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秦嘉回到房间，洗过澡后脑袋逐渐恢复清醒，酒劲也慢慢散了。
她换了酒店提供的睡袍，睡袍长度过膝，厚薄适中，穿着还算舒服，只是最后系带的时候有点麻烦，她反复拆了三次才把蝴蝶结系好。
洗过的长发垂在肩膀两侧，一颗颗圆润的水珠顺着发尾滴落，没多久便在衣服上洇出一小片水痕。
秦嘉盯着发尾的水珠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拿起吹风机，插上电，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拨开了热风键。
这是秦嘉第二次使用吹风机，她仍然觉得这东西很新奇。
因为，换成她的本体，想要加热小范围的冷空气，得修习上百年才能做到。而人类不需要修行，也不需要学习灵术，打开吹风机就可以完成同样的事。
弄完头发，秦嘉从一个小盒子里抽了张补水面膜，她撕开包装袋，按照说明一步步将面膜敷在脸上。
面膜是沈雨舒放在她房间的，她最近总是敦促她护肤。考虑到原主也爱美，她想了想，便应下了。
敷好面膜，秦嘉走出浴室。
刚出去，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随后频繁震动起来。
秦嘉走到桌子前，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很多消息提示，她点进微信，发现秦墨给她发了不少照片。
有几张的背景在户外，记录了她捐款的过程。照片里，众人的眼神令人寻味。还有几张是坐在台下的场景，她误喝香槟的模样也被摄影师拍进去了。
秦嘉手指一顿，继续往上滑。
最后两张是舞台上的合影，一张他们正对着镜头，一张在调整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视觉效果，从照片上看，在换位置的过程中，陆廷洲的目光追随着她，平静之中带了几分温柔。
秦嘉盯着照片上的人，她不止一次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想起自己今晚冒失的举动，内疚感霎时涌上心头。
听秦墨说，陆廷洲被她抱了一个多小时。如果她还是小小的一只，这个时长还好，可她现在是巨型两脚兽，被她禁锢那么久，他应该很难受吧？
消息提示音打断了秦嘉的思绪，她滑到底部，看秦墨发的文字信息。
秦墨：姐，头还晕么？
秦墨：如果还是不舒服，我让服务员给你送点蜂蜜水。
秦嘉按住录音键，给他发语音：“不用了，我没有不舒服。”
说完，她想起什么，又录了条语音：“小墨，你有陆廷洲的微信吗？”
她觉得，她至少应该为她今晚的“古怪”行为道个歉。
秦墨：我问问我朋友，我朋友好像认识他的秘书。
秦墨：你找他有事？
秦嘉回：“我未经他允许抱他，我想跟他说声抱歉。”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秦墨直接打来语音。
秦嘉点了接听，温淡的男声从手机麦克风里传出来：“姐，你放心吧，我帮你征求过意见了。”
“人家陆总是自愿的，不需要你去道歉，这事儿翻篇了。”
秦嘉怔了怔，忽的心虚道：“你怎么跟他解释的？”
“还能怎么解释？我总不能说你在撒酒疯吧？我就说你菌子吃多了，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秦嘉：“菌子还有这效果？”
秦墨哽了下，“有。特别是那种颜色鲜艳的，轻则头晕，重则抢救。”
他说着补充了句：“姐，你可千万别好奇去尝试啊。”
“不会。”秦嘉柔声说，“我不喜欢吃蘑菇，我喜欢……”
她喜欢树叶。
但这个说出来，恐怕会吓到秦墨，她没继续说，直接岔开话题：“既然如此，就不麻烦你要号了。”
电话那边瞬间沉默。
秦嘉眉头微蹙，尴尬道：“小墨，你该不会已经要到号了吧？”
秦墨轻咳了声，“没办法，朋友效率太高，恰好人家秘书也没睡。”
“那我……”秦嘉犹豫，“我到底加还是不加啊？”
隔壁房间里，在秦嘉说完这句话后，秦墨认真地想了好半晌。
深夜加微信，过于暧昧了。以他姐现在时好时坏的状态，很难应付那样一个城府颇深又高冷难懂的男人。
她跟他讲十句话，他都不见得会回一句。次数一多，她肯定会失落，觉得自己被人讨厌了。
一想到姐姐会伤心，秦墨连忙说：“姐，你今晚还是先别加了吧，以后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不早了，赶紧睡吧。”
另一边。
秦嘉逐渐冷静下来，她算了算日子，自己来这个世界才短短几天，很多规则还没完全消化，很容易闹笑话。
等她学会怎么当一个正常人类了，再考虑交朋友的事情吧。
她想。
挂断电话，秦嘉放下手机走到床边，她拿起遥控器，打开房间里的电视机，调出动物世界，找了个有松鼠的节目。
电视里的松鼠身形矫健，四肢轻快，啃松果的时候两侧腮帮鼓起来，眼睛亮亮的，和她的朋友松鼠小妹很像。
秦嘉一边看纪录片，一边想着迷雾森林的事儿，很快混过了面膜时间。她揭下面膜，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随后回到床上继续看剩下的片子。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秦嘉关掉电视和壁灯，躺下来睡觉。
