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等到《白天鹅与黑天鹅》这戏拍完，时间已经从夏天进入秋天，距离教授给的时间已经过了，韩文溪只好申请延迟结业。
听到“杀青”两个字，不只是成时欢、韩文溪，就连被友情拉来做临时剧组的话剧社成员，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段拍摄期间，大家可算是见识到了一向好说话的韩文溪是如何挑剔，吹毛瑕疵的了，作为“高薪”外聘的男主角，权承右觉得自己在经过这一次的锻炼，已经做好面试时被其他导演作家评头论足的准备。
毕竟韩文溪真的很锻炼人！
虽然不凶不骂人，但是达不到要求就不停重复拍摄，有时候只是一个片段都能拍摄一整天。
怎么不叫人痛哭流涕TT
“总算是结束了，这个暑假过得一点实感都没有。”
“听说学姐申请延毕，不知道片什么时候能剪辑出来，还挺想看最终的成品。”
“待会儿去问问学姐呗，剪辑出来后叫上大家再聚一聚。”
话剧社流动起来，全员欢快地归纳收拾礼堂。
折磨自己的戏已经结束，按理说她该跟着欢呼雀跃才是，成时欢站在台上却觉空虚，有一种曲终人散的凄凉感。
“可算是可以休息了。”负责妆造的学姐跳上台，“走吧，待会儿还有杀青的聚餐。”几个月的相处，大家已经熟起来，学姐说完拉起她的手往后台走去。
成时欢坐在化妆镜前看着头上的发夹头饰被取下，脸上的妆一点点卸干净，好似金月慢慢从她身上离开。
“学姐，时欢，你们弄完了吗？”韩文溪收拾完东西走了进来，“大家说第一场先去烤肉店，二场去附近新开的夜店，你们觉得呢？”
“我就去吃个肉，夜店算了。”学姐低着头，边说边轻柔擦掉成时欢眼尾最后一点眼线。
“行，那待会儿吃完，我们再说一次。”韩文溪点点头，眼睛顺势看向青梅，唇角一扬，立时拉开一条笑意，眉眼弯弯，语调轻松惬意道，“时欢，那待会儿我们一起走。”
成时欢已经调整好心情，和学姐一起拆自己身上的小零件，头也不抬地拒绝：“想得美，我要回去睡觉，”说完，用手扒拉着自己眼睛，凑过去，“看看，你给我弄得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杀青了，还想压榨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姐妹同甘共苦。”韩文溪大笑着也扒拉自己眼睛，俏皮调侃，“免费同款~”
“去你的。”成时欢笑了，忍不住推她一把。
“嘿嘿，去嘛去嘛。”
虽然姐妹很可爱，但拒绝的心坚如磐石。
成时欢双手交叉挡在胸前配合摇头，表达态度。
她是真的感觉累了，拍戏的时候没感觉，一杀青，身体里那根没察觉的一直绷紧的弦断掉，所有的疲惫倦怠涌上来，这会儿卸妆的时间，心累和身体的累让她只想躺下来。
而且不同于韩文溪向外收获能量，她属于向内自我给予能量，宅就是她获得能量的方式，只有能量充足她才能向外探索。
所以，现在她要回去补充能量！！社交真的很费精神！！
“学姐——”
整理好后大家都在话剧社门外等着，成时欢穿着自己的衣服跟大家说声抱歉，不能一起去聚餐。
在韩国聚餐非常常见，有些人很喜欢，有些就很讨厌，但不管如何，大部分情况都不会拒绝聚餐，因为害怕自己成为“不合群特列”。
因此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你有事就先走，但其实都在嘀咕成时欢是不是有点高傲。
戏都结束了，成时欢才不在意背后的人讲什么，躺上自己的床后，为了不被打扰不仅把手机关机，关机前还给韩文溪打个电话，通知起码一个月内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然后一个人在家里睡了两天两夜。
再次醒来时，天正临黄昏，橘黄色的光洒满天际，成时欢抱着被子懵圈十分钟，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才掀开被子起身去洗漱。
她准备外出觅食。
因为尽管公寓里有一个厨房，但她又不会煮饭，最多就是煮个拉面的状态。在韩国点外卖，配送费又太贵，就只能去外面小店吃。
