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作茧自缚
话 说林子苏被廖敏叫去参加总部巡查小组的高层会议并要做工作汇报,这是林子苏第二次参加崬森的高层会议,上一次还是初入崬森的那次项目会议。
但这次不同,因为周瑁远要坐镇,尽管和他私下接触不少,但面对这样的场景仍然紧张和忐忑。
进到会议室,林子苏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悄悄落了座,这时周琞扬唤她:“林子苏!”
林子苏以为她要交代什么事,就站了起来,只听周琞扬又道:“来,过来坐这里!”
林子苏看见她原本挨着周瑁远坐的,但现在她向右边错了一个位置,将挨着周瑁远的位置空了出来,让林子苏去坐。
林子苏望向那边,不料碰到周瑁远的目光,脸为之一烫,众目睽睽之下,这周家太保大姐啥意思?难道周瑁远告诉她我们在交往吗?不然她为什么有此一举?
想到这里,林子苏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更不敢挪动一步。
俞琳徽给了林子苏一个白眼,转而对周琞扬笑道:“琞总偏心也太明显了!”眼睛却醋海翻波地望向周瑁远,以期听到周瑁远拒绝的声音。
这厢众人却是笑声一片,林子苏根本不想坐到那个像烫山芋的位置上,见俞琳徽话里有话,当着这么多高层领导,更是手足无措。
“没办法,这丫头,我喜欢,总裁也喜欢。”周琞扬却戏谑道。
林子苏的脸烫得像刚出炉的滚水,这琞总是故意的吧?又看到她向自己示意,让自己坐过去,她哪敢啊,心头小鹿都快撞到喉咙口了。
坐在对面的杨玫见她还杵着不动,便笑道:“林子苏,快过去坐吧!你再不去,琞总可是要搬出总裁请你了!”众人哈哈一笑。
周瑁远悠闲地靠着椅背,笑而不语地看着林子苏娇羞的模样。林子苏听到杨玫之言,这才不情愿地挪了身子,坐到了周瑁远和周琞扬之间的座位。
林子苏落座后,赵恬妞轻轻走进会议室,径直走到周瑁远的位置,递上了他的保温杯,想必是刚刚加了水回来。
赵恬妞见林子苏赫然坐在总裁旁边,甚是不解和惊诧,眼神里说不出的嫉妒。
林子苏也注意到她的目光,目光短暂交锋,许多念头闪过,虽然疑窦丛生,却也无从考量。
随后,周瑁远又低声交代了她什么,赵恬妞转身出去,很快又回来,端了一杯水,放在林子苏桌前。
看得出来赵恬妞很不情愿,因此动作有点无礼,以示不屑和无奈。
林子苏没看她,而是向周瑁远点头表示感激,周瑁远嘴角微扬,却是笑而不语。
随后,赵恬妞走到后面拉了一只凳子,没有椅背,办公室里只有她的凳子没有椅背。
赵恬妞乖乖坐在周瑁远一侧,众目睽睽之下,她就那样旁若无人目光痴痴地盯着周瑁远看。
林子苏看到赵恬妞那个痴情的眼神,心都要碎了,心中问了千万遍,周瑁远为什么把她放在身边,她那么热烈的痴情,聪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不喜欢,他会拒绝,根本不会把喜欢自己的人放在身边,除非他也喜欢。
去年的总裁午餐,二人初见,当时周瑁远的眼睛就无法从她身上离开,说明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了他,那么,他把她放在身边到底为什么?难道真的也喜欢她?
他知道我俩是同学,他还在和我约会,我们是明确的恋人关系,却还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出双入对,他什么意思?还是说,我只是他的女友之一,他脚踩几只船?
林子苏意识到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周瑁远并不会一心一意爱自己一个,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啊,他那么优秀,那么富有,那么英俊帅气,而我呢,有什么?
在他面前总是卑微地低到尘埃里,家世、学识、阅历、能力…,更是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蒲柳拙姿,他又凭什么喜欢你?
他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新鲜劲儿一过,他继续左拥右抱朝秦暮楚。
林子苏此刻心情十分低落,先前的心跳和紧张全然都没有了,只剩下低头不语。
与此同时,她又总是感觉有一双恶毒叵测的眼睛在暗中阴鸷地窥视着自己,那种感觉让她背脊发凉,刚才座位未定心思游荡也无从探寻。
此时众人坐定,林子苏从低落心情中回过神,方才抬头看,目光所及也是会议桌对面的一众人。
正对面的杨玫投来的是赞赏的目光,俞琳徽则是不怀好意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她一贯的明目张胆的张狂放肆,厌憎从来不藏着掖着,因此不像是她。
其余人等也都是谈笑风生笑意盎然,那道阴鸷的目光仿佛在林子苏抬头的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周瑁远趁着会议还没开始,将身子倾向林子苏,几乎是贴着耳朵跟她说道:“我让你的同学,做了我的助理,你怎么想?”
林子苏心头愠怒,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还是故意捉弄,还问我怎么想,我怎么想?我想打你的心都有了,还怎么想?
