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啪！”程欢的手机掉在地上，声音格外刺耳。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片刻就停止了。
“坐回去吃饭。”
程欢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心脏咚咚的声音在胸腔里快速回荡。又不得不按声音的指示去做，一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坐回餐桌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把那口闷气咽了下去。
“吃你的饭，吃完我有事问你。”
程欢心里无语极了，有这样让人吃饭的吗？要不咱俩换一下位置，看你吃不吃的下？
程欢夹了一口炒饭，味同嚼蜡，拿了颗草莓放在嘴里，才有一些滋味顺着口腔走遍全身。
“你要问什么？”程欢示意自己吃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程欢。”
“怎么证明？”
“我包里有身份证。”
程欢听见脚步声到沙发旁边，包的拉链被拉开，然后脚步声又回到自己身后。
“我不是坏人，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害你。”
程欢心想，有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吗？
“现在你小心起身，跟我到卧室去。”
去卧室？这男人想干什么？想起刚才他的提醒，程欢胃里一阵翻滚，险些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我不是劫色，你还太嫩了。”声音解释。
我嫩？程欢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外冒，你一个陌生人，到我家里来，威胁我，还侮辱我，我上辈子欠你的？
男人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程欢跟在他身后，看到男人身材匀称，比自己高出许多。又回头看了一下客厅房门的位置，心里盘算着自己要几步才能冲出去，下楼之后往哪边跑。
“跟上，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男人侧过脸，鼻梁高挺。
男人进屋后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让外面灯光透进来一些。
程欢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女人，长发如瀑，面容姣好，但脸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
随后男人就示意她出去说话，这是他杀人了？不对吧，杀人了，为什么还给她盖好被子，床边似乎还放的有水。
回到客厅里，程欢坐在沙发上，男人搬了椅子坐在程欢对面，当中隔着茶几。
“啊！”程欢连忙把手指进嘴里咬住，不让自己的声音继续扩大。
男人抬起脸，五官端正，棱角分明，一双眼睛鲜艳如血！
程欢一手捂着嘴，一边寻找垃圾桶。
男人去餐桌上把水端过来，放在程欢面前。
“我叫慕辰，里面躺着的是我的爱人——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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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欢拍着胸口挺直腰身，目光散在茶几上。
“那你的眼睛。”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相信我们不是坏人。”慕辰看着程欢。
“你们找我干什么？她怎么了？”程欢心想，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受伤了。”
“受伤了？受伤了快去医院啊？”来找我干什么，程欢自然不会把后半句也说出来。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我不是医生啊。”程欢觉得奇怪。
“你的母亲。”
“我妈妈？她也不是医生啊，而且她去世了啊？”程欢摇了摇头。
“什么？”慕辰猛然站起身，然后又跌坐在椅子里。
屋内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声。
“我们需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会付你市价三倍的房租，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们的行踪。”慕辰重新抬起头。
“为什么？你们不是杀人犯吧？”程欢鼓起勇气问。
“不是，但是有人在找我们。现在，我还不想被他们找到。”慕辰摇摇头。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找到治疗露露的方法我们就离开。这两天还需要你再给我讲一讲你母亲的事，虽然我知道这有些不合适。”慕辰言辞恳切。
程欢花了好长时间来消化慕辰的话，直到心情彻底平静下来。
“好，不过我可不管你们的任何事，你们也不要把你们的事和我扯上关系。”程欢起身。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我不能保证。”慕辰摇摇头。
程欢眨眨眼睛，不明白慕辰说的什么意思，妈妈的事怎么会和自己有关系？
慕辰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回到客卧，关上门。
慕辰走到床头坐下，俯身轻轻摸了摸白露的脸。
突然白露的眼角渗出一道血泪，慕辰慌忙用手接住，另一只手拿起准备好的毛巾将血迹擦掉。
粉色的毛巾已经染成了褐色，垃圾桶里全是血迹斑斑的卫生纸。
慕辰盯着白露苍白的面容渐渐出了神。
六天前，兰多山。
白露中枪后，慕辰失神了片刻，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清醒过来以后，环顾四周，人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那一刻，所有的愤怒、懊恼、痛苦渐次爬上慕辰的大脑，他抱起白露，冲开人群，不知道怎么开上车，也不知道走的哪条路，直到汽车没油，才在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
撕开白露身后的衣服，慕辰惊奇地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有一个淡淡浅浅的疤痕。
一枚子弹头从缠绕的衣服间掉了下来，弹头上面有很暗的云纹，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慕辰下车买了干净的衣服给白露换上，还有一些吃的喝的。天黑之前白露醒了一次，意识有些模糊，但能认得出慕辰。
“去……去这个地方，找……找一个……一个叫白慕言……的人。”白露塞给慕辰一个卷好的纸条。
“你怎么样？她是谁？可靠吗？”慕辰把白露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白露没有回答慕辰便再次昏睡过去。
慕辰记下这个地址，打开车窗烧毁纸条扔在外面，然后留了个缝隙看着越来越浓的夜色，睡了过去。
手上传来黏腻的触感，车厢里充斥着血腥味，慕辰突然惊醒，打开手机灯光。
白露眼角渗下的血泪淌过面颊，落在慕辰手上。
“白露！白露！”慕辰轻轻晃了晃白露，没有反应。
又探了探鼻吸，摸了摸脉搏，才放下心来。
可这血泪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辰确认血泪止住了以后，下车点了支烟，快速抽完，然后钻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重新湮没在夜色里。
地上的烟头忽明忽暗，最终与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