温。

打开了一个办公桌的柜子,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本子。

本子看上去很旧,有些年头了。

江喃逸江本子拿起,左右看了看,纯黑色本子,忍不住翻开。

第一眼是一个姓名:祁钴。

江喃逸看着这个名字,忍不住缺氧,努力的是呼吸着。

感觉像是一口气都提不上来,窗户好像没有关,有一阵风刮了过来。

很轻的风,是还是把江喃逸给刮倒了。

江喃逸摔倒的那一刻,并不会感觉到痛,他只是注意到笔记本上有一个卡片掉落了下来。

妻子慢慢的走上前弯下腰:“江喃逸,这是……”

江兮淮将卡片捡起来,想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卡在了嗓子眼,格外憋屈难受。

上面的一行小字更是那样的煎熬,每一个字都看上去那么痛苦。

:我希望我的愿望是:去找我的爸爸妈妈,去找我爱的人。

落款时间,2015年农历6月5号。

江喃逸读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是发疯且着魔了一般。

痛不欲生。

江喃逸忍不住靠在了妻子的怀里,妻子的肩膀湿了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

江喃逸在妻子怀里,大声的说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随后从怀里抽离,与妻子的视线相对,但是看不真切,眼泪模糊了眼睛。

“我没有人了,我家人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谁也保护不了?!”

妻子叹声喘了口气,鼻子不通,也哭的很厉害:“江喃逸!你看着我!江喃逸,你还有我呀!我也是你的家人,女儿也是你的家人,你很厉害,你把我们保护的很好……”

“江喃逸,你要好好的!”

江喃逸可能是哭累了,迷迷糊糊间停止了哭泣,随后在妻子怀里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柳城老家。

江兮淮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其次,当时解释说找了搬家公司。

而且好像是江兮淮的一个朋友叫池译铭当时也来帮忙了。

江喃逸看了眼窗外,阴晴不定的天气,仿佛下一刻就要下雨。

天空没有什么鸟儿,稀稀疏疏的。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仿佛此时此刻马上就要被黑暗所笼罩。

夜里。

江喃逸辗转反侧,心里很堵,不知道因为什么才去堵的慌。

但就是不舒服。

随后,下一秒自己就出现在沙发上。

怀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内心十分不安,但还是翻开了。

前面几页没什么,都是一些做题时所计算的过程。还有一些撕下来的痕迹。

唯一不一样的是,笔记本上所写着一句话:

江兮淮……喜欢你是命中注定,可能不敢大声向世界说爱你,对不起。

江兮淮……我爱你。

我把爱藏在心底,写进本子里,这是我属于个人的秘密。

我们相见了,这可能就是缘分。

所以说我想好好爱你……

落款时间:2012年农历7月10号。

江喃逸越看心中越痛,每次都忍不住将本子合上。

但是内心又十分不甘。

慢慢的,直到往后翻了几页,本子上开始多了一些日记。

但是好像本子的主人公变了……

-

2014年。

农历1月12号。

祁钴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差。

我当时能感觉到我眼眶很红,抑制住所要流出来的眼泪。

牵着他的手:“祁钴你要好好的,好吗?”

“祁钴,你看啊,太阳升起来了。”

那几天阴雨蒙蒙的,使得大家所有人都心里憋屈,不舒服。

而这一天,天空突然放晴,太阳大大的照射了下来,给人温暖。

农历1月25号。

祁钴最近阴沉沉的。

我和朋友们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一块,我们给他庆祝庆祝,而庆祝的理由就是:恭喜,今天是周六天。

对,很牵强,但没关系。

心情好的话,身体也会变好的呀!

农历2月5号。

祁钴那一天,毫无征兆的开始流血,而且根本抑制不住。

但是这傻子在昏迷的前一秒居然冲我笑,真的很傻。

农历2月7号。

手术真长啊,这应该是很长的一次手术了吧?

持续了两天的手术终于结束。

他们说祁钴现在这样子,几乎就是垂死挣扎。

但我不信,命运为何如此待他不公?

我不服,我想让他好起来。

农历3月1号。

祁钴话很少,但是经常睡觉。

每次都很累。

我不想打扰他,所以每次就在他睡着之后,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明明是应该可以向阳光所冲刺的少年,而如今却被困在了这里。

像牢笼一样无法前进。

农历4月10号。

我要参加集体军训了,毕竟我要学画画,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要提前一个月去。

祁钴好好的好不好?等到时候回来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农历5月4号。

开往集体军训的车还是来了。

去学画画的有两个人。

另一个人是在文科二班的,叫安夏。

很好听的名字,人也很好看,我们俩说说笑笑,相互有个伴。

那天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应该是用喊的,好吧,其实我知道是谁说。

池译铭:“江兮淮!妹妹呀,你大胆的往前走啊!”

