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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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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余奥和姜半月二人。

“谁管谁叫小半月?”姜半月没捋清。

余奥用拇指指腹擦去姜半月补出界的口红:“三句话,她背了三天,最后还是背了个颠三倒四。”

“过分了,”姜半月一笑,“过分可爱了。”

可爱归可爱,白思却不是一个有用的盟友。

这几年,白敏和白思在经济上完完全全依附着余奥,白敏再怎么严防死守,余奥也能找到和白思相处的机会。或许是血浓于水,又或许是白思在白敏的保护下,活在一个真空的罩子里,能被白敏像人偶一样养在身边,也能被余奥打开心扉。

白敏对她好,余奥对她也好。

白敏对她的要求只有一点:不要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姐姐。

余奥对她没有要求,只有一点声明:他这辈子只可能和姜半月在一起,如果姜半月不和他在一起,他这辈子就一个人活,一个人活到活不下去为止。

一个人活,白思觉的最可怕的事不过如此。

毕竟,要没有姐姐,她一个人早就活不下去了。

由此,她接受了姜半月。

但如果有朝一日,她要做选择——要在姐姐和余奥之间做选择,她还是会选姐姐。这是余奥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事实就是她们姐妹二人这辈子同生共死。事实就是无论如今的白敏怎样偏激,怎样无所不用其极,怎样把白思据为己有,要没有她,白思早就不在这人世间了。之前多少的关卡,白思一个人是闯不过去的。

总之,对余奥和姜半月而言,白思这个盟友大概只有“吉祥物”的作用。

离开休息室之前,姜半月问余奥:“她让我直呼她大名,是真心,还是开玩笑?”

“她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不像。

但也谈不上真心。

她只是觉得姜半月叫她白阿姨的话,分不出是叫她,还是叫白敏。她们姐妹二人形影不离,总得要有个区分。

余奥牵着姜半月的手离开休息室,白思的生日宴已经拉开了序幕,白敏代表白思的致辞已经从宴会厅传出来了。至于宾客,都是群演。

都是余奥找来的群演。

这几年,白敏并不满足于享受有钱人的生活,还要跻身有钱人的阶层。余奥从没松过这个口,要钱,给钱,要多少钱,给多少钱,但社交?没这个必要。但他只是制约着白敏的野心勃勃,不算是斩草除根——有白思在中间,他对白敏无论如何做不到斩草除根的地步。

白敏能找到郝芝雯,算她有本事。

她是顺着把她和白思送到印尼这条线,摸到胡先生的皮毛,摸到胡先生有个儿子叫阿关,在蹲大牢。除了有本事,也算她运气好。当时,郝芝雯也找到了阿关。多年前,郝芝雯有个朋友,迫于胡家的势力不得不跟着阿关混,落了把柄在阿关手里。郝芝雯为人仗义,替朋友出面。

白敏和郝芝雯由此结识。

当年,郝芝雯没见过余奥,只对余奥和阿关的事有耳闻,听说余奥是第二个不向阿关低头的人,第一个,是她,也听说阿关他们抹了余奥一个朋友的脖子。

在郝芝雯看来,她和余奥从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

多年后,郝芝雯还是没见过余奥。以她的身份和能力,倒是能查到余奥和明月建设的关系,但照片,一张没有。

不爱拍照片的人,多半是个丑八怪。

白敏安排了一场饭局,她、白思、余奥和郝芝雯,四人。

也就是被兰婧偶遇了的那一场四人饭局。

余奥去之前,不知道对方是郝芝雯,只当是白敏又一次自作主张而已。

郝芝雯去之前,只当是去见一位素未谋面的老朋友,去了才知道,老朋友有这么一副好皮囊,岂不是才貌双全?

白敏旨在“撮合”的饭局,这就算成了一半。

至于余奥那一半,成不了。郝芝雯是个该争取争取,不该放弃不放弃的人,对余奥表示:你接不接受我的追求,是你的权力,我追不追求你,是我的权力。

灯光秀那天,余奥和郝芝雯是谈合作。

灯光秀所属视觉公司是郝家的产业之一,和明月建设谈一个文旅项目的合作。灯光秀之后的彩蛋,的确是郝芝雯给余奥的惊喜。她毕竟是个大小姐,在她看来,她为对方做这种事,说惊喜都是客气,不客气地说,对方是要感恩戴德的。

结果,余奥对她不客气地说这不是惊喜,是越界。

她有追求他的权力,是在不越界的前提下。

但也多亏了她的越界,让余奥和姜半月的关系上了个台阶……

白思的生日宴,好一个觥筹交错,但宾客除了迟迟未到的郝芝雯,无一不是余奥找来的群演。这一次,余奥没有把白敏关在“上流社会”的门外,他给她打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上流社会”。

余奥和姜半月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站在“上流社会”的边缘,看白敏慷慨激昂地致辞,看她手里捏了一沓的名片——达官贵人都是假的,名片能是真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姜半月问余奥。

为什么不像之前每一次,让她死了这条心就是。

只要姜半月肯问,余奥什么都肯说:“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姜半月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懂了?”余奥问姜半月。

“似懂非懂……”

“似懂非懂就接着问。”

姜半月把目光从台上的白敏和白思调向身边的余奥:“你很怕我不问?”

