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平堂的生活(二)
光顾着教训肖平川了,都没有好好看看四周的环境,她的目光很快落到了刑架上的那个人身上。
放过手上的这个小子,走向那人,越是靠近那人血腥味越重,不靠近不知道,一靠近吓一跳,这不是玄炎嘛!早上人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变成这副鬼模样?
他的身上扎着几根很粗的钢针,说是钢针不如说是尖锥,每一锥都扎进一个穴位,远看好像在人的身上钉了几颗钉子。
这钢针的作用就是刺激受刑者的神经,不让人昏过去,眼睛蒙上黑布的原因是因为人在黑暗中感知会更加敏感。
看来肖平川是想好了不让玄炎好过,荣雪清看着眼前的人稍微有点畏惧,但又觉得他可怜,不自觉抬起手轻轻的触碰一下,遍布伤痕的身体马上疼得扯动铁链。
玄炎一动吓得她向后退了几步,肖平川见状马上冲到她的面前,“离他远点!”
“这是玄炎?”
“是的。”
荣雪清眼中充满疑惑与震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之前不是好好的嘛!”
肖平川冷笑了一下,走到玄炎的面前扯下遮住他眼睛的布,然后随便拔下一支钢针。
这把玄炎疼得青筋暴起,闷哼了一声,但肖平川可不知道心疼,踮起他的下颚说道:“你自己说今天早上你做了什么。”
“呃……哈……是属下……恶语……对荣小姐……故意将人咳咳……赶走……”
“错了吗?”
“下奴……啊!”
还未等他回答肖平川突然又从他的身上拔下一根钢针,玄炎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最后就连经历过不少事情的荣雪清都看不下去了,要么让他死,要么让他活,这半死不活的样给谁看呢!
“你为什么把他折磨成这副样子?把他放了!”
肖平川淡漠的摆弄手里的钢针,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又将针扎回到玄炎的身上。
“我的姑奶奶,我问过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你偏不告诉我,玄炎都敢对你恶语相向,你还偏袒他,护着他,你是不是傻?”
“啧!我都说不介意了,你这是做什么?纯心和他过不去,还是纯心和我过不去!”
“我看你是真傻,他在明知你身上有伤的时候赶你走,你还不介意。”
“那也没必要这样伤他吧!”
小丫头很是气愤,自己说不介意的原因不就是怕发生这种事情嘛!自己受过伤淋过雨,所以她想为和自己同样受制于他人的可怜人撑伞。
这时肖平川也生气,他不理解荣雪清的行为,认为犯了错就应该承受相应的后果,再说了自己这是在为她撑腰,怎么还就错了呢?
两人僵持半天,虽然荣雪清身高没屋里的任何人高,但她依旧用身体挡在玄炎的前面,说什么都不肯让步,自己被赶走肖平川就能如此残忍,她害怕自己一让步那小子命就没了。
转眼看看肖平川,他在残忍无情也不敢伤害荣雪清,自己都要气疯过去了,他理解不了被人伤害为何还要去救伤害过自己的人。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强压心中的不悦,“停!我不和你吵,你就告诉我,你想怎么办,我听你的。”
荣雪清转过身去看奄奄一息的玄炎,“玄炎,玄炎,你听得见吗?”
只见他缓缓睁开黯淡无光的双眸,微微点点头,荣雪清见状一拍胸脯放心了,只要他还能回答自己的话就死不了。
她开始讲话,“玄炎呀!我同你讲,我理解你将我赶走是为了不给你家堂主填麻烦,你人也很好,忠诚也是有目共睹,但是我真的不是你家堂主的麻烦,你要知道那个人抓我是因为什么,虽然我没接触过你们以前的事,但据我当时所听道的,抓我的那个人应该是与你们堂主有仇,你们堂主杀了他一家……”
说到这荣雪清突然想起秦广丰当时说的话,她柳眉紧锁慢慢转过身看着肖平川。
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询问道:“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你跟我说实话,你对瀚汇武馆的馆主女儿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看着荣雪清那副好像在捉奸的眼神,他愣了一下,赶忙解释,“看我做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肖平川虽然杀人无数,但那种丧良心的事可从没做过,从小到大我连青楼都没踏入半步,可能会去碰一个小姑娘?”