池译铭是个傻逼,大傻逼!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池译铭好像是发现我了,这个傻子居然还朝我挥手。

但我不知怎么的,还是忍不住哭。

我也挥了挥手,朝着他们。

随后声音此起彼伏,是那么的熟悉,是那群朋友们。

他们也伴随着池译铭呐喊也跟着呐喊:“妹妹呀,你大胆的往前走啊!”

视线在他们当中看着,突然注意到了班主任的身影。

挺怕班主任训他们的。

但是并没有,班主任好像发现了,我在看她,随后,她也看向了我。

无声的说了句:加油。

我看了很久很久,久久无法出声,久到我的嘴角尝出了咸味。

农历5月20号。

我们一直在画画,上午画完,下午画,有的时候也会休息一下,而所谓的休息,就是学一些文化课,稍作基础。

祁钴你现在在干嘛呀?

有没有好好的看护自己身体?一定要好好的,我会去陪你。

农历6月1号。

那天是个好天。

甚至那天好老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

但是天空作美,人却不这样。

祁钴……你个大骗子。

下午我请个假,是家人帮我请的。

我还是在这场封闭式训练中,暂时离开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挺感谢他们懂我,了解我。

那天下午我往医院赶着,哥哥在开车,爸爸在副驾驶,妈妈坐在我旁边,我靠在车窗边。

外面的行人很多,三三两两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但我却感受不进去,我好像已经格格不入了。

祁钴……好好的,别吓我。

农历6月2号。

祁钴你真的太让我生气了……

农历6月3号。

走的真匆匆忙忙,想让我为你难过吗?不可能!

农历6月5号。

我又回到了封闭集训里面。

继续开始了我的画画。

-

日记戛然而止。

江喃逸看着后面的字久久无法出声,此刻仿佛麻木。

知道什么时候缓过来……应该是看到一滴泪水落入了本子上。

江喃逸才从视线中抽离,慢慢的看着天花板,慢慢的找回自己的意识。

-

江兮淮:

我本以为那天还是像之前一样稀疏平常的,我基本上每次都会跟祁钴发消息聊天,虽然他基本上都是隔一天回,但是没关系。

可是……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天气晴朗,大家嘴角都带着笑。

说说闹闹的好不快活。

但是总有一些事情要破坏自己……

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池译铭,他说……祁钴出事了。

当时的我脑子一团乱,压根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但是池译铭还是耐心的安抚着我,并告诉我可以的话,先请个假吧。

我同意了。

我离开了封闭集训。

麻木的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

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

好痛苦。

等到了医院,朋友告诉我,祁钴现在还在昏迷中,正在抢救。

当时点头嗯了一声,最后不说其他话,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发着呆,看着亮着的灯牌。

那三个字亮了很久很久。

久道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自己。

最后,手术结束了……但是也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医生当时怎么说的?好像是说也该让病人快乐快乐了。

我当时不知怎么的,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很晕,昏迷了过去。

不知道靠在了哪里,好像是哥哥,又不像,因为这个身体,更薄更瘦。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

天南地北的,没头没尾的聊了很多,一点也不累,基本上都是我在说。

祁钴身体已经垮掉不行了,我当时想叫医生。

祁钴却制止了,他在求我,求我不要再去叫医生了。

我答应了他。

随后我在他边坐着,他跟我讲了很多话,每次说话都要喘息很久。

我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随后我答应:“好。”

随后,我看着心电图上的屏幕那条线慢慢平起来。

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掉落,我声嘶力竭的喊着。

又过了一天,我希望我依旧平常,所以一直在端着。

我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平静的跟着祁钴的父母将他带去了火化场。

随后……那么大的一个人,而现在却是小小的,没有多少。

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提得动。

我看着箱子想哭,想要拿起来看看,但是我不配,没有那资格……

祁钴父母到了身边后,就带着箱子坐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我甚至看不到他们一点伤心……

我努力的保持着,我没事。

我本来就没有事……是他先抛弃我的,我凭什么要伤心。

对呀,我不能伤心,我没事!