“岂止很怕?”余奥供认不讳,“我最怕你什么都不问。”

不问,就等于随时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余奥越是说到痛处,越是轻描淡写。他越是轻描淡写,姜半月越是觉得怜惜。之前她一次次推开他,错不在她,她对他并不心存愧疚,但对他的怜惜排山倒海。“我问。”她咕哝一句,“回家就问。”

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白敏的致辞来到了尾声,他们没有多少说话的时间。

“回家?”余奥要姜半月说清楚。

姜半月说清楚就说清楚:“回你家。”

虽然暂时还有你家和我家之分,但姜半月用了一个“回”字,足够让余奥一遍遍回味了。

白敏结束了致辞,掌声雷动。群演卖力卖得过了头,好在,白敏也不知道真的有钱人都是什么做派。一路和商人、政客、艺术家寒暄,白敏和白思手挽手来到余奥和姜半月面前。

“姜小姐?”白敏不知道姜半月会来。

白思没告诉白敏。

妹妹最爱的人永远是姐姐,但在点点滴滴上有所保留了。

“白阿姨。”姜半月对白敏问好后,看向白思,“白思,生日快乐。”

白敏脱口而出:“放肆!”

白思拽了拽白敏的衣袖:“姐,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这是为姜半月打岔了。

白敏拍拍白思的手背,让她少安毋躁,先警告余奥:“芝雯小姐快到了。”

自从白敏结束了致辞,姜半月就松开了余奥的手,这会儿二人虽然是“大红大紫”地并肩而立,但谁也没碰谁。秀恩爱,他们是会的。却也有共识——越重大的场合,越不是秀恩爱的时候。

该散漫的时候散漫。

该庄重的时候庄重。

“余奥,”姜半月直视白敏,“不介绍一下?”

白敏嗤之以鼻:“这也没几年,谁不认识谁了?”

“介绍一下,”余奥自然是服从姜半月,“姜半月,我……女朋友。”

白敏先是一愣,后哈哈一笑:“编都编不溜,直打磕巴!”

“白阿姨,这就是您片面了。”姜半月彬彬有礼,“人在激动万分的时候,也会打磕巴。”

“你说他激动万分?就因为你是他女朋友?笑话!他亲妈要死要活的时候,他都没激动过。”白敏顾不上白思的感受,顾不上她说要死要活的人就在她身边。

和白敏的“嘴仗”,才刚刚打响,姜半月就收兵了。一来,打“嘴仗”用处不大,先试试白敏的战斗力即可。二来,今天毕竟是白思的生日。

姜半月有把握,万一她和白敏就这么开战,余奥只会站在她这边。哪怕白思和白敏是不可分割的,哪怕会伤及白思,他也只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但她不想。

多少年来,她不肯和他试一试,不是对他没信心。

是她知道有选择,就有取舍。

有取舍,就有舍去。

她不想有朝一日,余奥因为选择她而舍去的亲情,会变成他的遗憾,继而会变成她和他之间的嫌隙。她想两全。

至今,她仍是这样的想法。

白敏看姜半月收兵了,更自以为是,对余奥一声令下:“让她走。”

“不可能。”

白敏看时间:“芝雯小姐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谁来她也不用走。”

白敏熟能生巧地把白思往前推了半步:“你要气死她吗?你要把她的生日变忌日吗?”

姐姐真有两下子,妹妹一句话没说,先是“要死要活”,后是“生日变忌日”,下一步是不是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了?

姜半月看白思在东张西望了——听到不爱听的话,就不听,不失为白思的一种自我防御。“他可以和我一起走吗?”姜半月问白敏。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商量。要么,我留下,要么,他和我一起走。好商好量。”

白敏就算不顾及白思的感受,也要顾及高朋满座,不能和余奥家丑外扬,最后,咬牙切齿:“走,都给我走。”

十桌,在上热菜了。

白敏带白思去敬酒了,每桌都要说上一句:“儿子的秘书,找他有工作上的事。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忙。”

生怕大家“误会”余奥和姜半月是一对。

群演们纷纷配合:是是是,余总日理万机!

余奥把这里交给罗方正,带姜半月离开前,要先回休息室拿大衣。路过电梯,姜半月站定:“我在这儿等你。”

“为什么?”

“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听假话。”

“我累了。”

“真话是什么?”

“我跟你进了休息室,一时半会儿又出不来,毕竟我今天这么……”姜半月看四下无人,拢嘴道,“好看。”

“姜半月,你一直好看。”

“格外,”姜半月拨弄了头发,“今天格外好看。”

余奥不难从姜半月的言笑晏晏中看出坚定。她就是这样,会坚定地放弃或回避,面对,也会坚定地面对。

这时,电梯门打开。

郝芝雯提早到了。

余奥背对电梯门,姜半月从余奥身前探出头,和郝芝雯四目相对。

二人第一次见,但都能认出对方。姜半月心想:这位就是和余奥的名字在夜空中心连心的郝芝雯小姐。郝芝雯心想:这位就是余奥拒绝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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