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酥鱼
“许爷爷,你今天出院,我来送送你们。”
“胡医生来了。”许飞热情地打着招呼,转头瞪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只知道玩手机也不叫人的许知意。
“童童,不许没礼貌,快起来,给胡医生倒茶。”
“真麻烦。”许知意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小声嘟囔,“他这么闲的吗?怎么每天老往咋们这边跑。”
“童童。”许飞警告的眼神让许知意成功闭了嘴。
得,不说就不说,花孔雀。
“不好意思胡医生,这孩子不会说话。”
“没关系,许爷爷,不都说童言无忌吗?”
胡星耀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挑衅得看了一眼许知意。
许知意握紧了手里的水壶,我忍,要不是老头在这看着,他能这个假正经嘴上讨到便宜。
半个小时过去了,眼见两人越聊越高兴,大有要长长久久说下去的打算,许知意皱起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互相吹彩虹皮,不累的吗?
“喂,我说,胡医生,你来这也有好长时间了吧,你真的没有病人要看吗?”
“童童,你今天怎么回事?”许飞脸色有些不好。
“没事,许爷爷,我出来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也该回去了,还要谢谢童童的提醒。我先走了,有时间去看您。”
拉着许飞又说了几句话,胡星耀离开了病房。
他本来想来这边偶遇林舒,结果林舒没在。不过没关系,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交集,后面只需要徐徐图之就可以了。
对于林舒这样戒备心强的女人,绝对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反倒是那个小孩,很有意思,对他有着很强的敌意。他原本以为他们是姐弟,再知道他们的关系后,胡星耀轻笑一声,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还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病房里,许飞看着不太高兴的许知意叹了口气。
“童童,你不喜欢胡医生吗?”
“嗯。”许知意回答的很干脆,“他不安好心。”
“唉,你这孩子,哪是你说的那样,人家哪有不安好心,这几天胡医生可帮了我们不少忙。“
许知意薄唇紧抿,脸颊鼓鼓的,眼里透出一股不服气。
他哪是想来帮忙,明明就是想和林舒多接触接触,所以才来得这么频繁。老头被他骗了,他可不好糊弄。
想到林舒这几天对他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冷淡,他便有些生气。
那个男人张那么丑,还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讨厌的很。
——
“终于回家了,还是家里舒服啊。”
许飞刚到家,就想去看看那天留下来的那些没做完的半成品,刚走到一半,就被许知意拽回了房间。
“你回来前答应我什么,这一周都不碰这些东西了,现在时间还没到,给我回屋休息去。”
“这不是许久没动,有些手痒吗。”
许爷爷干笑了两声,见许知意不为所动,这才乖乖跟着回屋,继续躺下休息。
“许爷爷呢?”
院子里响起林舒的声音,许飞听见,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趴在窗边不停向林舒挥手。
“小林,我在这。”
“躺回去。”
看着许知意不善的目光,许飞委屈地扁了扁,无声向林舒控诉,最后还是听话的躺了回去。
“看来这几天许爷爷恢复得还不错。”
眼见许爷爷原本凹陷的脸颊,逐渐长起了肉,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林舒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是啊,他这病就是累出来的。”
许知意眼神暗了下去,脸上满是自责,“是我拖累了他。”
“别胡思乱想,这么多年,正是因为有你陪着,许爷爷过得才不会那么辛苦,有人牵挂,才是最幸福的。”
“真的吗?”
少年的眼眸如同夜晚璀璨的星空,带着灼灼光华,对上这样的视线,林舒的心颤了颤,一种陌生的情愫萦绕在她的心间,让人不知所措。
“嗯,真的。”
“林舒,你真好。”
“行了,别给我发好人卡了。”林舒失笑一声,压下了心间那些怪异的情绪。
“跟我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刚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讲,等我一下。”
——
“给。”
两人同时拿出信封,都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
“你先说?”
每句都是同时开口,林舒被逗笑了,“好了,你先说吧。”
许知意被林舒的笑容晃到了眼睛,脑海里满是那张灿烂的笑颜,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发什么呆啊?”林舒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吗?呃,我知道。”林舒直接被许知意的直白弄懵了,反应过来,无奈地扶额,“算了,我先说吧。”
“拿着,给你要的医药费。”
“什么医药费?”
手里厚厚的触感,显示这是一笔不小的金额,明明应该是自己还她钱,她怎么又塞给他这么多,这是什么意思?
林舒挠挠头发,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事情发生的很突然,等她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攥着一大把钞票,还是半“威胁”来的。
“咳,就是让你腿受伤的那个人,我没问他叫什么,他来找你,我就顺手问他要了,总不能让你白吃亏。”
林舒磕磕巴巴解释完,许知意的脸色就变了。
“顾延来过?他来干什么?你有没有受伤?”最后一句话,许知意的声音不自觉抖了起来。
“我没事,你,你别紧张。”
“对不起,对不起。“
身体被一把抱住,林舒大脑CPU彻底烧坏了。
怎么还抱上了?
