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扩散
明亮刺眼的火光泛着白，江雾下意识抬臂遮眼向后急速退去，嫩绿色的枝条从指尖大量涌出，伸向面前不断迫近的火球。
枝条上盛开的冰花遇到火球的瞬间尽数化为蒸气，脆弱的枝条被金红色的火焰不断舔舐卷曲枯萎，水分被不断蒸发传出咿呀悲鸣。
热意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
感受了一下面前不断降温的火球，江雾转头观察着自己离地高度。这个距离是够的——只要上面两个人把火鸟控好。
失控下坠的身体没有那么好控制，江雾单掌向下一拍，无数藤条向下俯冲触地。
有了支撑点，江雾借力腾起，匕首划破长空惊出破风之声。
藤蔓冰花已经将火球其上的火光扑灭，灰黑色的石球碰上坚硬锋利的匕首脆弱击碎。细小石块和灰尘不断落下，江雾转身避开，精准地握住了与众不同的一抹金色。
“还好吗？”
江雾刚回到屋顶，沈确便关切地问道。
火鸟不断鸣叫，他们两人的输出不太够，沈确一边控怪，还要兼顾输出方才不至于落了下风。
“掉落了一块金红色的透明石头，词条暂时看不见，应该可以镶嵌。”江雾没空给两人展示石头便直接劈刀而上。
有了江雾的输出输出环境就好很多，别太鲤谱终于小小松了一口气，“鱼跃大佬那边好像也快要打完了，不知道有没有掉落这种石头。”
“不一定。”江雾急速贴近火鸟身边，看着血量即将清零的火鸟，一时手贱好奇地揪了一根羽毛。
羽毛长在火鸟身上的时候还是金红色的，色泽鲜艳好看，离开火鸟身体的一瞬间就变成了灰黑色。
“乌鸦。”江雾看着手上的羽毛做出判断，轻声开口。
乌黑亮丽的羽毛在敞亮长空中格外突出，江雾若有所思地举起羽毛对着头顶亮到泛白的太阳仔细观察，纯粹浓密的黑羽吞噬落下的绝大多数色光，留下一小片阴影。
随着别太鲤谱最后一个重击，火鸟周身火焰骤然收起，华丽绚烂的羽毛整个褪色，通体纯黑的乌鸦重重跌落在地。
【任务完成！】
腕间传来两下震动，江雾用脚拨弄了两下乌鸦的尸体，抬手查看了新的任务。
【北雁门试炼二·请到避难人群中调查清楚火鸟相关线索。】
这到底是是污染还是进化？
江雾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火鸟，总觉得这个所谓的精神污染看上去更多的像是物种变异试验。
也许是江雾迟迟没有在通讯端指挥，鱼跃直接在讨论群里果断开麦。
【鱼跃：梨落和常情直接开始问，顺便发我们一个定位。】
A级哨兵的指挥能力没有任何问题，江雾瞥了一眼群内消息和随之而来的定位，没有出声。
江雾总觉得这个只针对她有的试炼，像是总塔在给自己传递着什么消息，或者在用自己的手不断探索着什么。
江雾思索了一下，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她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污染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雨务：拔一根你们那只鸟的羽毛。】
【冷月：是一只大雁，击败后就变回来了，你还要吗？】
【江雾：要的。】
“她要这玩意羽毛干嘛？”冷月不太理解，但还是随手薅了一把。
死后的大雁没有挣扎，太过暴力的手法带出几滴血液，细小绒毛飘飞在空中，悠悠顺着风往西边飘去，落在了残存的几株荒草上。
“她应该不简单。”沉渊沉思地盯着早已死透的变异大雁，沉沉出声，“当时我们在现实击落这些变异火鸟的时候好像没有变回来。”
“嗯哼？”冷月歪了歪脑袋，没跟上他的思路。
鱼跃不愧是沉渊合作多年的搭档，一下子就听出了沉渊的话里有话，语气听上去颇为激动：“你是说她是……”
“我只是怀疑，”沉渊出声打断，向上指了指示意，“毕竟这个试炼副本实在是和当时一模一样，只是我们击败之后没有管太多就直接撤退了，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细节的？”
A级哨兵因为感官太过敏锐，会尽量减少出塔的时间，就算是出任务都速战速决，避免被外界嘈杂干扰，减少随组向导的压力。
“也有可能是救援小组看见的？”冷月听了半天才和两人调上频，“毕竟总塔有没有那玩意都一直是我们几个在猜测。”
鱼跃和沉渊同步缓缓点头，前者远远瞧见江雾几个人，伸手挥了挥权当打招呼。
“有个小姑娘说今天正好老师布置作业是观察大雁，然后她看见头雁慢慢变成了火鸟，和另一只不知道哪来的火鸟一起喷火。”
江雾比他们小队到得早了点，已经在人群里面聊了一圈，这会儿看见鱼跃他们便直接概括了他们听到的信息。