“那你为什么要杀秦广丰的女儿?”
肖平川无奈叹口气,为了不被误会只好解释清楚,“瀚汇武馆与我血平堂有仇,他们仗着身后有官府撑腰,欺压我血平堂的人,你也应该看得出我的脾气,我不得不给他们一点教训。”
荣雪清再次转身看向玄炎,“听清你家堂主说的话了吗?这麻烦不是我找的,麻烦也不是我的,是你们堂主自己惹的麻烦找到我的头上来了,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其次我不是没有价值的人,我六岁就开始习武杀人,是在一百个孩子中杀出来的那唯一一个,十岁的时候就是影卫和暗卫的总统领,十七岁任职死士,在瑶月就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终于玄炎开口,半天净听她说话了,“下奴咳咳……知错……”
“说你错了,也没错,你效忠肖平川,他才是你的主子,为了主子拼尽一切没毛病,如果我是你也会这样做。”荣雪清说罢一招手,“放他下来吧!”
行刑的人愣住了,他们不知道是该听肖平川的还是听她的,看向自家堂主希望能在他那寻求到帮助。
肖平川握紧拳头,瞪着玄炎,眼神中满是杀气,“荣雪清你可想好了,他那般害你,还要救他?”
她很理智,“他是你的人,自然万事第一个想到你,为了保护主子不惜一切代价,他何错之有?”
他拗不过这小丫头,自己也不忍心和她作对,只好憋着一肚子的气以后再报仇,现在先顺着她,“将玄炎带下去。”
“是。”
可算是救下一人,荣雪清放心的笑了,但刑具从玄炎身上摘下也很痛苦,那简直就是招二遍罪。
当解开铁链的那一刻他直接跪倒在地,咳了不少的血,“下奴……咳咳……多谢堂主……咳咳……不杀之恩……”声音逐渐转弱,最后身体实在是撑不住,昏了过去,肖平川一摆手,马上有人将他带走。
荣雪清满眼担心,一直盯着他们离开刑堂的大门,可不知何时肖平川出现在身后,双手环胸脸上一点好模样都没有,甚至有点气愤参杂在内。
他突然阴阳怪气道:“哟~这么担心他呀!”
荣雪清被这突然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去看,“你站我身后干嘛!”
“哎呦呦~那玄炎差点没骂死你,我也没见你生气,到我这呀!站在身后都得挨顿骂,是我没玄炎讨人欢喜,我的错,以后你跟玄炎玩去吧!不用找我,我知道自己不受你待见,我尽量少出现在你们俩面前。”
好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都快把“快哄我”这三个字写脸上了,荣雪清见了也无奈啊!挺大个老爷们搁那生闷气,抬手想碰碰他,肖平川立刻把头扭到一边。
“哼!别碰我,玄炎比我重要,心疼你的玄炎去。”
她叹了口气,“我不就过来搭救一下,你有必要这样和我过不去嘛!”
“什么叫我和你过不去,好心给你报仇,反到骂了我一顿,也不知道咱俩谁冤。”肖平川一副大姑娘受了委屈的模样,没了平时的威猛霸气,反倒是小家子气的很,“你别管我!找你的玄炎去,他都受伤了,哼!”
耍小脾气本应该是姑娘最擅长,怎料肖平川玩的更是出神入化,搞到最后荣雪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男人耍小脾气有点让她抓瞎。
自己一碰到肖平川,他就不情不愿的轻轻甩开,她困惑的挠了挠头,“啧!你要是真生气那……我把玄炎再请回来?”