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发抖,林舒僵直着身体,手臂撑在许知意肩膀处,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
可许知意抱得很紧,任凭林舒怎么努力,搭在她腰间的手臂就是纹丝不动。
“许知意,你先放开我,我没事。他一个人来的,我还把他打趴下了,我有照片,可以给你看。”
林舒匆忙解释,到这时,她也顾不得答应过那个人什么,只是想让许知意尽快冷静下来。
脖颈处传来温热潮湿的触感,是眼泪。
林舒叹了一口气,慢慢放下撑在许知意肩膀上的双手,虚虚环绕着他,僵硬地拍打他的后背。
“别哭,我没事,我学过散打,身手很好的,一点都没受伤。”
一连拍了几下,许知意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松开环在林舒腰间的手,林舒顺势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没事就好,他们很难缠,我怕你受伤。”
“嗯,我知道,已经解决了,他以后也不会再到这里来。”
——
深夜,许知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盯着桌子上那叠厚厚的钞票,心间一股从下午就烧起来的灼热感越烧越旺。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本来都打算放弃了。
他问林舒为什么要收下超过医疗费两三倍的钱,林舒的话,现在想来就如一团烈火,让他备受煎熬。
她说:对打伤你的人来说,钱不算什么,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只是非要用钱来衡量,那他给的这些在我看来,还远远不够,因为对我来说,你很珍贵。
许知意捂住眼睛,努力压制不断勾起的嘴角,天,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舒此刻正坐在房间里反思,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许知意为什么是那个反应?
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她把许爷爷和许知意都当作这个城市自己唯一的亲人,他们对自己来说就是最珍贵的,无可比拟的,就这么简单。
林舒似乎说服了自己,接受了这个解释,可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她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
正午阳光洒进来,温暖了冬日里的小院。
厨房的小灶上正烧着一锅热油,许知意系着围裙,正有条不紊地向里面投放裹着面糊的小鱼。
“刺啦”一声,整个小院都弥漫着一股炸酥鱼的香味,这也吸引了以为特殊的来客。
许爷爷他们没在家的这几天,家里来了一只野猫,林舒喂了几次,于是这几天一到饭点,小猫闻着味就找来了。
“来了啊,刚好今天买了鱼,准备做油炸酥鱼,诺,这几条新鲜的,快吃吧。”
“呀,哪来的猫啊?”
许知意从厨房出来,从林舒身后探出脑袋,一脸惊讶地看着林舒脚边吃得正香的猫咪。
察觉到陌生人,小猫放下嘴里的鱼,几个越步跳上了屋檐,警惕地看着下面突然出现的人。
“我吓到它了?”
“不然呢?”林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和它熟起来,又让你吓跑了,你看看,连猫都讨厌你。”
“我不是故意的。”许知意很是无辜,“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先走开不管它,它一会就自己下来吃了。”许飞笑呵呵地趴在窗户边提着建议。
阳光这么好,他实在想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小林,你和童童说说,让我下来走走呗,我都躺了好久,再躺下去,都要发霉了。”
“不许耍赖。”
许知意立即反对,他哪还不知道,老头只要一下来,就别想让他再乖乖躺回去。
“让许爷爷下来走会吧,今天阳光真的很好,我看着他,绝对不让他进仓库。”
对上林舒期待的眼睛,许知意最终妥协了。
“一个小时。”
“耶。”
看着高高兴兴的两个人,许知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浅浅勾起了一抹笑。
两个幼稚鬼。
果然像许爷爷说的那样,没人注意,小猫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抵住美食的诱惑,跳下房顶,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下来了,下来了。”许知意兴奋地拍了拍林舒的肩膀。
“我看见了。”
林舒往旁边挪了挪,决定离二傻子远一点。
几条小鱼下肚,小猫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伸了个懒腰。几步又跳上了房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躺下晒太阳。
“没走啊,不错,很好的开始。”
看了会,林舒戳了戳还目不转睛的许知意,“走吧,我们也去吃饭。”
午饭过后,许知意在厨房里洗碗,林舒拿着秘笈小声和许爷爷探讨交流。
许飞讲得高兴,现在不能动木头,讲讲技术也算过过瘾。
“小林,上次说的那些记号,问过童童了吗?”
“还没有。”
“刚好,等童童洗完碗出来,问问看。”
“嗯。”
“许叔在家吗?”
院门被拍响,一听见这个声音,林舒就止不住头疼。
“许爷爷,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