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写着一句话
城西一处高档住宅区的豪宅内,成逸晨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罗美娟烦躁地吼道:“你能不能坐下,转得我头都晕了,烦死了。”
成逸晨:“您还心烦,我跟您说了多少回不要插手公司的事,您不听,非要举报,行,举报就举报吧,反正您人在国外,但是,但是一个招呼不打就跑回来是什么意思?”
罗美娟欣赏着刚做的美甲:“国内果然是好,做什么都方便,我这么大个人,难道回国还得谁批准?”
成逸晨太阳穴直跳:“医院一下被抓了十几名医护人员,公司中高层损失惨重,你说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罗美娟弹了弹手上看不见的灰,“和我有什么相干,我老公不也是因为他们才没的,他们不舒服我才能舒服,话又说回来,难道这是我举报造成的?笑话。”
成逸晨一怔,罗美娟举报的是经济案,现在出的是刑事案,似乎确实不相干。
他“啧”道:“公司也有我一份。”
罗美娟神色自若地站起来:“得了吧,公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就你占的那点股份,能做什么?操心的命,我走了。”
她出了成逸晨的住处叫了辆车,径直去了城南老巷。
罗美娟已经二十年没踏上这片土地,饶是外面变化得翻天覆地,这里却一点没变。
青砖地被磨得锃亮,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才能保证细高跟不会踩进砖头的缝隙中。
罗美娟的手指划过墙面,这里承载着她的童年,也有对夫妻生活的美好回忆。
忽地,她眼神犀利,刚做的美甲应声而断,快要抑制不住的愤懑、仇恨几尽倾泻而出。
“吱嘎”一声,不远处有门打开打断了她纷扰的思绪。
“季医生慢点走,下回来咱们把剩下的半瓶酒喝了。”
季青让笑道:“行,别送了,回吧。”
罗美娟收了手,将断了指甲的中指握在手心,走到记忆当铺门口,门正缓缓关上,她偏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季青让以为她是慕名前来的客人,冲罗美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朝一边让出了路。
罗美娟对季青让摇摇头,后退一步:“我不是要进去,谢谢。”
她绕过季青让往巷子深处走去,再回头已不见季青让的身影,她记得那间当铺,以前是个老头,算算时间,再听刚才里面传出来的年轻女孩的声音,想必老头已经不在了。
物是人非,罗美娟心底越发凄凉。
泓宇集团伤筋动骨,引起一片哗然,一直本着不能打草惊蛇暗地里调查的邢正阳借着混乱将成逸晨请到了市局。
本以为成逸晨会是根难啃的骨头,不料他竟然十分配合,不仅彬彬有礼而且有问必答。
邢正阳心里松了口气,可一番问话下来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自己预期的那样。
成逸晨看起来有问有答,极其诚恳,实际上太极打得极溜,一点有用信息都没说。
邢正阳咬着牙将成逸晨送出接待室,皮笑肉不笑地伸出右手:“成总年轻有为,脑子够用,我队里的这些队员得向成总好好学习,有劳成总跑一趟,下次再见时,希望成总还能这么沉着。”
成逸晨儒雅一笑:“邢队客气,请留步。”
他穿过走廊,路过刑侦支队办公室门口,江宇抱着一摞档案袋正从里面出来,两人险些撞上。
江宇身形一晃,手上的档案袋眼看要翻,落后一步的沈白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成逸晨看见沈白间怔了怔,退了一步:“抱歉,是我没看路。”
沈白间帮着扶正了档案袋:“没事没事,江宇,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把档案送过去。”
沈白间转身回了办公室,成逸晨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
“这位先生,楼梯往这走。”
听见江宇领着成逸晨离开,沈白间略一转头,微微蹙眉。
分明是第一次见,可他觉得似乎在哪见过成逸晨,却没什么头绪。
“头儿,”张堃从外面大喊着进来,“有你一封信。”
“信?”
众人均是一头问号,这年头通讯方式多样化,别说纸质信,就是电子邮件用的人也越来越少。
沈白间不解地接过张堃递过来的信封,回到里间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写着一句话。
“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那栋小楼吗?”