瞧瞧这出的是什么损招,那小子受了重伤不说,竟然还打算把人家送回来,那刚刚救他还有什么意义?多此一举。
但肖平川这边还是没有哄好,依旧很“气愤”,就是不让荣雪清碰他。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女人的耐心更是有限的,她见哄了半天都哄不好,没办法了只能另选他法。
“姓肖的你还不原谅我是不是!”
“不!原!谅!”请记住他小子现在的硬气,荣雪清保证一会有他哭的。
就在谁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往地上一坐,宽袖遮面,肖平川吓了一跳立即就不生气了,马上低头去看她。
“你怎么了?”他搪开荣雪清遮面的手,再次看去他愣住了,只见那丫头不知何时已经眼中含泪,好像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完了,肖平川麻爪了,他都不知道荣雪清因为什么眼含热泪,想哄都不知道从哪里哄起。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呀!你怎么了?哭什么呀!”
她轻轻一推他,“离我远点!就知道欺负我,坏人。”说着说着荣雪清就哭了,她能控制眼中的泪水先从哪只眼睛滴落,在自己说的那个字时落泪。
肖平川现在恐慌的好像刚刚的她,这招就叫做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顺便还把刚刚的仇给一起报复了回去。
傻小子慌慌张张擦去那丫头脸上的泪水,“你怎么了?别哭哇!”
“你是坏人!我不想理你。”
“哎呦喂~姑奶奶呀!我怎么就是坏人了?你让我死个明白。”
荣雪清小手一掐腰,“你刚刚凶我。”
“啊?”
他微微挑眉,满脸的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凶她了,回想刚刚所做的事,自己骂她啦?没有;吼她啦?也没有;打她是不可能的事,宁可打自己也不可能动她半根头发,那自己什么时候凶她了?
百思不得其解,“雪清,你明讲吧!让我死个明白。”
荣雪清大胆的指着肖平川的鼻子,“你以为我愿意顶风冒雨来刑堂呀!好心来找你顺便救个人,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对我蛮不讲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老实人嘛!哼!好心哄你两句,还敢推开我,从今往后啊!没这好事了,咱俩绝!交!”
“别别别,我错了,刚刚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我错了,你别生气呀!”
“哼!你以为谁都能让本公主哄着呀!本公主哄你那是你的福气,你的幸运,没让你感恩戴德就不错了,竟然还敢推开我,谁给你的胆子!”
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成功摆平肖平川,几分钟前他还占上风无理取闹,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生更大的气,这样肖平川拿她也没招。
拉起荣雪清的手晃了晃,“是是是,我的公主殿下,有你是草民的福气,草民哪敢凶您呀!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公主殿下息怒。”
肖平川也是会放低身段哄人开心,那丫头看着有人陪着自己演戏,一脸的笑呵呵模样,已经隐藏不了心中的喜悦,高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别人眼里的幼稚与矫情,在爱自己的人眼里那是幸福和快乐,被偏爱的人永远都是有恃无恐。
荣雪清继续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犯了此等大错,你可知罪?”
“草民之罪,还请公主息怒。”
“那行吧!本公主今天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
他继续陪她演戏,甩了一下衣服单膝跪地,“谢公主大度。”
荣雪清一脸的小得意,拉起肖平川,“本公主饿了。”
“走,回去,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
此刻屋外的大雨已经停了,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原本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压抑的很,现在漆黑一片的乌云逐渐散开,如黄金一般金灿灿的阳光透过乌云,直射地面形成一道道光柱,好像世界末日后的黎明,温柔且怀揣希望。
血平堂的亭台楼阁本来就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阳光这样一照,好像把血平堂镀了层金,这里也突然有了生气,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死气沉沉,好像凤凰涅槃重生。
抬头像往远处看,这种地方竟然还出现了彩虹,大雨虽然猛烈但郁郁葱葱的树十分顽强,雨滴并没有打落几片绿叶,叶子上挂有水珠,风轻轻吹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每棵树都好像镶满亮闪的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