随后我又回去了……又回到了封闭集训里面,继续麻木的画着画,重复的。

……

封闭集训结束。

我升高三了,没什么情绪。

甚至是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

看了一眼报名时间,随后请了一天的假,去了一趟柳城大学的学校。

毕竟是要报名这里,先得过了这一关才行。

不紧张,是真的。

我现在好像忘记了情绪,我觉得我应该大哭一场,但是始终找不到一个理由。

我成功了。

我知道会成功……因为这是我多年的努力所带来的结果。

我不是自信,是我觉得就应该这样。

高三下学期。

时间越来越紧了,我跟朋友他们已经很少见面了,每次都是窝在教室里刷着题,看着书本。

我本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但是天不如人意。

那天我找回了情绪。

那天,我一滴泪可以落下。

可是我不该呀,我为何非要找一个理由去落下这一滴泪。

好后悔……

爸爸妈妈有一场歌剧要演出,演出十分顺利。发布到了网上很多条点赞和评论,都是鼓励叫好的。

本以为这一天就这样快乐的过去。

但是并没有。

爸爸妈妈一直很细心,开车的时候并没有走神,根据监控所看,走神的应该是大货车的司机……

出车祸了……爸爸妈妈危在旦夕。

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医院。

但是这次不同的是人很少。

我先去了,爸爸那边,随后又往妈妈那边走。

看着这一路的人和事。

我说,我要去趟厕所。

上完厕所之后,我愣住了。

我看上了一个地方,那里阳光十分的刺眼,仿佛世间万物的灵气都笼罩于此。

地上有大片的红。

有些年份了。

我本以为自己不会信,但这一次自己还是信了。

我走到那边,抬眼看了眼窗户,外面刺眼的阳光使人睁不开眼睛。

但是我还是把眼睛睁开了,努力的看清,随后,眼睛慢慢适应。

盯了一会儿,扑通。

跪倒在地。

来来去去的行人很多,我这行为应该是见怪不怪了,没有人注视着我,有的也只是匆匆一眼。

随后,我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闭上眼睛,祈求着希望我的父母平安。

过了很久,久到我感觉到了,脸上很烫,应该是被晒的。

随后是重重的磕头,原来真的会一次磕出血呀……

那片地又多了些红。

那天通知我的则是一则抢救失败。

我接受了现实。

比较麻木。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盒子我拿着一个,我慢慢地感受着盒子的重量。

想要与它融为一体。

那天我听见我的哥哥叫了我一声。

“江兮淮……”

我终于忍不住了……跑到哥哥面前,忍不住哭了起来。

真的是,为什么呀?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一个要哭的理由?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以至于跪在了地上继续哭。

哥哥想接过我手中的盒子,我没有给他捂的死死的继续哭。

什么时候结束的呢?大概是我哭晕了,哭累了。

迷迷糊糊的躺在哥哥怀里,不对呀……这怀抱怎么感觉那么陌生?

-

天要下雨了。

江喃逸有事赶不过来,所以让我去坐公交或者打车回家。

我走到校门口看了眼天边,突然放弃了坐公交或者打车的念头。

改成了步行。

往回家的方向走时,本来雨很小,但是后面雨开始慢慢变大。

没办法,只能到个墙角去躲起来。

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了。

我看着这天边的雨,心里躁动不安。

随后,我踏出了一步。

我感受着清凉的雨击打在我的身体上,清爽舒服,这是我暂时能想到的。

好像有一根弦断了。

之后我开始闭上眼,张开双臂旋转。

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前跳着,我在这场雨中翩翩起舞。

越舞越爽,越来越舒服。

我大跳,悦舞。

好像内心的一切得到了释怀。

而我不知道的是,雨水冲打着我的脸颊,让我感觉不到我原来已经哭了。

回到家,江喃逸问我这是怎么了?湿了一大片,难道没有坐车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摇摇头,带着重重鼻音:“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已经发过疯了,已经疯过了,就没必要再疯了……”

江喃逸随后不再说话,我好像看到他哭了,或者是没哭,只是眼角红润。

随后把我抱在怀中,安慰着:“没事,别怕哥哥我呀,会保护你!”

之后的我也会笑,仿佛是忘记了那糟糕的一天。

努力的跟哥哥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

转眼间,到了高考的时候。

我记得最后一场考试要下雨了。

看了眼钟表,还有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我把检查过很多遍的试卷,答题卡,又反复看了很多次。

直到铃声响起,我才放弃这机械般的动作站直身子,看向黑板。

随后收起试卷,监考老师走后,我的四周乱了,奔跑的同学呐喊的声音。

走廊里有很多学生在跑,有很多人在笑,他们都在喊着,终于解放了。

我没有起哄,我只是等到教室的人都走后,我才起身往校外走。

还有零零散散的学生,我和他们一起往校外走去。

走到校门口,看见了有个记者,他上前过来采访我。

他问我:“你好同学,请问问一下,你觉得这次考试的困难程度怎么样?”

随后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摄像机,我迟迟没有回。

直到那人再问我一句。

我一脸平静:“糟糕透顶。”

记者不明所以:“啊?”

我慢慢回神,没有回应,而是转身看向学校,随后扯出一抹轻笑,对上了镜头:“我的青春……原来会这样糟糕透顶的方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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