沈白间愣了愣,莫名想到了找到关听雨的那栋破楼,他这会儿才想起来,当时为了找阿田,他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后来案子进入紧张状态,没机会问,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关听雨为什么去那。
沈白间抓着信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对光看,对水看,甚至学谍战片里拿出打火机对着火光照了又照,依旧只有这一句话。
他又把信封拆开,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信封上只有‘沈白间收’几个字,既没有贴邮票,也没有写地址。
他朝外面喊道:“张堃,信是哪拿来的?”
“门房给的,”张堃说,“说是有人放在门房窗台上的,没看见是什么人。”
沈白间拔腿就冲了出去,门房有监控,不过送信的人裹得严实,看不见长相,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头儿,这是什么意思?”张堃问,“二十年前的楼是什么东西?”
沈白间眯着眼捻着信纸,他皱了皱眉:“八成是恶作剧,行了,你去忙吧。”
张建生坐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里滚动播放的,有关泓宇集团中有人涉嫌器官买卖一案。
秦羽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秦羽气得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我跟你说了半天你听见没有。”
张建生“哎哟”一声:“什么?你说什么?你轻点,哎哟,你轻点。”
秦羽没好气地松开手:“你儿子晚上回来吃饭,没魂了你。”
张建生定了定神:“回来吃饭好,回来吃饭好。”
秦羽瞄了眼电视:“白间忙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案子?现在案子破了,过去的事也没翻出来,不正合了你的意,你还在担心什么?”
张建生长长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天刚擦黑,沈白间就回来了,秦羽准备了一桌菜,沈白间将她赶出厨房:“妈你过去歇着,这里交给我,张畔畔,过来打下手。”
张畔畔不敢说个不字,乖乖进了厨房切菜。
“哥,你怎么不带听雨姐一起回来,”她往门外看了看,贼头贼脑地压低了声,“爸前两天还问来着,照我看,离他点头同意不远了。”
本来应该是个让人高兴的消息,但是沈白间就是无端觉得张建生松口的这个时间点太过刻意,心里反倒没来由地一沉。
“怎么了?你今儿怪怪的。”张畔畔偏头看他。
沈白间拿根大葱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算你报信有功,说吧,想要什么,哎,事先声明,嫁妆是不可能现在就给你的。”
张畔畔不屑一顾地“切”了声,尾音还飘在空中,她已经上演了一出变脸,她舔着脸问:“真的想要什么都行?”
沈白间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犯法的不行。”
张畔畔疯狂摆手:“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哥,我看上个包。”
沈白间从裤子后口袋掏出手机:“多少钱?转你。”
张畔畔默默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行,收……”
“三万……八……”
沈白间按掉手机,锁屏,放回口袋:“你去用抢的更快。”
“抢就犯法了,你说的,什么都行……哥……”
“真那么想要也不是不行。”沈白间吊着胃口。
张畔畔上钩:“要我干什么?哥,尽管吩咐。”
于是,沈白间花三万八在张建生身边安插了个眼线。
一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果然,接近尾声时,张建生终于绷不住,含糊不清道:“找一天,带她回来吃饭。”
沈白间不知道是真没听清还是装没听见“啊?”了声。
好话不说二遍,张建生眼睛一瞪就要骂他,被秦羽伸手一推:“儿子,别理他,和听雨说,咱们啊欢迎她来家里,都是一家人,以后这里也是她的家。”
关听雨在家里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阿田出去锁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个信封,她顺手塞进关听雨手里。
“什么东西?”关听雨问。
“不知道,写着你的名字收,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男人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说,竟然用这么传统的方式表白吧?”
关听雨翻了个白眼:“我可是有对象的人了,少说让我男朋友误会的话,出了什么岔子,你赔得起吗?”
“嘚瑟。”阿田冲她比了比拳。
关听雨笑着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写着一句话。
展开信纸,看清那行字,关听雨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他知道你为什么去那栋楼吗?
她追出去,送信的人早不见踪影,关听雨只觉得浑身冰冷,瑟瑟发抖,一直有人在她的身边监视,这个人不但知道她去了那栋楼,甚至知道她为什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