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说她是天生奇才
陈一生哽住,“柳姑娘,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协助我们铲除魔物,免得为祸四方。”
柳不戾听见这些就头痛,忙摆手,“我不是不想带你们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陈一生喜笑颜开,“柳姑娘但说无妨。”
“我也要加入你们太一宗。”
“这……”陈一生倒没想到是这个条件,身后弟子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奇怪。他们虽年轻,但并非丝毫没有防人之心。这样荒山野岭,又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属实唐突。
柳不戾顶着这群人疑惑的目光,突然间用褴褛的衣袖掩住脸,悲痛欲绝地说:“我爹娘自小就被魔物害死了,所以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那些魔物。听说太一宗一贯以匡扶正义、拯救苍生为己任,我才想借此机会加入太一宗,希望能够为我爹娘报仇。没关系,我知道我是一介凡人,没什么修仙的资质,你们不愿收我,我也理解。”
陈一生涨红了脸,“不不不,柳姑娘,我等并非这个意思。柳姑娘不知,我宗招收弟子都是统一选比出来的,你若是想要入我宗,明年弟子大选时记得参加就行了。”
柳不戾哪里等得了明年,“可是以我的资质,一定能选上吗?”
陈一生观面前这女子年岁不大,但实在不像是根骨灵奇,又不忍破了她的念想,只好道:“柳姑娘若不介意,不妨我先替你看看根骨如何?”
柳不戾暗笑,她平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师祖曾经当着所有徒弟徒孙的面说过她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
左右这毛头小子也看不出她的修为来,柳不戾毫不掩饰地把手摆到桌面上,“那就麻烦修士了。”
陈一生这才发现她破烂的衣袖,手腕上还带着似玉似木的双扣镯,上面挂满了稀碎的小铃铛,但是陈一生刚刚分明没听到任何声响。
或许是民间何种特殊材质。陈一生没有感受到任何灵气,并没有多想。
他把手搭在柳不戾掌心,水蓝色的流光自指尖流出。他本未曾多想,谁知这流光一入柳不戾体内,竟如同流入无止尽的深渊,深不可测,未曾收回半点。
陈一生紧紧皱眉,忙收回手。他只听过一种体质有这种情况发生,那就是天生灵体!这可是万年一遇的修炼奇才!
“抱歉,柳姑娘。以我的能力还无法测出你的根骨,柳姑娘如若不介意,过几日可随我一同回宗面见师尊,让师尊替你看看。”他神色慎重,如若这女子真是天生灵体,那必是宗门大幸!
这人虽傻,却重在坦诚。柳不戾本来不太喜欢这帮人,现在对陈一生的印象倒是稍稍提升。
她爽快地答应下来,“那我明天就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柳不戾并非在欺骗他们,这大蛇确有此事。只不过当时柳不戾知道李寄柔在这里,也懒得管这些事情罢了。既然陈一生他们来了,那倒不如交给他们处理。
陈一生知道柳不戾要跟来,却不知道昨日那位侍女也跟着过来。他少见苦难,见她唯唯诺诺地跟在柳不戾后面,难免升起恻隐之心,走到她旁边和她搭话。
“这位姑娘,你若是不便,可以先回去,不必一起过来。”陈一生看她行动之间似乎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地方。
李寄柔烦躁得很,本不太想搭理谁,但见陈一生眼神中颇为诚恳,倒是难得迟顿了一下,“谢谢这位修士关心,不过主人都过来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她这话实在说得咬牙切齿,陈一生却觉得此人倒是忠心护主,顿时更可怜她了。
柳不戾在一旁看得好笑,看着陈一生青涩的样子,暗叹果然这些小年轻都容易被美色欺骗。要是让万绝君知道他的弟子对一个魔修怜香惜玉的,这小子皮都得给扒了吧。
柳不戾上次路过时做了标记,很快就找到了地方。此处确实如柳不戾所说,还存留着部分血迹,周围有些树木花草都被摧残得压倒在地上成了烂泥。
陈一生等人对魔气最为敏锐,顿时难受得紧皱眉头。
“这么重的魔气,师兄,我们这次可以好好试试身手了!
