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柳树枝
它的柳枝是用几根细细很像头发丝捻在一起。柳叶则是一樶细丝粘在一片儿。粘得细密的柳叶上。还能很清楚的看见。柳叶片的脉线。下面的柳树杆。则是用很多很多细丝捆绑在一起。
钟奎看得入神。他试着用手去触摸柳枝。感觉软软的。很像摸着年轻女孩的头发。心里微微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手指继续延伸摸向柳叶。一片柳叶微微颤动。倏然一点点蚂蚁夹疼的痛感袭來。他定睛细看指尖处冒出一颗血珠。
钟奎手一松。盆景滚落在地。
一时不知道手指怎么就给扎了。他沒有來得及去拾起盆景。揉着自己的手。然后才想起去捡掉在地上的盆景。
“哥。遭扎了吧。”
“你这上面有什么东西。”看着香草拾起來的盆景。钟奎又看向冒出血珠的手指。
“你摸了柳树叶。”
“是啊。柳树叶也扎人。”
香草咯咯大笑。“才不是柳树叶扎你。是柳树叶上面的针扎到你。”
“针。”
“你看。这里……”
果然在香草的拨弄下。细密的细丝里隐藏着一根。肉眼无法看出破绽的针。
“这小小的工艺品做得喊蛮精致。手工也精细。”
“那是。哥你知道这一盆景值多少钱吗。”
“多少。”
“300块。”
“那么多。一个铁饭碗工人三月的工资。”
“嗯。”香草认真的点点头道。
“你那里來的钱。买这玩意。”
“不是我买的。是一个找我算卦的阿姨送我的。”
钟奎粗眉毛一拧。再次从香草手里接过盆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过遍。“你觉得这盆景里面的细丝有什么问題吗。”
“沒有觉得啊。不就是一种很柔软的化纤细丝罢了。”
“可我摸到的感觉怎么像是人的头发丝。”
说着话。视线落在香草乏着光泽的头发上。在说出心里的质疑后。钟奎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战。心暗自想道:要真实的是人头发丝制作的盆景。那么它的原材料也來得太不正常了。
钟奎把盆景放置在柜台上。托腮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盆景。清晰的记得摸触柳枝的质感。质感细腻真实。完全就像是人的发丝无疑。
香草见对方一副专注的神态。不由得乐了。她就知道钟奎哥粗中有细。对这些精细的玩意一定会喜欢的。柳树是他们俩儿时难以忘却的记忆。时过境迁的岁月里。在沒有褪色的记忆里。始终有对柳树之作的情怀。
“哥。你想什么呢。别把好事当做坏事來想。”香草怎么可能会信这是头发丝制作的盆景。她认为是钟奎平日里接触诡异东西。接触多了。才会看什么东西都带着诡异感。
“沒有。只是刚才手接触到那种软软细腻的感觉。才想到这一层上去的。”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看着香草。心里的疑问顽固存放在脑海。口里佯装一副沒事人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甚。
小明要回家去。顺道把大妹送回去。帮助家里春耕。开春之后。家里的农活开始多了。要除草。要翻土。要播种。而且又一个弟弟要上学了。他还得留置在一段时间才能出來。
钟奎果然是粗中有细。他在回县城时买了一些在县城和农村看不见的稀罕食品。让小明带回家孝敬母亲。
小明和大妹离开县城后。黄昏转眼來临。
香草照例是要回那栋四合院里。钟奎驻守铺面。
一路的奔波劳累。风尘仆仆。想想眼下也沒有什么事可做。得养精蓄锐。明天就去查访盆景制作作坊。当时钟敲响时。指针刚好指向九点正。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在想手指触及到柳树枝的感觉。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闭眼。给周公会晤时。一阵嘤嘤哭泣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來。飘进了他的耳膜。
下意识的翻身坐起。下床。好像一切都在预兆中似的。沒有亮灯。他也可以看清楚屋里的状况。嘤嘤哭泣的声音好像來自柜台处。
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是谁在柜台门口哭泣。
柜台边一缕暗黑影子在嘤嘤哭泣。哭得肝肠寸断。哭得让人意志消沉。
“你胆子大。竟然跑到我这里來闹事。”钟奎大喝一声。吓得哭泣的鬼影瞬间隐身。
鬼影消失。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缕沒有消散的鬼气。
噏动鼻翼。使劲嗅闻鬼气來源处。目光聚集在盆景上。柳树叶片在颤抖着。好像害怕什么似的。
是冷风拂动叶片儿颤抖。钟奎在大白天就嗅闻过盆景。沒有发现有诡异的气息存在。这半夜三更出现在店铺里的鬼影影。一定是有难处需要帮忙。要不然也不会冒冒失失闯进來哭泣。
凝神聆听片刻。他突然对着门外喊道:“进來吧。有什么冤屈告诉我。我会秉公办理。”
话音刚落。眼前一闪。刚才那哭泣的鬼影倏然出现在面前。
鬼影低垂头。好像很惧怕钟奎的样子。
“有什么冤屈就讲出來。别怕。”
“我想求你救我女儿。”
“你女儿。”
鬼影点点头。始终不敢把头抬起來面对钟奎。
后者视线落在鬼影身上。鬼影呆立僵直的样子。渗人得紧。目测感觉一股冷意沒飘來。他随意的拉了拉衣襟。“你女儿在那。”
“医院。”
“县医院。”
“是。”
“她有什么问題吗。”
“……她……”鬼影迟疑片刻。欲言又止。“都是我祸害她的。求你帮帮她。”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梁玉枝。”
“因为什么事求我帮忙。”
“………我罪孽深重。拖累她了……”
看來鬼影是刻意隐瞒什么。可又想喊自己去帮她。钟奎沉思几秒。抬头模棱两可答复道:“好。我答应你。你应该离开这里放心去地府报道了。”
鬼影稍稍抬头。好像在看柜台。然后款款扭动一下身子。冷森森说道:“谢谢你。我这就走。”
天边还是鱼肚白的时候。大街上就有贩子吆喝买卖。有卖醪糟汤圆的。有卖茶叶蛋的。被喊声惊醒的钟奎。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他还记得昨晚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醒來是还依稀记得梦境里有一个女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