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
索托城的傍晚很热闹,街头巷尾都飘着食物的香气。
转眼,七人小队已经在索托城住了快一个月了。
夜幕降临,水箬正一个人呆在酒店里无所事事,她正处于十二时辰的魂力尽失时期。
戴落筱和云星之去索托的当地商会了,凌梭也跟着去,充当个保镖。
而邪月和胡列娜最近在练习武魂融合技,在城里不方便,所以出城了,焱也跟着去。
魂力尽失的同时身子会很乏力,甚至会有极寒侵袭,所以水箬就窝在酒店里。
从白天呆到晚上,她终于坐不住了。
小熊想吃夜宵了,还想吃城东那家葱油饼。
肉多!芝麻香!还烤得酥脆酥脆的!
可惜凝墨飞走了,跟着邪月出城了,它喜欢能量波动大的地方。
不然让凝墨去报个信多好,坐着就有好吃的送来。
小熊苦恼地拍拍桌子。
邪月叮嘱过她,不要乱出门。
不就魂力尽失,难不成普通人晚上都别出门了。
不是乱出门,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成功说服自己,水箬哒哒哒出门了。
一溜烟往城东跑,排了半小时队伍,小熊满足地抱着香喷喷的纸袋子往回走。
边走边吃,很快,吃饱喝足的她已经可以看见酒店的楼顶了。
抖抖衣袖,水箬把纸袋丢进垃圾桶,正好穿过最后一条街回去,却突然被一阵苍老的声音叫住。
疑惑回头,一位衣服洗得发白的老人映入眼帘。
水箬认得这位老人家。
他是水箬所在酒店的三楼保洁员,每一天,天刚露白,就已经推着小推车,来到走廊做卫生。
水箬常常早起炼化体内寒气,所以一来二去,对这位老爷爷很眼熟。
三天前,她在街上闲逛,正好看见老人家带着孙女被好几人围着调戏,毫不犹豫出手,把人打得人仰马翻。
老人家千恩万谢了好久,所以她有印象。
此时,老人行色匆匆,而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显然很惊喜。
停下脚步,水箬疑问道,“怎么了?”
只见老人从衣袋里拿出了一袋液体,颤颤巍巍地递给了她,“那天,那天的事,一定要谢谢你,这是我自己做的果汁,喝一点吧。”
接过果汁,水箬总觉得老爷爷的神色有些慌乱,问了几句,见老人家不肯多说,便没有放在心上,咬破袋子,吸了一大口。
甜丝丝的。
“好喝,谢谢,”小熊舔舔嘴唇,真诚夸赞。
不对。
果汁下肚的三秒钟之内,水箬察觉到了不对劲。
细密的针刺感迅速从上腹部蔓延开来,紧接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如火烧般滚烫。
下意识就要催动魂力,却后知后觉感受到体内魂力空空,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那位老人,“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那老人压根不敢看她,直接转身离开,步履蹒跚,却又急切无比。
与此同时,街角旁,五个身影出现,径直朝水箬走了过来。
赫然就是三天前她帮老人打跑的那几个男子,刺耳的笑声令人作呕,“没有魂力,我看你怎么反抗。”
他们怎么知道?
那老人为什么这样?
下了什么鬼东西?
腹中剧痛难忍,寒冷与灼热同时上涌,水箬根本没有时间细想这些问题,翻身跃上一道矮墙。
那五个人她知道,两个魂宗两个魂尊还有一个魂王,即使魂力尽失,正常情况下自保无虞也是没问题的。
可她中毒了。
她从未想过对这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设防,可现实给她上了沉重的一课。
有的时候,暗箭伤人无需天衣无缝的计划,无需压倒性的武力,只需要利用一下人心而已。
只能躲。
可是要躲五个人,不容易。
沉吟片刻,水箬封闭了自己的视觉与听觉。
她的世界,身边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物,在她的感知里,在那一刻只剩下毫无生气的一副骨架。
就在那一瞬,她短暂甩开了尾巴。
可仅仅就是一墙之隔而已。
此时此刻,她的每一根经络,每一条血管、内里仿佛奔涌着岩浆般滚烫的烧灼感,表面又好似覆盖上了一层万年难化的冰层,冷彻骨髓。
冰火两重天。
地狱般的噬身痛苦。
偏偏,脑海突然响起了一个非常慈祥的老奶奶声音。
“暗夜考核第一考开启,完成时限,三天。”
啊?
水箬被弄得头昏脑胀。
考核?
这时候冒出来?
我都自身难保了好吗?
考就考那告诉我内容啊!