这些新弟子都是初出茅庐,好不容易有机会对付魔物,都兴奋得跃跃欲试。
陈一生也点点头,这里魔气虽重,但并没有什么威压感,想来应该还是好对付的。否则他不敢贸然让师弟们出手。
他掐了一个法决,只见一只水蓝色的灵蝶从指尖跃出,飞到泼在树上的血迹停了几秒,然后突然间迸碎成水珠纷纷散落了。
“这魔物在东边。”陈一生道,随即现行开路。
柳不戾走在最后看了一眼那血迹上残留的灵气。灵气寻踪,陈一生必定是万绝君的亲传弟子,看来她这次是找对人了。
万绝君,曾经是许凌之的好友,却是当年围攻许凌之的主谋之一。这次,她终于可以为师祖讨回公道了,柳不戾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们打不过的,你叫他们回来吧。”李寄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道。
柳不戾挑眉,这人还有这种善心,看来是陈一生那傻人入了她的眼。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们死在这里的。”柳不戾说。再说了,年轻人就是要多多锻炼,见见世面才是。
陈一生等人追踪到一个洞穴门口,却没见到什么魔物,只有一个白衣男子靠着石头半倚在上面,脸色看起来很差,唇边还有几丝血迹。
这人面色惨白,双唇却红艳得诡异,那双眼睛黑得几乎全无眼白。他见到有人来,缓慢地站了起来。
陈一生拦住想要往前的师弟们,防备地看着他。他从此人身上感到了隐隐约约的魔气,但微弱到不像是魔物。
那人用全黑的眼睛盯着陈一生,慢吞吞地说:“几位修士不要急。我是魔修没错,但是如诸位所见,我身受重伤,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诸位这次过来,想必就是为了除掉我们。能否饶我一命,我带你们去找另一个作恶多端的魔修?我的伤就是他伤的,他残害同类,死了也不足惜!”
他的声音像布帛撕裂的沙嘶声,柳不戾听得难受极了,这种声音要不还是别说话了吧。
陈一生不敢放松警惕,手一甩,水蓝色的灵气聚成绳索牢牢捆绑住此人。见他毫无挣扎,陈一生这才用手指凌空一划,此人的衣袖瞬间应声裂开。衣服下的皮肤确实如同凡人无异,丝毫看不出任何杀戮孽障的显现。
他凝重的神色稍稍松懈,“那魔物既和你是同类,为何要伤你?”
此人被灵绳捆住,灵魔两立,疼得龇牙咧嘴,咬牙切齿地说:“我们魔修哪管同不同类,他不杀人就不快活,逮到人就杀,何止是魔修。你也不看看这旁边都没人住,那是因为人早就他杀光了!”
陈一生直皱眉,他平生最厌恶这种不分差别杀戮成性的人,“如你真能带我们找到他,我等可饶你不死。”
“师兄,不可轻信他的话!”有人喊。
总算还有个头脑清醒的,柳不戾都怕这群傻子被魔修吃了还不知道。她抬眼看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昨晚她觉得心性不好那位。
吴应墨抽出腰间的剑,走到那人旁边,直指着道:“师兄,我觉得还是先把他解决了,我们自己去找另一个吧。这种魔物,诡计多端,不可久留!”
陈一生反对地摇头,“他虽是魔物,却未造杀孽。如若对我们有助,放了他也无妨。魔物也有分好坏。”
天哪,万绝君那厮到底是怎么教出这样黑白分明的弟子来的。柳不戾默默地退到一旁观察。这陈一生过于天真,虽是心性澄澈,却早晚会害了自己和他这群师弟。
吴应墨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一生,却没有擅自行动,还是默默收起剑走到了一旁。
李寄柔则牢牢地看着陈一生,那双向来是虚情假意的眼里倒映着这位年轻修士的身影。
这被绑住的魔修道他受了重伤,至少要修养一夜才能再出发。他们只好把他带回去再说。
路过李寄柔的时候,那人全黑的眼睛突然死死地看着她。李寄柔浑身一震,猛地偏头去看陈一生,然而一股莫名的力量却让她根本无法开口,只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陈一生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看过来,随即皱眉,宽慰道:“姑娘不必害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李寄柔只能被迫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柳不戾全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