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稀里糊涂说错话的小熊眼看着自己的耳朵马上要遭殃,赶紧抱住了鬼斗罗的轻甲,可怜兮兮晃了晃,“鬼爷爷,我没说你。”
“也没说菊爷爷!”小熊又补了一句。
鬼斗罗笑了,温柔地摇摇头,道,“话说回来,我不觉得你站不住,也不觉得冕下会对此无能为力,但那是一件可以锦上添花的事,也有可能落得两败俱伤。”
“没什么,路还是自己走的嘛,”水箬仍是轻松自得的神态,“而且,玉翱宗虽不比七大宗门,但在我看来,有一点更甚七大宗门。”
“哦?”
鬼斗罗有了兴致,他对于玉翱翔的印象还停留在插科打诨,倒从未将之与七大宗门比较。
“人多啊,”水箬一本正经,“玉翱宗的魂师数量虽然比不上七大宗门,但是门人数量一定是最多的,而且活动范围最广泛。”
鬼斗罗记起来了,他看过资料,玉翱宗允许平民加入宗门,而且是毫无魂力的平民。
平民加入玉翱宗后需要做的事情乃宗门机密,外人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的是,加入玉翱宗的平民可以定期获得一定收入,还可以得到宗门魂师的庇护。
招纳如此数量的平民进入向来以魂师为本的宗门,对于大部分宗门来说都是无用之功,且还会为宗门带去累赘。
不过玉翱宗能很好平衡二者,他们招纳平民,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招。
作为极少数在平民百姓之中口碑极好的宗门,玉翱宗的势力范围若放眼去看,几乎在大大小小城市的每一处都能看见一些影子。
“行吧,人多也算一个好处,”鬼斗罗的神色很慈祥,道,“最后一个问题,玉翱宗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玉翱宗和武魂殿走向对立,又或者说,若冕下让你解决他们,你怎么办?”
“如果有那样的一天,我无论是不是少宗主,都是很难的,”水箬耸耸肩,“未来谁都说不准,把握好目之所及,自有一条大路。”
“那,想好了?”
“当然。”
得到了这个斩钉截铁的答案,鬼斗罗抚掌大笑,道,“冕下的确是太了解你了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小圣女。”
……
索托城门口。
黄金一代与云星之正打理着即将远行的马车,不远处的大道上,水箬一行人已先行出发。
邪月一边擦拭着马鞍上的薄片铁甲,一边望着马车消失的道路,目光甚是眷恋不舍。
他和水箬从正式确定关系到现在也就一周多的时间,现在至少要分开半个月,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但没办法,他要取魂环,水箬要完成考核,两边的事情碰不到一起。
目送马车完全消失,邪月终于开始细致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一旁的云星之已经偷偷观察许久了,逮到个机会就凑了上来,贼兮兮地笑着,“这边一对,那边一对,就你一个孤家寡人诶。”
邪月撇了云星之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人?”
“……”
云星之:这天没法聊了
跟随水箬前往雨漫宗的,除了原定的戴落筱和离钰,还多了一人,凌梭。
凌梭距离魂王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去哪一边都一样,于是水箬就让他加进来了。
一行四人经过三天的行程,于傍晚到达了雨漫宗所处的山脉之中。
一踏入最外围的小森林,离钰就察觉到了截然不同的气氛。
太安静了,安静得异常。
离钰随即从魂导器中取出了一束烟花朝空中抛去。
巨大的绿色花型图案随之在空中炸开,可久久未能有其他信号回应。
雨漫宗的宗门人数不算太多,错落地结成了几个村落,零散分布于山脉之中,虽说人烟稀少,但不至于了无生气。
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四个人立刻决定连夜赶路,在天刚露白的时候到达了雨漫宗的外围地域。
雨漫宗的宗门总部位于巴拉克王国与西尔维斯王国的接壤之处,毗邻天斗帝国直接管辖的区域边境。
只看地图的话,那片山地是通往天斗城最近的路。
近归近,那里三面环山,周边地势起伏不定,丘陵遍布,交通很是不便,如果选择穿过雨之谷,可以节省至少三天的行路时间,迅速安全,但雨之谷是雨漫宗圣地,自然不可能作为一条道路。
此刻,山林中烟尘飞扬,房屋七零八落,竟无一人踪影。
雨漫宗的外防线一片狼藉。
沉默一刻,离钰平静了下来,拿起了腰间的玉佩。
玉佩在她的魂力催动下发出了一种尖锐的鸣声,很快,丛林深处传出了较为沉闷的敲击声,一下,两下,似乎蕴含着某种信息。
在接受信号的那一刻,离钰的瞳孔骤然紧缩,“叛徒打开了防线缺口,弟子已退到了内防线的最后一道,七宝琉璃宗。”
“不,不是他们,”水箬的声音很冷,“宁风致还没蠢到这个地步,但其中缘由与他脱不开关系。”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简单画出几条横线,水箬道,“离宗主,请简单介绍你们的防守部署。”
“你帮我们?”即使在这样的时刻,离钰依然很理智,“武魂殿不是号称中立?”