林子苏嗔目望向他,强忍的酸涩和怒意,可眼神的薄怒却藏不住,像是在说“你觉得呢”,却没有说话。
周瑁远见她脸色瞬间晕红,又欲语还休,一时也忍不住笑意,便又存了戏弄之心,再次贴耳给她说了一句“就喜欢你这样子”。
林子苏纵然自持有加,一时心如擂鼓,掌心的脉搏正蓬勃跳动,忍不住又偷嗔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收了回来。
周瑁远见状,只爽朗一笑,这才将身子正回位子上。
哼,他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的!林子苏心头已经骂了千百回,可也只能如此。
此时,廖敏已经开始主持会议,城市公司自上而下开始做工作汇报,不再话下。
期间城市公司工程部汇报工作时,周琞扬突然胳膊肘碰了一下林子苏,林子苏回头看她,她趁大家认真聆听之际,点点自己的笔记本。
林子苏目光寻去,便看到她笔记本上写了两个字“小心”,林子苏还在困惑时,周琞扬很快就翻了笔记本。
林子苏迷惘不已,周琞扬的眼睛向后方瞥了一下,林子苏这才会意,原来周琞扬让自己小心的是赵恬妞。
虽然不知道要小心她什么,林子苏还是向周琞扬投以感谢的眼神,周琞扬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汇报工作的人。
当林子苏开始做工作汇报时,赵恬妞拿了周瑁远的保温杯出去添水,随后再次回到会议室。
给周瑁远放了杯子时,就直接坐在林子苏的位置上,向周瑁远耳语了几句。
周瑁远随之也对她耳语几句,赵恬妞点点头,之后周瑁远没再给她任何指示,赵恬妞坐了好一会儿不肯离身,看到周琞扬的白眼,她才悻悻离开林子苏的位置,悄然走出了会议室。
过不多时,赵恬妞又返回会议室,再次坐到林子苏的位置上,向周瑁远耳语了几句,周瑁远点点头,赵恬妞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期间周瑁远一直都很认真地在听汇报,但当看到赵恬妞坐到自己位置上时,尤其是她对周瑁远的亲昵举止,不知平日就是如此,还是她逮着机会故意做给自己的看,林子苏感到很不舒服,以至于中间好几次分神卡壳。
但林子苏总体还是理智的,有分寸懂节制,因为工作上的她犹如脱胎换骨,落落大方,张弛有度,思维缜密,能言善辩,宛然一个新晋职场达人,全然不似素日私下里小女儿娇怯神态。
会议室里的诸位高层,却是各有喜爱各有恨!
汇报完工作,林子苏看了看手机,便借口回客户电话,向周瑁远和周琞扬低声告了假,二人点点头。
出来后,林子苏径直去了洗手间,刚如厕出来,就遇到了前来补妆的赵恬妞。
林子苏不想面对她,曾经美好的情谊早已随着静姐泄密事件而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赵恬妞的厌恶。
而今日种种,尤其是她有意无意对周瑁远表现出的过分亲密动作,更是耗尽最后的一丝幻想,林子苏直接无视她,匆匆洗完手便离开。
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赵恬妞道:“他已经上我的床了!”
看着怔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林子苏,赵恬妞不无得意,继续挑衅道:“我知道你们在秘密交往,可惜啊,你没机会了。”
林子苏如五雷轰顶,脚步再也挪不动了。
尽管今日所见种种,已经觉察出两人不同寻常的暧昧关系,但也还是有一丝侥幸,万万没想到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
而自己和他相识这么久,他都没兴趣和自己发生实质的关系,却这么快就和赵恬妞滚床单了。
结识周瑁远以来,林子苏的自卑感始终没有消散,虽然亲耳听到他说喜欢和想念,也总觉得不是真实的,感觉随时都有失去他的可能,他身边的诱惑那么多,怎么能痴心妄想为自己守身如玉从一而终!?
也许爱有多深,宽容和退让就有多深,所以自己爱的底线为他一降再降,假装不猜疑,给他自由,他是雄鹰,他是沙石,抓不住,他的身边也从来不缺女色,拦不住他的声色犬马,只能拼命工作,不想不念不说,才能减轻一点这“患得患失”的相思之苦。
以为不去想他的故事,不去想他阅尽千帆饱览人间春色,不去想未来,试图克制自己,试图和他保持距离,让自己不至于陷得太深。
所以习惯了等待,习惯了狠心无视自己的思念,想着他会浪子回头,会看到我的痴心一片,然后坚定地拥抱,再也不离开。
却没想到,赵恬妞一句话就击溃了自己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同时,她也感到吃惊,自己和周瑁远秘密交往,除了他身边的两个保镖司机和张庆东,他说过这三人都是他的铁杆心腹,从来守口如瓶。
既如此隐蔽,那么赵恬妞又如何得知?周瑁远告诉她的?可是周瑁远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不太可能!
周瑁远那么重视个人隐私,不可能自爆私事,也许赵恬妞只是胡乱猜测,故意诈我!
所以,林子苏,你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林子苏回身不怒反笑,走过去,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手机录音,淡定说道:“你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吗?我让总裁也听听,看看他的秘书,是怎么在背后说他的隐私的,我倒要看看,你在总裁那里是不是例外!来呀,再说一遍!”
赵恬妞怔了一下,这要是让周瑁远知道,她哪里还能在总裁办待。她知道林子苏可以说到做到,去年总裁午餐后她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赵恬妞冷哼一声,转身拉开化妆包,拿起腮红刷,一边故作轻松道:“你也就会打嘴仗,还会什么?”
“所以我能做销售,你只能做寄生虫。做这种弱智又可笑的表演,自己掩耳盗铃,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幼稚吗!你以为进了总裁办,就高人一等了?还是你以为送你进总裁办的人,会让你‘吃独食’?赵恬妞,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长进,还是这么蠢!”