敲敲脑袋,可那句话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水箬决定不纠结于这半路冒出来的声音了。
找个地方破除毒素才是要紧事。
跑过两条街道,水箬明显感觉到嘈杂的脚步声正呈包围状,似乎迷失了寻找方向,却依旧保持着大的封锁范围。
滚烫的燥热和刺骨的寒冷从未停歇,让她的体力大大下降。
更糟糕的是,老人下的药似乎有恍惚神志的作用,她的意识,已经有模糊的迹象了。
尽力压下自己的呼吸声,她撑着一处墙角,短暂恢复。
静谧中,一阵与之前毫不相同的脚步声传入耳内。
一共四个人,一人的脚步较沉,剩余三人较轻快。
水箬迅速藏进了墙角,这个时候,她不会选择将自己暴露给任何人。
很快,脚步越来越近。
隔着微光草草窥探,水箬锁定了来人,斗魂场的那个熟悉大叔玉小刚,还有三个年轻人。
跟着玉小刚的人是唐三,小舞还有马红俊。
不久前,朱竹清和戴沐白爆发了一场矛盾。
朱竹清摔门而去,戴沐白追了出去,所以剩下的人分了几批也匆匆跟了出去。
玉小刚这边没找到人,所以决定先回酒店。
“戴老大他们吵了什么啊?”马红俊边走边嘀咕。
“隐隐约约,赢不了,没希望,等等吧,”小舞摇摇头,“不懂。”
唐三跟在最后静静地听着,却毫无征兆地将目光投向了水箬藏身的墙缝。
水箬暗道不妙,刚刚极寒之力突然波动,她没有控制好呼吸,大概率暴露了。
“谁?”唐三朝着墙后喝道。
水箬懒得躲了,可别把那五个人引过来,所以她利落地跃出了墙缝,不料,眩晕感突然直冲大脑,让她摔倒在地。
唐三等四人被吓了一大跳。
小舞先反应过来,把水箬扶了起来。
水箬意识已经模糊了,无力地靠在小舞身上。
“她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还晕了,”马红俊直勾勾地盯着水箬。
“难道是他们要找的人?”唐三回想起不久前偶然碰上的那群四处翻找的人,简单地看了看水箬,如梦初醒,“对,他们给她下药了。”
“啊?”小舞拉起水箬,“那我们赶紧带她走吧。”
水箬一直在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身上的气力却无法控制地渐渐抽离。
她只能选择先相信这仅有一面之缘的四人。
很快,由马红俊制造动静声东击西,其余三人带着水箬从小路回到了酒店。
小舞把水箬扶到了自己的房间。
玉小刚先问向了唐三,“小三,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我们回来路上碰到了一群人,我仔细想了想,他们嘴里出现过“大量”,“药物”等字眼,结合她的情况和二者的距离,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那现在怎么办?”
“先想想有没有办法给她解毒吧,”唐三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盯着水箬的手腕仔细观察片刻,摇了摇头。
“怎么样?”
唐三肯定道,“催情之药。”
“催情?”
“这药,好毒,”唐三闭了闭眼,“一旦入体,就如同附骨之疽,无药可解,没有外部魂力可以治愈,只有通过自体魂力自行解除。”
“那如果那人不是魂师,岂不是?”
“对,普通人中了这种药,只有不断交合才能解除药力,否则会逐渐被侵蚀神志,性命堪忧,这药稍微低级的贵族都不一定买得起,那些禽兽用来强迫平民的,因为他们一旦被下药,哪怕再挣扎,也只有听命的下场。”
四人整齐地陷入沉默。
“那这玩意对普通人,不就跟我的邪火一样?”马红俊惊讶道。
“对。”
“她现在什么情况,”玉小刚摸摸下巴。
“她的症状太奇怪了,表面似是非是,”唐三沉思道,“她还有意识,而且刚刚追她的是魂师,她要真是普通人,恐怕连十米都逃不开,怎么还能隐在墙缝中。”
“没有魂力是真的,可按道理不应该啊,”唐三背着手皱皱眉头,“神志也在消散。”
“会不会是某些原因暂时失去了魂力,大师能不能看出来,或者,荣荣能不能帮忙,”小舞提出建议。
玉小刚摇头,“就算是短暂失去魂力,以荣荣的能力,不能帮她恢复。”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马红俊突然开口,“三哥,她没有魂力,万一那玩意像我的邪火一样压不住,那岂不是没救了。”
唐三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性。”
“你有办法?”玉小刚狐疑地看向马红俊。
“要不我来?”马红俊试探道。
“你来?”
“三哥刚不是说了,男女那个可以…”马红俊吞吞吐吐,断断续续道,“她没有魂力,又没有其他办法解毒,万一,我是说万一,撑不住不就没命了,不然让我给她纾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