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大!大!”
“小!小!小!”
窄小的胡同内传来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以及重物与木桌碰撞的声响,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眼前是一间已经有些破败的屋子。
走进屋子后江逾白很是熟练地按下墙上的机关,随着石墙缓缓打开里面的声响瞬间大了一倍不止。
这里便是京城最大的地下赌庄!
里边的装潢尽显奢华与方才外边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偌大的场地上摆着数十张桌子,每一张桌前皆围着十几人。
赌博的花样众多,无论是牌九、骰子还是斗鸡,甚至还在西郊开辟出一座马场来专门供那些达官贵族们赌马用。
江逾白随便寻了个赌桌落座,这座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眼瞧着有几位已经输得有些难看,手中攥着干瘪的钱袋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
“没钱就让开,别挡着老子下注。”一旁的男子推了下其中一位富商打扮的男子,随后朝着“小”的那边下了五两银子。
在这挥金如土的赌场中这区区五两确实是不够看的,那富商见状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将手上的扳指摘下放在相反方向,他原本输了不少想停手但被一个只拿得出五两的人瞧不起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扳指乃是用上好的和田白玉所制且上方所雕刻的图案栩栩如生,由此可见这扳指价值不菲。
赌桌前的众人见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般大的手笔居然就如此轻易压下,果然这江南来的富商皆是出手阔绰。
随着骰子的摇晃声停下,盖子被缓缓打开,富商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盯着,等待着这一场的结果,看到点数相加为十的富商心如死灰。
男子笑嘻嘻地将那扳指收入囊中,随后却是将那扳指再次压到小的那一边对着富商讥讽道:“看你有几分本事。”
男子的这番行为对富商来说无疑是极大的侮辱,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回中那富商总是与男子对着干,但输多赢少的局面让富商终是败光所有带来的财产,最后灰溜溜地离开赌桌。
随着富商的离去,这场好戏落幕而那男子在富商走后又压了几把,只不过皆以押错亏钱收场不过好在数额都不是很大,相比于从富商手里赢来的简直是九牛一毛。
江逾白不动声色地看完了一出戏,同时也趁着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富商身上狠狠地捞了一笔,紧接着又好运地赢了两三回,引得一旁的几人连声感慨他运气好。
如此动静自然引得不少人的注意,很快一个痞气十足的男子来到他们这桌前,江逾白只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前世的他因为武艺很不错便被赌场收作打手,方才与富商较劲的男子与现在落在的男人可都是熟面孔,这些人都是赌坊专门安插到每个赌桌上的。
像方才那个外地来的富商便是他们这些人眼中的香饽饽,反正他也不会在京城里待太久即便宰他一顿也不会有任何的风险。
显然这些人见着江逾白是生面孔且赢了不少,于是也打算将他当成冤大头宰了。
“田哥,你来了。”场上认识男子的人讪笑着说道,这田三可是这赌场内有名的人物,每次从赌场出来都能狠狠地捞上一笔。
有几位常来的瞧见田三来了他们这桌于是拿起银子去了别桌,碰到田三的局哪次不是输得一败涂地,只有傻子才跟他一桌。
田三落座在江逾白的右斜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逾白,这人气质不凡且穿着虽不算得上奢华但也不差,京城内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都是识得的,想来是从外地来的。
“有段时日没见到田哥了。”一旁的人对田三很是谄媚,毕竟哪怕是跟着田三下注多少都能赚点。
“去了相州几日,这一回来就奔着这来了。”田三取出一大沓银票放在自己身旁说道:“几日不玩都有些手生了。”
见众人准备好,庄家开始举起手中的骰盅开始摇晃,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从盅内传出,随着“啪”的一声骰盅又回到桌面,庄家对着前方的闲家说道:“请各位下注。”
田三率先动手,他朝着“大”的区域扔出五两银子,随后有不少人跟着田三押注。
江逾白待周围一圈人基本下注后才拿出方才赢来的十两银子放到“小”的那一边,见此情状周围人在心中感慨,这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只怕是保不住咯。
前世在赌场充当打手的日子耳边总是充斥着各种骰子摇动的声音,听多了自然也能分辨出不同点面碰撞的声音。
“买定离手!”庄家说完后便缓缓地拿起盅盖,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思全部聚集在那小小的骰盅上。
“大!大!大!”
“小!小!小!”
此刻两帮人握紧拳头不断叫喊着,随着骰盅打开众人总算是看到了结果。
六点!