林子苏自和林美静互通消息后,那日脑中曾灵光一现的惊天猜测就一直盘桓不去,因为她已经隐隐感觉到赵恬妞能进总裁办,绝对不是俞琳徽干的,林美静陷在调查陷阱里以至当局者迷,自巡查组进入案场开始,林子苏就特别观察了赵恬妞和俞琳徽的表情动作,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眼神或肢体的交流,这更印证了林子苏的猜想。
赵恬妞果然惊骇无比,拿腮红刷的手悬在半空,定定地看着林子苏,她竟这么聪明,那么她到底知道多少,只是猜测,还是全都知道了?……
很快,她就做了一个伪饰的表情,不甘示弱道:“林子苏,你知道,你最虚伪的是什么吗?你自命清高,假装清纯。明明想要,却要假装喊不!”
要说还是赵恬妞了解林子苏,这一句话就点中了林子苏,她本来已经转身打算离开,听到这话如醍醐灌顶,不禁愣在当场,无可反驳。
赵恬妞刚补了腮红,显得愈加娇艳可人,麻利地收了腮红刷装入化妆包,看着镜子里愣怔的林子苏,禁不住歪了下嘴角。
她转过身靠着洗手台,对着这林子苏的背影,嘲弄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就见惯了这个社会的冷漠和虚伪,早就看透了男人的喜新厌旧,真心,哼,在这个社会里一文不值。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所以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跟他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男人最讨厌的就是纠缠。可你恰恰就是这种让男人讨厌的人,你太贪心了,要承诺,要结果,要心,要身体,要一辈子,你什么都想要,你从一开始就输了,所以你得不到方老师,总裁,你更得不到!他也许会跟你上床,但那也只是玩玩你,可你却根本玩不起。可惜了你这洁白无瑕的身子,白白给了,真是可惜了!真想看看你最后被抛弃的样子!”
赵恬妞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林子苏,林子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随后便听到赵恬妞发出一阵尖锐的怪笑,举手投足风尘味十足。
似乎这番荒诞的话犹不解恨,眼见林子苏要离开,她却突然上前发难,从背后抓住她的衣领,一把扯开她那身致命诱惑的空姐制服,被扯出玲珑的紧身内搭。
林子苏一个踉跄险些被撂翻在地,整个人震惊无比,完全没料到赵恬妞会发难,如泼妇一般,她从前可是从来都是如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忽然凶相毕露,竟让林子苏忘记了还手。
林子苏骤然清醒,试图推开她,怎料被赵恬妞逼到墙角,赵恬妞穿高跟鞋后比林子苏高出大半头,以优越的身高压迫着林子苏。
“以后不要再叫我赵恬妞,我现在叫李紫酥,紫色的紫,酥软的酥。总裁喜欢我,爱我爱得不行,特意给我取的!麻烦以后叫我李紫酥!”她媚声挑衅,却是故意呵气如兰,妖冶如魅,令人酥麻上头。
紫酥!?为什么取一个跟我谐音的名字,难道这就是他调赵恬妞进总裁办的原因,是为了我?不,这不可能……林子苏困惑地抬起头。
赵恬妞便要继续嘲讽和挑衅时,一阵风突然就荡了进来,林子苏再抬头时,赵恬妞已被来人一把强力逼退至洗手台,赵、林都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一声清脆又响亮的耳光,赵恬妞痛得啊了一声。
林子苏定睛一看,竟是武荃,这可是罗汉团队的“女金刚”,这练武的身板,一巴掌下去,直接把赵恬妞扇蒙了,眼冒金星,晕得七荤八素找不着东西南北。
一巴掌打出去,武荃就骂了一句“什么东西”,犹不解恨,一把薅住赵恬妞的头发,使她不得不抬头看向镜中花容失色惊恐满面的自己,武荃道:“你这种被千人睡、没廉耻的女人,老大不想动你,是不想脏了手。我可不一样,从小练武,专打恶人和婊子,我不介意拿你当活靶子练。给你个机会,你想挨打,还是道歉,二选一。想挨打的话,我的手可没轻重,你这张脸能不能保住就不好说了!”武荃下力又扯了一下她的头发,逼迫她做出回应。
赵恬妞还不服气,斜眼瞪着她,就是不回应,武荃气不打一处来,便要拿她的脑袋撞镜子,赵恬妞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逞强,立马服了软,连连说“我道歉”。
武荃将她薅到林子苏面前,扯起她的脸,逼着她看向林子苏,怒吼一声“道歉”。
赵恬妞没敢犹豫,却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武荃扯头发的手一用力,赵恬妞只觉得头皮快被扯下来了,武荃根本不在意,斥道:“王八蛋,你跟谁道歉呢!”
赵恬妞只想快点结束这“酷刑”,被迫诚心道歉“子苏对不起,我错了”。
武荃还特意问向林子苏“老大,你满意吧”,林子苏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深知赵恬妞为人,只说“算了,她只记吃不记打,不会改的”。
武荃呵呵冷笑两声,“那我就让她记住”,赵恬妞惊恐不已,连忙颤声“我改,一定改。”
武荃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猛地将她薅回洗手台,一把扯开她的化妆包,化妆工具全散了出来。
赵恬妞惊恐地看着她,不知她意欲何为,一时又觉得她会拿工具破自己的相,竟是瞳孔大张,哆嗦地问“你要干什么”。
林子苏也怕她干出出格的事,便要来阻止,武荃却对林子苏和气说了句“老大你放心”,随即不怀好意一笑,拿出口红来,拔掉盖帽,转出口红膏体,直接在赵恬妞精致的妆容上,一通乱涂乱画。
赵恬妞尖叫连连,想用手挡,结果连手一起被涂抹,武荃还不解恨,还在她的衣服上画了起来,直到画过瘾了才扔了口红松开她。
赵恬妞一个踉跄,上半身直接趴进了水池里,兀自瑟瑟发抖地扶着水台,不敢哭,也不敢动弹,唯恐再把那个女魔头惹到。
“老大,看到了吧,她就是欠打,欺软怕硬的怂货,看你心善就欺负你,下次见到她,不要客气,直接打就行了,”武荃说这抬手便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
林子苏想阻止已然来不及,这武荃可真是个暴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这让林子苏又惊骇又哭笑不得。
赵恬妞闷头挨了一掌,那巴掌就像铁块一样,被打后,脑袋蒙蒙两眼直冒金星,看到武荃又来,吓得抱头鼠窜,躲到了洗手台另一侧。
这次武荃只是吓唬,没有真打下去,随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嫌恶地呸了一声,警告道“你最好长记性,否则下次就不是口红,而是刀子”。
赵恬妞哭着只是忙不迭地点头“嗯”声。武荃过去扶林子苏,帮她整理好衣服,护着她离开,临走还不忘警告赵恬妞“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林、武刚走出洗手间时,就撞上手脚慌乱准备逃走的王姗姗和李泓娟,便知二人在外偷听已久,林子苏喊了一声:“站住!”