懒得化妆，成时欢在白色吊带外面套了一件衬衫，下身黑色牛仔，再带个帽子就这样素着出门。
她选的楼层比较高，公寓住户好像也挺多，每次下去电梯都有点慢，这会儿不知是都在家里吃饭还是怎么，不大的电梯就她一人。
成时欢一个人站电梯里，颇有些百无聊赖，注意力难免转移，视线从安全教育海报看到烧酒广告。
“叮”
电梯门打开，成时欢眼睛还在烧酒的最后一段广告词，余光瞄到“1”还以为是到了，下意识抬脚出去。
“砰。”
“小心。”
撞击和低沉悦耳的男声同时出现，成时欢捂着鼻子抬头，视线却被一睹□□墙挡住。
她净身高172，在韩国算是高的，没想到和这个人一比，竟然比出娇小的感觉，成时欢悄悄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明明鼻子被撞得很疼，这一退鼻尖还超敏感地闻到残留的来自对方身上的男香。
成时欢：“……”
“没事吧？”
唔得严实，身材颇为高大的男人微微低头，磁性声音含着无措的担心。
成时欢摇摇头，眼睛瞟了一眼电子显示屏。发现现在才20楼，那就是自己鲁莽撞到人，于是立马鞠躬道歉：“cui song ha mu ni da。（对不起）”
“gun ca su mu ni da(没关系)，鼻子还好吗？”见她一直捂着鼻子，男人不放心指了指询问道。
“没事，没事。”成时欢摇头，立马放下手表示自己鼻子什么事都没有。
她的帽子因为相撞边缘微微歪到一边，乌发落在耳边，一张漂亮小脸也暴露在男人眼前，小孩看着青春靓丽，皮肤白皙，但乌眉黑瞳，因为疼痛眼睑、鼻子泛着浅红，使得三色对比凸出简洁极致的美。
这样美不是雕琢出来的，而是最原始的不施粉黛的干净之美。纵使看过那么多美人，男人也忍不住赞叹，现在的孩子长得真好。
不知怎么他忽然庆幸把自己遮严实了，不然粗糙的模样给孩子看见，然后对比电视里光鲜亮丽的样子……
度过最开始的局促，成时欢淡定下来，越看越看越觉得这位用黑色的口罩把半张脸捂住的人，眼睛怎么看怎么熟悉。
好像在哪里看过啊！这前辈。
成时欢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把人从上往下看，然后视线惊愕地停在他穿着凉拖的脚上。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简单的，没想到这位更是重量级的。
男人：“……”察觉到她视线的位置，硬生生忍着脚趾蜷缩，强装镇定落落大方一副随看的姿态。
绝对，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成时欢透过反光的电梯镜面仔仔细细观察身旁的男人，那双眼睛她绝对在哪里看过，奈何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直到出了小区门，才猛然想起好像是——赵寅城。
没想到爆料都是真的！
这位果然腿哥，果然私底下是个糙汉。
大屏幕上光鲜亮丽的明星，私底下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在走秀嘛，成时欢坐在年糕店里越想越觉得好笑。
“清炒包菜年糕～”
“谢谢姨母nim。”
食物的香味，盘子里白色年糕和翠绿青菜交织，看起来就很好吃，成时欢谢过老板娘后，拆开筷子就开始食用。
“最近好久没见到你了，出去玩了吗？”看着50上下，长相和蔼的年糕店老板娘靠着柜子笑眯眯地看着成时欢。
“阿尼呀，”成时欢摇摇头眉眼弯弯，“一直在帮朋友的忙，都没时间过来，害我超想姨母的。”
“哎一古。”听到漂亮孩子的甜话，老板娘瞬间笑得合不拢嘴，“姨母最近做了新泡菜，”她起身从坛子里舀出一碟泡菜放到成时欢面前，就笑眯眯格外温柔地看着她，“快尝尝～”
“谢谢姨母nim，会好好品尝的，”成时欢立马夹起一块泡菜，啊呜一口吃掉，然后在老板娘期待的目光中，毫不犹豫伸出大拇指，表情夸张，“zangzangzang,姨母泡菜一定大卖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那待会儿姨母给你带一点回去吃。”
