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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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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双安捡起一看,笑道:“这可是个稀罕物,每颗翡翠珠都饱满莹润,触手温润细腻,最中心的串珠上还镶了金箔,倒是有些像......”话未尽,意皆明。

先帝与太后因一串翡翠串珠结缘,太后娘娘原是皇后时就珍爱非常,后来先帝去了,太后便将这对串珠一分为二,一串随先帝葬于皇陵,另一串自己珍藏。去年两府定下亲事,太后将此串珠赐予了魏府,说是希望魏泙与李婉一生相亲和睦。魏夫人拿出来显摆过好一阵子,怎么这串珠未在李婉手中,倒在马弦儿袖中。

李少夫人心苦难言,这及笄宴是彻底办砸了。明日李府、魏府、马府就会被京城各家在茶余饭后来来去去反复嚼说。

李夫人闻信赶来,只说是翡翠手串难免相似,是各位小姐认错了,后又安排人将众位小姐送回。

待人尽皆走了,李夫人这才杏目圆瞪,脸绷得紧紧的:“你跟我过来!”

待入祠堂,李夫人一声厉喝:“跪下!”

李婉应声跪下,目视前方。李夫人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错?!”

“女儿知错,错在行事激烈,让父母担忧。但我不悔,我不愿做魏家媳,魏家这些年仗着太后贵妃,行事乖张,我与魏泙得双方长辈定婚,可他对我无半点情意,与马弦儿更是丝连不清。今日我让小画盯着他两,竟看见魏泙将太后御赐的贺婚手串赠与了马弦儿。我实不能忍,我只知该断则断,不若如此,怕是遗致长久祸患。”

李夫人看她半晌,魏泙行事确实太过,这手串的意义非同寻常,他若实是喜了那马弦儿,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也不至上赶着倒贴他。

火气渐渐平息,对着女儿是又爱又怜,道:“若真是如此,也得徐徐图之。你也不能在自己及笄宴这般行事,女子及笄多重要,你要断祸患却也害了自己。日后,谁还敢求娶你?

李婉仰着头,咬着唇,问:“娘,你嫁与父亲这些年你开心吗?”

李夫人被她问的一怔:“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开心不开心的,谁家主母不是这般。”

李婉道:“世间女子皆是如此,从夫从子,柔柔顺顺,他们开心了便是好的,若是不开心不得意,便是女子的错,不够顺从,不够解意。可谁管我们开不开心。女儿若要嫁人,须得两心相映,若不能,便如童翰林家的小姐一般,考事女官,亦可养活自己,畅快心胸。”

李夫人看着她面上一团倔强坚硬神色,这等离经叛道之想,实不知如何掰正,心头火又起三分,咬牙道:“来人,罚小姐跪祠堂,只许送粗面清水,旁的一概不许送。”又冲李婉道:“你是出息了,不知在哪学的这些道理一套一套的,我不与你辩,你自己想,想不出错在哪里就别出来。”说完转身而去。

李夫人嘴上虽是这般说,心里到底疼女儿。待到夜间李大人刚一回府,李夫人便端着银耳莲子羹去了书房。李大人也并不好受。

“老爷这几日瞧着都清瘦了,可是有烦心事?”

李大人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也无妨,前几日司天监与玄及同时递了月蚀之言。”

李夫人奇道:“这月蚀也不是奇事,既然司天监与真人同时测得,又告知了圣上,便及时至观星台行救护之礼便是,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大人却小声道:“如你这般说便好了,那玄及只说,此次月蚀乃是灾应之象,什么倒十之灾,臣不应臣的,我也听不懂,皇上却听懂了,如今莫名抓了好几位大人了。”

李夫人吓了一跳:“这怎么说的,可与老爷有关联?”

李大人摇摇头:“大多都是青州、襄州两地的官员,倒还不与我相关。”

李夫人扑通通直跳的心这才缓了下来,忙道:“老爷回到家便歇歇吧,这碗羮是我亲手所炖,应是不错,老爷尝尝。”

银耳莲子羹炖的很是香糯,李大人刚感叹还是老妻手艺好,就听李夫人将今天白日之事说了一遍。

顿时眉头紧锁,想起李婉素日同他说过的魏泙与马弦儿关系匪浅,他原不以为意,以为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吃酸捻醋,可贺婚手串不是别物,是太后贺魏李结两姓之好之物,怒道:“魏家好不晓事,那魏泙我本便有些看不上,他家竟能把太后赏的物件都赠与了马家小姐,一家子都不知所谓。与婉儿这姻缘不结也罢。”

李夫人略做迟疑道:“可父亲那边?”