两人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见林子苏一脸严肃,便一本正经地喊了一声“经理”。
林子苏心也软了,便说:“不是上洗手间吗?!还不去?!”
二人闻言,颇为意外,又如获大赦,便立定敬礼,庄严答道:“Yes,madam!”然后齐步而入。
进入洗手间,两人机灵鬼幸灾乐祸地盯向正忙着洗脸清洁的赵恬妞,看到她满脸的口红,活像个小丑,李泓娟骂了一声“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们老大”。
两人朝她啐了一口才去如厕。再出来,赵恬妞还在洗脸,这口红的印子,够她洗半天的,临走王姗姗还骂了句“不要脸”。
赵恬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打着狐狸,反惹一身骚,一肚子恶气无处撒,只能拼命地拿纸清洁面部。
可转而一想,反正也洗不掉了,干脆就不洗了,让总裁看到更好,到时再趁机恶心一把林子苏,于是戴上口罩,收拾了化妆包,返回会议室。
回到会议室,戴着口罩的赵恬妞引起一众人的注意,她悄悄坐到了身后,幽怨恨毒地瞪着林子苏的背影,像一只黑暗中等待反扑的恶犬。
当会议结束,众人出来会议室,转入一楼楼梯时,林子苏突然感觉后背被谁推了一把,来不及回头看,整个人就朝前扑去。
前面就是陡直的楼梯,吓得魂飞魄散,又怕连累前面下楼的人,慌乱之中便去抓楼梯扶手,却抓了空,眼见就要扑下楼梯……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周瑁远眼疾手快,顾不上避嫌,本能地伸手将林子苏一把抱住,林子苏有惊无险,却已是汗透衣背慌恐无状。
这厢林子苏惊魂未定,却听到凄厉的惨叫声,沿着楼梯一路而下……
众人的目光这才从林子苏身上转移开,闻声望去,只见赵恬妞已从楼梯上滚落,最后撞到了原本关着的一楼大门,狼狈又凄惨。
杨玫忙喊人去看赵恬妞情况,说话间林子苏也脱开了周瑁远的保护,随着众人下阶去看望赵恬妞,外面的保安也闻讯前来打开了一楼大门。
林子苏也忘记了赵恬妞先前的羞辱,也三步并作两步奔下去探望,“你怎么样?”林子苏满心歉意,俯身问道。
赵恬妞痛苦得难以名状,此时看见她的脸,突然就大哭起来:“林子苏,你推了我,还来假装好人?”
林子苏不想她会这样说,愤慨不已,气急道:“我为什么要推你?”
赵恬妞看见林子苏一脸无辜的样子,更加来气,哭得愈加委屈了:“林子苏,你装什么无辜,我知道你喜欢总裁,想当总裁秘书,知道我做了总裁的秘书,你就不高兴。刚刚在洗手间,我哭着跟你解释,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打我骂我,还不解恨,还在我脸上画口红!可你还不解气,还要加害我,推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非要我死,你才放过我吗?”
赵恬妞一边控诉,一边揭下口罩,露出那张口红脸,触目惊心,也是此时众人才注意到她衣服上也有口红,所有人瞠目结舌,都看向林子苏,好像林子苏真的蛇蝎心肠一样,而赵恬妞却是娇弱不堪,可怜人儿状直叫人心疼。
周瑁远不禁眉头紧蹙,瞪了一眼林子苏。周瑁远愤怒,是林子苏违反二人的约定,将二人的事情泄露于人。
林子苏百口莫辩,又不能说是下属干的,想要辩解澄清,可终究顾及周瑁远,也不敢任性,很苍白地解释道:“我没有推你,不知道谁推了我,我刚刚也差点摔下楼,大家都看到的?我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推你?”
林子苏回头环视了一圈,看到俞琳徽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躲在人群后面,猛然想起刚才就是俞琳徽在身后,是了,一定是她!
“谁会推你?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栽赃陷害别人,你倒是说谁推你?”赵恬妞气急败坏道 ,唯恐林子苏转移话题,让自己错失泼脏抹黑的机会。
林子苏气得语塞,顾不得厘清事故原委,这情形,赵恬妞恐怕是要搅浑水,自己必须理智清醒,速战速决,道:“赵恬妞,你是总裁的秘书,你这样跟个泼妇一样,丢的是总裁的脸面。至于你的脸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不介意让画你口红的人出来跟你对质。至于我有没有推你,楼梯有监控,不是我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是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伤着了,我们就送你去医院,这样耽误着,延误病情,伤害的也是你自己。”
“总裁,各位领导,很抱歉,城市公司厉行勤俭节约,电梯老旧,也一直没换,让各位领导屈尊走这狭窄的楼道,还发生了这个意外,非常抱歉!车已经到了,各位领导先离开,公事要紧,这里就留给我们处理吧,我让人把赵恬妞送去医院。”廖敏也赶紧出来帮腔,唯恐赵恬妞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可不是廖敏想看到的事情,她好不容易在总部挣一回脸,可不想因赵恬妞给搅黄了。
周瑁远本也觉得丢脸,并不想下场说什么,就点头同意了,转身便要带领众人离开时,赵恬妞突然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林子苏,你嘚瑟什么呀,你要不是和蔡晋上过床,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力坐上销售经理的位置?”