“不要~家里没有年糕，不能发挥泡菜万分之一的美味，姨母nim，不想在店里看到我了吗？”
能量充足的成时欢毫不吝啬地发射自己的彩虹密语，听得老板娘鱼尾纹都笑出来了。
“哎一古，来，来，姨母天天盼着你来~”
赵寅城对成时欢的第二印象就是：长得好的孩子，哄人功力也不得了啊。
他光是站在门外都能想象阿姨被哄的有多开心，本来想走都忍不住停下来，想看看是谁这么甜，透过玻璃才发现是电梯里遇到的漂亮孩子。
彼时赵寅城还不认识成时欢，但已经知道漂亮孩子最会哄人。
欢快的年糕店谈话随着老板娘的忙碌而戛然而止，成时欢坐在玻璃边安安静静吃完剩下的年糕。
“到本周《观相》的票房已经突破900万人次，真是大势啊大势。”
正对面挂在墙上的电视忽地被打开，传来主持人们的谈笑声，成时欢把盘子和碟子重叠，正准备起身和老板娘说再见，耳朵捕捉到电影票房四个字，抬头望去。
“今年不愧是是票房之年。”
“应该是李正宰之年吧，年初上映的《新世界》才刷新韩国19禁票房记录，这才几个月呢就携带《观相》再次重拳出击。”
“《观相》会不会成为今年第三部破千万人次的电影呢。”
主持人一边赞叹一边忍不住和身边的人预测，右上角的屏幕随之出现《观相》的电影海报，成时欢仔细看了看，认出宋康昊，金惠秀，李正宰前辈们。
按照以往，听到这种新闻，成时欢听了也就过了，才不想那么多，可她这不是才结束拍摄嘛，虽然以后都不会再演戏，而且拍摄过程还那么痛苦。
然而一想到自己演起来时的那些困难，成时欢忽然就想知道前辈们是怎么处理的。
她想以半个演员的视角观察前辈们的表演，如果能够获得如何更好处理的方法，也算是给拍摄画下一个句号。
“还有半个月就下映，最后冲刺怎么也能破千万人次吧。”
“孩子们都去看了这部电影吧，我看网上10代，20代讨论的孩子挺多的。”
听到还有半个月就下映，成时欢掏出手机，果断给韩文溪打了一个电话。
完全忘记了自己前天才放的狠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韩文溪要死不活的声音，沙哑中带一点被榨干的无力。
成时欢迟疑片刻问：“……你谈男朋友啦？”
“……不是。”韩文溪沉默2秒，咳嗽几声恢复嗓子中气十足道，“我忙剪辑呢。”
“……去看《观相》吗。”
“不去。”韩文溪言简意赅。
“行吧。”
干脆利落挂断电话，起身和年糕店的姨母道别后，成时欢出了门就开始搜索起附近的影院。
—
《观相》是一部古装权谋题材的电影，对比起《白天鹅与黑天鹅》的故事，《观相》把故事当背景，以观相师纳景的视角为线构建了一个宏大的命运叙事体系，揭开一场由朝鲜王朝首阳大君与文臣金宗瑞的权力斗争下，当时朝鲜最优秀的观相家的故事。[1]
全片140分钟，不论是矛盾冲突、故事情节、演员炸裂的表演简直就是一场盛宴，成时欢第一次看这种题材的电影，全程没有一秒转移。
整个过程内心戏十足，不愧是忠武路顶级演员，真是全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把角色立得死死的。
这才叫演戏吧。
结束的片尾曲响起，成时欢坐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因紧张而跳得略快的心脏，随着气息的吐出变得平静。
真厉害啊！前辈们！
成时欢按住心脏，另一只手迫不及待给韩文溪发信息
—大发！！！！《观相》真的！！
—你一定要去看！！！
—宋康昊前辈zang！金惠秀欧尼zang！！李正宰前辈zang！
—哇，我真的看得好爽快！！！
—好厉害啊前辈们演技真的是这个【大拇指·jpg】
……等我的影片剪出来了，你也会很zang，我更是绝zan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韩文溪
—你……醒醒吧，现在不是白天啊！
信我，你最zang【墨镜·jpg】——韩文溪
—……谢谢，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