“父亲大人总认为是年轻时便说好的结秦晋之好,偏生我与魏然均是男子,到了孙辈终能达成所愿。可魏家乃是风浪之地,他魏泙也不是婉儿的良人,待我与他详说,他自不会坚持。”李大人未说,圣上本就对他欲与魏家联姻有所不满,既然他魏家无心,他又何必上赶着。

李夫人接口道:“只是婉儿退婚多少对日后姻缘有所妨碍。”

李大人豪气放下碗:“夫人你尽管再寻好男儿,若寻不到,”李大人想起童女官,“我女儿诗书才学不差别人,考个女官亦逍遥得很。”

李夫人闻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女官女官,你们两父女这是疯魔了。”李夫人甩着帕子回房,自生了一夜闷气。

第二日起又生龙活虎办理与魏府退亲事宜。理由都不需找,昨日之事见者甚多,到了今日已是满京城的传遍了。都道李府若是个有志气的,这婚定是结不成了。

魏夫人却一个头两个大,原来马夫人殷勤过来魏府与她明里暗里说起过几次欲将马弦儿娉给二皇子。魏贵妃一直不甚满意,她也就拖着等着。待到穆双安进宫后,太后传出话来明确拒了马家,怎的这个空挡马弦儿竟与她亲儿子搭上了。

若说让她做二皇子妃,到底与她无甚相关,还能找出她几分好处,如今说给她当儿媳妇,却是怎么看怎么不喜欢。偏魏泙是个不成器的,就跟得了腥的猫一般,死抓着不愿放手。

魏大夫人此时的心境倒与之前皇帝一模一样,他二人并未有机会互诉烦思,若能交流一番,怕是能互为知己。

皇帝盯着案上一道奏折蹙眉,问:“这奏折是谁呈上来的?”

小季子看了眼折子,心中了然,道:“回皇上,此乃司天监穆司历所书,礼部汤尚书急呈。”

皇帝沉声道:“把童丘夏叫过来。”

小季子躬身回道:“皇上上月派童监正去了西蜀。”

皇帝神色不快:“那便叫穆双安过来。”

穆双安就在司天监中,闻得旨意,飞快来到承天殿。皇帝也不叫起,坐在上首脸色沉沉,一扬手,奏折扔到她身前:“这是你写的?”

穆双安看了一眼,垂眸回道:“回圣上,是。”

皇帝声音不辨喜怒,道:“朕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微臣通过大统历法及回回历法推算数次月蚀之期,两者相距一日,臣认为此番大统历法所算更准,月蚀之日应是在五月九日,而非回回历法所推算出来的五月十日。”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还想说,既月蚀之日是五月九日,那玄及所言的倒十灾应便也不成立了?”

穆双安伏地,道:“是,既然月蚀之日不在五月十日,自无法应倒十之灾。”

皇帝旁的未说,只吩咐小季子:“再将真人请来。”

一盏茶的功夫,玄及步入殿内,撩袍便要拜,皇帝匆匆步下御座,扶臂相阻,急问:“真人不必多礼,这一炉丹如何?”

玄及笑道:“圣上莫急,此炉火候已足,明日便可开炉,香气盈鼻想是不错的。”

皇帝闻言大喜,又细细问了几句吐纳之法,这才想起跪在一旁的穆双安,略敛了神色,道:“此番请真人过来,是因司天监道真人所推月蚀之日稍有缪误之处。”

玄及闻言看向穆双安:“不知司天监认为月蚀之日是在哪天?”

穆双安坚定道:“五月九日。”

玄及颇有些自傲道:“老夫自幼时起便观星推演,后跟随师父学得无上之功,更可通天地,自可推演始至今,历经日月蚀数次,从未有过差错,此次月蚀定是五月初十,应了倒十大凶。”

穆双安却坚称月蚀之日定是在五月九日,又道:“况观星测雨,可测十日时或天降甘霖,正和了《石氏占》中所言,月食后三日内,有雨则灾解。遂可定言,此次月蚀并非凶兆。”

玄及道:“穆女官年轻,经验匮乏,哪里知吉凶多变,天之示警。”

皇帝见他二人相争不下,看向穆双安道:“你可知推算出错,误了救护,该当何罪?”他不待穆双安说话,又道:“先帝时,司天监未能言准日蚀之日,当日监正并司历一干人等尽皆砍了头。”

皇帝所言之事,穆双安亦有耳闻,那时司天监处置了不少人,且都说救护不及时,恐有灾祸,人心惶惶了一段时日。

穆双安咬咬牙,叩首道:“微臣推演无错。”

皇帝哪里信她,心头一动,若她获罪下狱,也不知穆砚能为了这个侄女做到何等地步,遂冷笑道:“既然你这等笃定,便听你一回,司天监中正好监副一职空缺,若你的推算应了,便晋你为司天监监副,若你错了…”

穆双安伏地而道:“微臣自当领罪。”

皇帝微微一笑,果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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