林子苏想着廖敏会料理这里的事,就准备送完巡查小组回案场,不想这赵恬妞一盆恶水兜头泼下,这话也许别人会当笑话看,但听到周瑁远的耳朵了,那绝对是重大事故。
周瑁远果然停了脚步,回头先看了眼赵恬妞,犹如黑煞神,那双鹰眼锋头一调,就凌厉地剜上了林子苏。
林子苏气得浑身发抖,可这当口容不得她委屈,容不得掉眼泪,这脏水不泼回去,恐怕毁的就不只是自己,还有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罗汉团队!
更可怕的是周瑁远对自己的误会,想到那夜因为自己错叫了晋总,周瑁远就非常生气,不敢想象,如果不澄清,周瑁远会怎么样?也许会分手……不!
林子苏到底善于思辨,些许慌乱后,立即就冷静下来,一开口就把赵恬妞堵了回去
“赵恬妞你说话要负责任,去年你在总部到处造谣我和总裁有一腿,可现在怎么样呢?我清清白白。可你还不消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开始造谣我和晋总,还有什么,是不是有一天你还会造谣我和董事长,或者戴总?我自问对你问心无愧,大学四年,还有入职崬森,哪一件事我不是对你照顾有加,大学老师、同学,还有我们身边共同的朋友,哪一个不知道,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我不求你记得我的好,可你为什么恩将仇报?罗汉团队,是总裁和杨总一手扶持起来的,你到底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总裁和杨总不会用人,啊?你没有和罗汉团队一起度过一天,可你却张口就来,今天是我跟晋总上床,明天你是不是又会说我跟男销售也有一腿?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到底是针对我,还是在针对总裁和杨总培养的罗汉团队?”
“林子苏你最善于诡辩,说了一大圈,也没有说清楚你和蔡晋的事。是我污蔑你吗?好啊,那你怎么解释,在鬼谷训练,好几个晚上你夜不归宿,宿舍的女生都可以作证,你还说我冤枉你?!然后,在云海大酒店,你好几个晚上都夜不归宿,你以为你和蔡晋做得天衣无缝,可是蔡晋生日那天晚上,你们暧昧互动,合体唱情歌,你和蔡晋又搂又亲又摸,所有人都看到的,你还敢不承认?而且,活动没结束,你和蔡晋就一前一后离开KTV包房,当天晚上你到两点多才回酒店房间,你说我污蔑你,好啊,那你解释解释,这些晚上,你去哪里了?难道不是在蔡晋的床上风流快活吗?蔡晋都结婚了,你还去当小三,林子苏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赵恬妞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谎言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还那么振振有词,就像她亲眼所见一样,让林子苏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早就问询赶来准备随时“救场”、围观在人群中的罗汉们,个个义愤填膺,没想到这赵恬妞不仅把洗手间发生的事颠倒黑白,还睁眼说瞎话污蔑“二姐”,都按捺不住怒火。
于是,几个女生丝毫没犹豫,纷纷做出有力回应“你说谁可以作证,叫她出来”,“我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素有“小辣椒”之名的王姗姗更是怒发冲冠,大骂道:“你个傻逼有病吧,你喜欢上男人的床,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别的女生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吗?而且,晋总根本没结婚,男未婚女未嫁,就算他们交往,有什么错,他们郎才女貌,你嫉妒——”
周瑁远本来还很克制,可一听到王姗姗最后的一句,不禁怒从中来,眼神一凌,杀向王姗姗。
董强赶紧拦住王姗姗,示意大家别轻举妄动,众人见周瑁远脸色难看至极,谁也不敢再多言。
赵恬妞被当场打脸,还被骂得狗血淋头,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很快就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
因为王姗姗的澄清,反而“坐实”了林、蔡有私情,看看周瑁远那张恐怖的脸就知道了,赵恬妞终于消停了下来!
此刻周瑁远的脸色也如黑云压顶,一双鹰眼犹如寒剑,仿佛要将林子苏剜心刮骨。林子苏很清楚,若不是有旁人在场,当场便会发作。
而震惊之后的林子苏,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第一反应就是罗汉团队有内奸,有人在吃里扒外!是谁?李泓娟?!
赵恬妞的话尽管夸大了事实,但自己确实有两夜晚归,但那都是和周瑁远在一起。
鬼谷基地不好说,因为女生都住在一个宿舍,每个女生都有嫌疑,但起初王姗姗、李泓娟和自己有过节。
在云海大酒店自己和李泓娟一个房间,只有她知道自己回去很晚,呵呵,小小年纪,不务正业,竟然会扮猪吃老虎,打这歪心思,当面做人背后做鬼,哼,好啊,妖魔鬼怪开始浮出水面了……
可林子苏也不能直说自己那两晚见的周瑁远,当真是百口莫辩。
不过林子苏很快便有了应对方略,冷笑两声,转移话题,道:“赵恬妞,你可真厉害,竟然对罗汉团队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掌管营销中心的俞总都不知道罗汉团队的事,总裁和杨总也没过问过罗汉团队这些细枝末节,你一个小小的秘书,有事没事盯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销售团队,赵恬妞你想干什么?还是说总裁让你分管罗汉团队了?恐怕坏我和晋总的名声只是幌子吧,你想对付的是罗汉团队,破坏罗汉团队,要搞臭罗汉团队,是不是还想恢复到太一销售?太一是不是收买你了?谁指使你的,啊,这么处心积虑,你真是好手段!我就知道,罗汉团队只要做出点名堂来,就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搞事情,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你赵恬妞!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脏水没泼出来,来吧,最好今天以你一人之力,当场把罗汉团队解散了!”