水箬耸耸肩,“无论如何,雨漫宗都是武魂殿白纸黑字签订过的盟友。”
一旁的凌梭也召唤出了电翼雷戟,道,“是的,虽然平时不怎么管,但现在还是要管的。”
咳—
感受到离钰那无语凝噎的眼神,水箬战略性咳嗽了一下,道,“那个,我们也不能干涉太多,毕竟其他人虽然没签过字但也是握过手的关系。”
离钰利落地在地面上标出了几个点,“外防线有两道,内防线两道…”
简单听过讲述,水箬沉吟道,“你想怎么样?”
“他们只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已,”离钰道,“超过二分之一的宗门弟子在长老的带领下隐于暗处,夺回外防线,再瓮中捉鳖。”
“那我帮你上山看看吧,”水箬转了转手腕,“你收回外防线是关键,至于闯进内部的那些小喽啰,我帮你解决。”
……
待水箬带着戴落筱和凌梭到达雨漫宗大殿所处的山峰上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策。
雨漫宗的主殿在巍峨的高峰上,而正面通往那座山峰唯一的路,就是吊桥。
可是现在吊桥没了,而且近百米的天堑之上,孤零零地垂着几根可怜的断索,不仅如此,远远望去,乌泱乌泱都是人,有黑衣人和绿衣人。
水箬所处的这一边还有几十名身着绿衣的雨漫宗门人,可他们之中没有飞行魂师,重新搭桥也不现实,因为对面正盯着呢。
“离钰不是说弟子都藏得很好吗?怎么都被控制了?”水箬把自己完美地藏在一块山石后,盯着对面那一群服装整齐,目光呆滞的绿衣人,又看了看隔着山崖的双方,难以置信道,“这可是雨漫宗防御的最大优势,怎么被对方掌握了。”
“而且,”水箬一脸无奈地瞧着那群黑衣人身后的彩光,特征实在太明显,就是七宝琉璃塔,“我收回刚刚的话,宁风致的确是够蠢。”
“前提条件是你能摆平他们,不然,他是赢家,不蠢,”戴落筱接道。
水箬笑了笑,“那你说呢,他蠢还是不蠢?”
戴落筱挑挑眉,“取决于你。”
那群黑衣人显然对于雨漫宗的反扑做了准备,在吊桥方向的一块小平地上布置了十五名黑衣者,如高塔一般列成了三个三角形,共同形成了一块面向悬崖的巨大盾形屏障。
不仅如此,悬崖侧还停留这数十名拥有飞行武魂的魂师,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张狂獠牙森然林立。
“哎,不靠谱,”小熊仰天长叹,“我只是想上来清理清理战场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因为人手不足而感到为难的水箬悲伤地感叹了一句人生,眸光终于暗了下来,专注而平静,“黑衣人的群体精神控制快完成了,等离钰带队上来就是自相残杀,不等了,凌梭强攻。”
“太远了,我没有把握击破那个盾,”凌梭摇摇头,“而且我们当中只有你会飞,后续攻击跟不上,怎么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