“让我来再问问？”沉渊指尖萦绕着白色的光点，询问地看向江雾。
江雾点了点头，就看见沉渊伸手搭上了身边避难者的肩头，一道白色的暖光缓缓渗入那个人的肩膀。
沉渊没有开口，只是慢慢闭上了眼。随着他闭眼的动作，周围的环境都好像被缓缓静音。
就连远处之前不时发生爆炸的大楼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沉渊的身上。
沉渊薄唇微动，所有人都神经紧绷，心提了起来：“火鸟——是从东边来的。”
东边。
江雾朝东边看了一眼，那里除了几片居民区之外没有什么，他们在那边击杀火鸟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异常的现象。
“这是什么……技能？”江雾蹭到沈确身边，有些好奇地求科普。
【我不确定啊：是你们向导的精神能力，好像可以通过进入哨兵向导精神图景或者普通人的内心世界，还可以与人产生精神共鸣和精神压制。】
沈确用意念在腕表上输入着，小窗发给江雾。
【我不确定啊：沉渊是著名的A级向导，据说他的精神能力甚至可以诱导对面。但我也只是听说，毕竟我也没怎么在总塔待过。】
沈确想来有问必答，江雾看着沉渊一个个问着，突然自己也想玩玩。她小心翼翼地打着字问着沈确：
【雨务：我突然也想去尝试一下，你知道怎么做吗？】
【我不确定啊：我是哨兵啊！我不知道啊！】
【我不确定啊：但是我的建议是不要被他们发现你也可以用精神体什么的。】
【我不确定啊：他们A级哨兵向导的心思很难猜，而且长年在总塔，知道后肯定第一时间上报总塔。】
沈确说的前两句其实江雾都考虑到了，只是实在没有想到A级哨兵向导对总塔的信赖度这么高。
她对沈确小幅度点了点头，指尖微动，一条细如发丝的的藤蔓混在旁边花坛里悄悄摸了过去，试探地贴到了小姑娘的身边。
精神丝贴在小姑娘软软蓬松的裙子上，江雾惊奇地发现精神丝就好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就连裙摆上落着的灰尘都能清晰感受到。
小姑娘应该是注意到了自己，眼神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神麻木放空，小脸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像是还没有从噩梦中醒来。
江雾抵着小姑娘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太敢动，就这么静静地趴在小姑娘的身上。
一开始询问的时候江雾就注意到了，这位小姑娘已经没有父母了。
他们收到任务的时候，要保护的20个普通人不是这里一共有20人，而是已经只剩下了20人。
精神丝上开着小碎花，江雾努力让藤蔓上的小花开得更加灿烂，想要安慰一下小姑娘。
却发现后者全身凝固，保持着一个姿势，只有不时巴眨的呆滞双眼表示着她还算是个活人。
碰不到小姑娘的皮肤，江雾根本不知道怎么进入小姑娘的内心世界。
沉渊已经慢慢朝小姑娘走了过去，江雾下意识就要收回精神丝逃跑，却蓦地被小女孩一把攥住。
小姑娘的手上沾着粗粝砂石，因为过度惊恐，手掌冰凉没有一点热度。
江雾暗叫不好，她敏感的精神丝似乎在向他传递着惊吓和恐惧。
她借着被掐在小姑娘手中的精神丝，发现那双一只盯着自己的眼睛正在慢慢变黑。
眼白一点点被吞噬，江雾透过那双纯墨色的双眼似乎看到了自己精神丝的倒影。
没有眼白的双眼像是深渊，江雾感觉自己望向她眼底的目光像是落空一般，没有一点反馈感。
不知道为什么，江雾的第一直觉告诉她，这个变化或许和精神污染有点关系。
周围的的环境不断波动，江雾总觉得这个这个试炼已经不是单纯的刷刷副本了。
“我会密切关注你们的状态，一旦有人血量低于5会强制结束任务，祝你们试炼顺利。”
宋城送他们进入副本的话就在耳边，当时江雾还觉得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看来，这个试炼要比想象中难上加难。
精神污染会不会污染到他们，现在都还是未解之谜。
腕间通讯端提示任务完成，紧接着便发送了新任务，江雾抬腕，写着任务的光屏自动跳出。
【北雁门试炼二·保证小姑娘状态良好的情况下治愈她。】
沉渊他们已经开始往那里走了，江雾警铃大作，直接闪现冲到了小姑娘面前。
她表面捏着小姑娘下巴查看她的双眼，实则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精神丝一点点从那双手中抠出来。
不能被发现。
江雾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