林子苏心想:你不是给我泼脏吗,好啊,我一不做二不休,祸水东移,你也别想干净上岸!
果然赵恬妞的目光露了怯,甚是小心地看了一眼周瑁远,见周瑁远也咄咄逼视着自己,仿佛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恬妞不得不做出反击,完全不接她的话茬,而是拿定了周瑁远的心思,咬死了林子苏的清白有问题,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
于是,她当即咄咄逼人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心里有鬼,所以才言左右顾他,还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是不是?”
“赵恬妞,你既然有胆污蔑陷害我,怎么不敢承认谁指使你的?现场的,都是集团的高层领导,他们个个聪明绝顶,你那点小聪明想糊弄谁?想给我林子苏扣帽子,你是不是也把谎话编完整啊,说了上半截,说不出下半截了,是吗?你指证我和晋总有一腿,我林子苏行的正坐得端,不怕和所有人对质,凭你上下两片嘴就想毁掉我林子苏,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怕这里的人偏袒我,那我们就报警,让警察来现场断案,如果是你赵恬妞故意诽谤污蔑我,那就不好意思了,去年你在总部兴风作浪,在背后到处造谣我和总裁有一腿,我放了你一马。这次,我不会饶了你,咱们新仇旧恨一起,我告你到底,我一定让你和背后指使你的人付出代价。我现在就报警,姗姗,去拿我的手机!”林子苏气得浑身发抖,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人堆里的王姗姗闻声立即铿锵应声,拔腿就飞了出去,不料武荃却大声回了句“老大,我来报警”,赵恬妞照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把警察招来,岂不是全露馅了,便想最后浑搅一把,狰狞了面目嘶吼道:“去年我没说过,你也别给我泼脏水。但今天我敢说,就不怕见警察,但你敢承认背后私会的是谁吗?”
“她见的是我!”一个声音冷不丁从调查小组传了出来,声到人到。众人谁也没想到,竟然是欧阳洋。
林子苏感激的同时却又好气,知道欧阳洋是好心,不过虽然是救了场,解了一时之围,可这只会让周瑁远更误会,还会让静姐也误会,唉,为什么好好做人这么难呐……
“呵呵,林子苏你还真是来者不拒,相好的这么多——”赵恬妞抓住机会还想构陷,欧阳洋已经忍无可忍,怒道:“赵恬妞,你是一点脸都不要了?不管怎么样,你和林子苏也是大学同学,她曾经对你怎么样,难道你心里就没一点数吗?她自己的零花钱都给你用,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第一个分享给你,你能进崬森也是有林子苏的帮忙,这样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把你的同学,曾经的好姐妹推向火坑,你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平常踏实稳重好脾气的欧阳洋竟也会发怒,这下大家都深信不疑欧阳洋和林子苏是恋人关系了。
周瑁远脸色本来很难看,现在阴得更重,误会更深了。其他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直摇头……
而且,赵恬妞这陡然发难,她又是总裁办的人,周瑁远迟迟不发话也不制止,没人敢上前说话,当然除了那个欧阳洋——他也确实爱护小学妹心切。而牵涉林子苏,这里面最明镜的是周琞扬,这是老弟的软肋,她这个姐姐也不敢贸然出来说话。
欧阳洋这一站出来,戴荣兴就站不住了,见赵恬妞还死不悔改,不准备收手,那张老脸也拉不下了,淡淡地说了一句:“私事就在私下里说,现在是工作时间,公私不分,太不像话了。走吧!”
赵恬妞终于体力难支,刚才那番猛烈翻滚和碰撞,早就伤筋动骨,她一直强撑,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虽然被戴荣兴喝止了,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赢了,看到周瑁远的黑脸,就知道不必再说什么了。
而且现在这情形也不利自己,于是也失去了战斗动力,秒变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哎一声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直喊着“疼”,又是眼泪又是冷汗淋淋,那样子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廖敏哎呀一声,赶紧出来收场:“赶紧送医院吧,别是脑子撞坏了!”
这句话明里关心,暗里讽刺,李泓娟、王姗姗等人这一刻竟爱极了她这见缝插针的小聪明。
林子苏以为她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查才故意装的,气得浑身发抖,正欲揭穿她时,周瑁远却突然吼了一声“够了”。
林子苏吓得一哆嗦,震惊地望向他,瞬间眼眶就充满了泪光,她倔强地强忍着。众人顿时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廖敏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周瑁远不得不强按心头怒火,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子苏,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他一把抱起赵恬妞,赵恬妞也娇病柔态的哼哼唧唧,更加楚楚可怜。
周瑁远的关心情切完全藏不住,不顾身后无数目瞪口呆的表情,直奔总裁大奔,司机郭晓钊帮他开门,他说了声“去医院”,车子很快就消失了。
林子苏气的肠胃翻江倒海,浑身发抖。她本以为,就算周瑁远误会了,但以周瑁远的睿智定能识破赵恬妞的愚蠢伎俩。
但他竟不问青红皂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独独对赵恬妞如此偏爱。
林子苏如坠寒潭,内心仅存的一丝侥幸和幻想瞬间破灭,一切都是假的,他爱的是赵恬妞,从他第一眼看到赵恬妞起,他就爱上了赵恬妞。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赵恬妞?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个小丑,哈哈哈……
看着周瑁远决然而去的背影,林子苏一阵气急心痛,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还是李泓娟伶俐,赶忙奔过来扶住了林子苏,故意提高了嗓门,道:“经理,有个顾客等您好半天了,李秦沁一直在帮忙接待,但她搞不定,需要您赶紧过去!”