“艹,买大开小!”一个跟着田三下注的男子爆了粗口,但这种事情也只能怪自己,毕竟田三也没有逼着他们跟注。
那些跟着田三押注的人见到这样的结果皆是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反倒是田三很不在意地说道:“果然一段时间没玩,这一开头的运气就不行了啊。”
待各自将陪注拿取完毕,庄家便紧接着开始下一轮,这一次田三依旧朝着“大”的区域下注,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众人这次没有盲目跟着他而是根据自己的感觉下注。
而江逾白却朝着桌上标记着“三”的位置下注,这可是意味着只有开出三点他才算赢,这获胜的概率可比单纯赌大小低上许多。
虽说江逾白前头赢了几局,但在场的人都对他不甚熟悉况且这个风险属实太大,于是便没有人跟投。
随着结果的揭晓,那骰盅中两个点数为三的骰子格外醒目,众人皆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那骰子,这家人究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真的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接下来的几局江逾白可谓是顺风顺水,赢得盆满钵满于是每一次下注的银子也在不断增加,如此情况自然吸引周围不少人前来围观。
江逾白见时机差不多于是将自己手中所有的银子全押进对子六点,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沸腾起来,今日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一个的都如此大手笔!
“有意思,那我也玩个大的。”田三见状也一把将自己的银子全压进去随后说道:“我压对子四点!”
赌桌上的那几人瞧见江逾白与田三压的点数都是较大的但又不敢冒险,因此只压在“大”的区域。
就在庄家要准备宣布停止下注时,江逾白突然又从怀中拿出五十两银子方向说道:“押全围。”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得江逾白这家伙太过于痴心妄想了,这全闱可是要开出三个一样点数的骰子,这概率比出对子还要低上好几倍,果然是年轻做事还是容易冲动。
庄家见状却笑不出来,他本想借着此番江逾白投对子直接开出全围然后大小通吃的,没想到江逾白在接近截止的这一刻突然补上这一茬。
庄家与田三仅仅对视一眼便决定暗中串改点数将其改成田三所押的对子四点,他在桌边轻轻地挪动手指。
他们自认无人知晓的动作却全部落到江逾白的眼中,在赌场从事过一段时间的他自然明白两人之间的暗语。
随着骰盅揭开,庄家与田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怎么会是三个四点?!
田三也愣在原地,这跟他们设想的不一样啊。
不过田三和庄家只是诧异了一小会便收敛好各自的情绪,方正后面还有各种,想要把钱赢回来的方式多了去。
“这位兄弟还真是运气好啊。”田三丝毫没有露出半点不对的神情,反而很是热情的招呼着江逾白说道:“这赌大小玩多了也无趣不如换牌九如何?”
牌九可是田三最擅长的一项也是赌坊中最能作假的地方,哪怕是他们作假被发现也能反咬一口栽赃到别人身上,最后靠着几个打手武力压制下去即可。
江逾白清楚里面的猫腻自然不会去冒险,他瞥了眼人群随后起身假意离开说道:“今日累了,改日吧。”
果然人群中有一人急匆匆地朝着江逾白的方向走来,随后想伸手勾住江逾白的肩膀却被其躲开,封逸秋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兄弟,帮个忙吧。”封逸秋边说边朝着江逾白怀里塞着银子,今日带出来的银子都快输光了,若是平常便算了可是最近老爷子盯得紧,回去怕不是要上家法。
江逾白剑眉微挑既没有答允也没有拒绝,这样的态度让封逸秋紧张起来。
“兄弟帮个忙,事成之后分你一成。”封逸秋怕江逾白拒绝赶紧补充道:“输了算我的。”
江逾白假装犹豫一番随后应下,田三见江逾白又回到赌桌上大喜过望,但见着他是替封逸秋上场又有些担忧,毕竟封逸秋可是宁镇候的儿子。
这样的人绝对是他们赌场所得罪不起的,故而这场上他们并没有出老千,于是江逾白保持着赢三局输一局的情况将封逸秋之前的本金又赢了回来。
赢回本金后江逾白只再堵了两次便下了赌桌随后同封逸秋一起离开赌场,封逸秋依照约定将一成的银子分给江逾白。
“此事算本世子欠你一个人情,这玉佩你拿着,日后可凭借它来宁镇候府找我。”封逸秋随意取下腰间别着的白玉道。
没想到江逾白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拒绝道:“不必,我身份低微且不日便会离开京城,实在不敢叨扰宁镇候。”
江逾白话是这么说,可封逸秋却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满满的傲气。
“也行。”封逸秋收回自己的玉佩,行吧,不要就不要,他还心疼这一块好玉,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问道:“还不知道兄台该如何称呼?”
“沈清衔。”江逾白直接报上沈月辞给他的名字,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封逸秋为以后的事情铺路自然不能放过这个让对方记住自己的机会。
“沈清衔。”封逸秋念了一遍这几个字,随后很是潇洒地说道:“行,我记住你了,有机会再见。”
封逸秋说完后便带着随身侍从匆匆朝着宁镇候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