林子苏强忍着痛苦,那是心碎和万念俱灰的感觉,没有说话,因为喉咙哽咽,怕一出声,泪水就会控制不住,只红了眼向巡查小组的领导们欠了欠身。
还是杨玫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有我在,不要担心,好好工作”,俞琳徽睨了一眼杨玫和林子苏,嘴角的幸灾乐祸可谓不言而喻。
林子苏在罗汉们的簇拥下,回了案场。随后,杨玫交代廖敏应对即将到来的警察后,巡查小组这才离走。
高层们才走,警察就到来了,廖敏也不想家丑外扬,只说是员工的几句口角,已经解决了,警察这才离去。
一场轰轰烈烈的巡查工作最后却以闹剧收场,令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回到售楼部,林子苏得知李泓娟找的是借口,就独自去了办公室——云连的售楼部的功能化繁为简。
整个一层都是销售案场,配置了几VIP洽谈室,另外就是储物间。
二层是一个阁楼,只设置了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是原来总部策划经理极其团队的办公室。
罗汉团队进场后,就撤走了策划团队,改成了一个公共办公室。
林子苏日常要做销控登记及方案写作时就在这里,房间里还有几台电脑,是给其他销售人员共同使用的,其次还储存了案场的销控档案文件。
另一间则是相对比较大的会议室,用于日常培训、销讲等会议的地方。
林子苏郁闷憋屈,一进办公室就把门关了还锁上,终于没有人了,所有委屈涌起,林子苏便放声痛哭……
从来没有这样失态,可现在还有什么比难过更重要的吗?除了眼泪,还有什么可以抚慰伤口呢……
林子苏兀自在办公室哭得黑天暗地,外面的罗汉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刚开始大家还都轮番来敲门劝慰林子苏,都怕她做傻事,到后面听不到哭声了,大家都十分后怕。
董强当机立断叫了开锁师傅,门打开了一刹那,大家都看到林子苏满面泪痕,原本盘起的头发也凌乱不堪,只泥呆呆地坐着,没有任何声音。
李泓娟吓得赶紧过去抱她,一边哭道:“二姐,你别这样,我们害怕!”
林子苏看着李泓娟,那个眼神仿佛有一千、一万个问题,嘴唇却紧闭,李泓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刚才围观,赵恬妞的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在酒店只有自己和林子苏住一起,那出卖林子苏的最大嫌疑就是自己。
李泓娟刚要解释,林子苏却没看她,而是将目光巡梭了一圈,发出冷静又可怕的声音:“我没事,比这更大的打击,我都遇到过,这点打不垮我,都回岗位上吧。我想和李泓娟单独聊一下,大家先出去!”罗汉们这才离开。
李泓娟听到一向和自己亲厚的“二姐”直呼自己名字,大感不妙,急得就要哭了。
董强临走也不得不补充一句“二姐,三妹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要被挑拨离间了”。
林子苏没等他说完,强行将门才关上,办公室只剩下二人。
李泓娟终于站不住了,不由分说就发起毒誓:“二姐,我以我和全家人的性命起誓,我没有出卖你,如果出卖你,我出门就被撞死——”
“好了三妹,”林子苏拿下她起誓的手,道:“我相信你!”
“二姐——”李泓娟委屈坏了,听到这话突然就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了。
林子苏握住李泓娟的手,一边帮她擦泪,一边道:“好了,别哭了,跟我说说,那天我有事晚归,房间除了你,还有谁去过吗?”
李泓娟这才说起那晚的情况,那晚活动结束后,董强请大家吃饭,就点了美食,特意让人给林子苏、高晨明都打包了一份。
武荃、王姗姗来房间送餐,李秦沁去了高晨明的房间送餐,中间大家说了一会话就散了,不到1点两人就回去了。
临走倒是武荃问了句林经理怎么还没回来,李泓娟也不知道,就说可能家里有急事回家了。后来就没人再去过房间,直到两点多林子苏回来。
就在林子苏猜测谁可能是内鬼时,李泓娟说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说是武荃等人走后,大概半个小时吧,差不多11点吧,房间电话响过好几次。
可是,每次电话接通,那边都不说话,起初几次都以为是林子苏,李泓娟还心急地叫了好几次“二姐”。
有一次还问了句“二姐你什么时间回来”,但那头从始至终都没说话。
李泓娟也开始害怕起来,以为是酒店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骚扰电话,就给董强打电话寻求“安慰”。
两人聊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直到李泓娟睡着了,结果电话还忘记挂了。
大概也正是如此,骚扰电话再也没打进来过,直到林子苏回去。
林子苏这才回想起自己回去时,电话确实还在线,自己还特意听了一下话筒,听到是忙音,才挂上电话。
这下林子苏也把不准了,所有人都有嫌疑了,甚至董强的嫌疑还最大。
但似乎大家也都没有嫌疑,因为也可能是外部人员打的电话,比如赵恬妞,又是一个毫无头绪的公案。
林子苏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像是下定一个决心,方道:“三妹,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这也可能是赵恬妞,或她背后的人,他们想破坏罗汉团队的团结,我们才刚刚做出点成绩,就发生这样的事,可不是好事。如果罗汉团队还没被外部势力瓦解,内部便开始先乱了,说不定正是他们想看到的。所以,你跟我讲的话,不要再跟任何人讲了,免得引起大家不必要的猜忌和误会。”
李泓娟对林子苏是深信不疑,对她的话更是奉若圭臬,自然答应,不在话下。
林子苏想明白这事后,就不再受赵恬妞风波的困扰,一天的工作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下午夕会,林子苏也讲了这番定军心的话,既然认同罗汉团队的文化,我们就必须恪守“罗汉十二禁”。
大家悬了大半天的心这才终于放下,董强也附和总结,他认为精诚团结是罗汉团队首要的任务,赵恬妞越是看不得罗汉团队好,我们就要做得更好。众人也都深以为然。
好在蔡晋、元廷胥今天没在,他们临时有事去了上京,后天才回来,如果这事传到他们耳朵,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军心稳定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到了下班的时间。林子苏回到办公室,才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周瑁远的。
周琞扬、杨玫竟然都罕见一致地发了慰问短信,大意就是让她安心带罗汉团队,集团高层是相信她的。
这也让林子苏安心不少,周琞扬的信息多少有点暗示,提醒她,一是以后一定要提防赵恬妞,她敢那样做,是背后有人在教唆。二是希望林子苏不要感情用事,最好能和总裁好好谈一下,解开误会。看得出来,我弟弟很欣赏你,他也很想培养和提携你。我本人也不希望你们有误会,不论于私于公都非常有必要。
知弟莫如姐,看来周瑁远的暴脾气要发作了!
林子苏一直以来也理不清自己和周瑁远的关系,直觉认为两人并不像恋人,介于一种情人和上下级的暧昧关系,更多时候是一种需要。
始终都是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即便自己有心想见他也很难如愿,所以后来索性就不提要求,只是见机行事。
于是,两人为数不多的见面,都是他需要就见,没有需要就是不联系不见面,只有自己心慌,而他却是稳坐钓鱼台。他的若即若离,让自己像流水浮萍一样,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随时都会失去他。
还有一种感受,那便是她深深感受到自己和周瑁远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两人之间的隔阂不只是家世、教育、阅历,这也注定两人的关系和他那些女伴一样,都是花开一季,不会有结果。
这也是林子苏一直不敢用力推进感情的最大障碍,总想和他保持着疏冷的安全距离。
因为,她认为只有少一点投入,自己在抽离时就不会那么痛苦——这也是从方老师那里求而不得后所练就的一种本能防御机制。
但她心底很清楚,越想疏冷,越是爱的表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这种感觉和对方老师完全不同,这种喜欢,是一种更清晰更世俗的具体需求指向,是占有,是时时刻刻的想念和度日如年。
可是,这样的喜欢,也许在周瑁远那里毫无意义,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并不缺喜欢他的女人,他似乎也从来不会真正喜欢一个女人。
林子苏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回了电话,她打定主意,和他摊牌,那就是分手。不能信任,在一起就没有意义。
电话刚接通,林子苏还没开口,那边就响起了冷峻的声音:“什么时间下班,我要见你!”
“你应该见赵恬妞,她受伤了,需要你陪,见我做什么?”林子苏嘴硬心软。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女人,学着怎么听话,怎么顺从?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发脾气?”那头的他很狂躁很不安。
“我为什么要委曲求全,你想要听话的、顺从的、不让你发疯的,找赵恬妞啊,再不济,也有俞琳徽、安娜,还有你那些数不清的愿意匍匐在你脚下的女人,她们都可以对你言听计从,想对你投怀送抱大有人在,你勾勾手指,她们就会想尽办法取悦你,你还不满足,就我做不到,你还要来勾引我,可是到手了,你就珍惜了吗,还不是弃之如敝屣,凭什么你想见就见,不想见,我就得滚得远远的。我累了,我认输,我退出!以后你也别来找我,我跟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你也不用发疯!”
“你说过你是我的女人,这么快你就忘了?”周瑁远咬牙切齿,暴怒在即。
“你还说过喜欢我呢,还不是转身就去抱了赵恬妞,照样不耽误你跟她滚床单!!”林子苏越说越来气:“女人!?你连跟我发生关系的兴趣都没有,我还是个处女,是哪门子的女人?是啊,您是总裁,身边美女如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说我是你的女人,就能算数吗?那还不是得你认可,但是你认可了吗?呵呵,你想起来便是,想不起来,十天半个月都不联系,这是哪门子的女朋友?明知道赵恬妞喜欢你喜欢的发疯,还把她放在身边,还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暧昧不清,居然还问我怎么想,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也以为我是你的女人,现在看来,我就是个屁,你也是个屁。周公子,您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是你,我是我,我也不稀罕做你的什么狗屁女人,谁爱做谁做去,我也不稀罕。就这样,你再给我打电话,就是骚扰,我不介意再报一次警!”
林子苏把憋屈了近两个月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不容周瑁远回应,就挂断电话,还关了机。
坏情绪虽然清理干净了,可是新的惆怅又涌上来,因为这并没有大快人心,反而更加痛苦。
那种痛苦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就像上京那夜失去方老师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未爱先失,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在办公室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去案场,接待了一个客户,算是缓了缓坏心情,又和罗汉们闲聊了一会儿,到下班时间,大家陆续收拾下班。
林子苏已经习惯了最后一个离开售楼部,今天也不例外,在案场做了最后的安全检查后,才关门落锁。
谁料,刚离开售楼部,林子苏被人突然拽住,惊恐一回头,正要说话,却被来人挟持而走……来者何人,意欲何为?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