她很快入睡，进入了梦乡。
-
秦嘉睡到第二天十点才起，她慢慢悠悠漱口洗脸，走出浴室拉开衣柜，拿了一套干净衣服换上。
衣服是昨晚妈妈托家里的阿姨整理，让司机叔叔送过来的。她把衣服放进她房里，发现她不在，于是给秦墨打了电话，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换好衣服鞋子之后，秦嘉被叫下楼吃早饭。这个点，昨天参加宴会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餐厅里很空，只有不到十个人在用餐。
秦嘉刚坐下，沈雨舒对她说：“嘉嘉，妈妈刚才接到甄原总裁办的电话，他们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我给你请了两周的假，两周之后，如果你还想回甄原，我不拦你，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也不强求。”
秦嘉怔了怔，“嗯。”
“谢谢妈妈。”
尽管被系统强行灌输了许多知识，但秦嘉并不确定自己能否胜任珠宝设计的工作。毕竟，拥有知识和熟练掌握技能是两码事。
她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类似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后，她没深想，拿起汤勺默默喝面前的粥。
这是一碗豆浆山药粥，粥又糯又香，口感清甜。秦嘉喜欢这份甜味，慢条斯理地将粥喝完了。
瞥见干净的碗底，沈雨舒高兴地扬起眉梢，“嘉嘉，你喜欢这个口味么？”
秦嘉乖巧地点点头。
“妈妈以后吩咐厨师给你做。”沈雨舒笑道，“不过，也不能太贪甜，糖吃多了影响皮肤状态。”
一旁，秦墨听不下去了，打断她：“妈，你多少岁，姐姐多少岁，人家年轻着呢，吃几口甜的怎么了？”
沈雨舒杀了记眼刀过去，“秦墨，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秦墨笑了笑，凑过去给沈雨舒捶肩膀，狗腿道：“我妈永远十八岁，永葆青春，永远年轻。”
沈雨舒：“这还差不多。”
暖阳徐徐照进餐厅，金色的光点在半透明的地砖上跃动。
秦嘉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蓦地冒出许多疑问——
妈妈和弟弟明明都很好，上辈子，原主为什么会不受宠，甚至沦落到了被扫地出门的地步？
安俊那样害她，沈雨舒费尽心思为她出头，秦墨看起来跟她也没什么恩怨，到底是什么变故，让他们变“坏”了？
她改变剧情之后，那些不好的事情还会发生么？
“姐，回家了。”
低沉的男声将她拉回现实，秦嘉回神，指了指楼上。
“我衣服还没拿。”
“没事。”秦墨看了看表，“阿姨马上来了，她会帮我们收拾好的。”
闻言，秦嘉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在沈雨舒和秦墨身后往外走。
车子停在酒店大门外。
秦嘉坐进车里，一只好看的手横过来，给她递了只耳机。
“姐，听歌么？”
秦嘉接过，学着秦墨的样子，将耳机塞进耳朵里。悠扬的旋律从里边传出来，悦耳又动听。
她靠着座椅，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受着音乐的美妙，随着身体放松，脑海里的那根弦也渐渐松弛下来。
未来怎么样，未来再说吧。
她选择活在当下。
走一步算一步。
-
周五摸鱼日，泽诚科技总裁办弥漫着自由快乐的气息。
临近下班，林秘书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脑屏幕，见缝插针收拾东西。
微信小群里，消息一条接一条蹦出来。林秘书赶紧开了静音，偷偷点进去看详情。
同事A：【各位，大家有没有发现，陆总今天状态有点不一样啊？】
同事B：【我发现了！陆总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早晨来的时候居然主动跟我打招呼，吓到我了！】
同事C：【难不成是昨晚宴会有艳遇？展开讲讲。@林秘书】
同事D：【艳遇？算了吧，咱们陆总是什么人啊，他啥时候让女人近过身，不可能的啦，肯定是项目定了。】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起劲。
林秘书敲击键盘，飞快打字：【告诉你们一个惊天大秘密！咱们陆总很快就要谈恋爱了！】
此言一出，群里瞬间炸了。
同事A：【谁啊谁啊，快说！】
同事F：【震惊！陆总居然都有对象了？！到底是哪位妹子这么牛逼，让铁树开了花啊？】
同事E：【听说洛家有意跟陆家结亲，是洛家千金么？】
同事D：【商业联姻？不能吧？要联姻早联了，何必等到现在？哎呀，林秘书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在同事们的疯狂艾特下，林秘书神秘兮兮道：【人家小妹妹昨天才加上陆总微信，给她一点时间嘛。】
【不是洛家千金，不过，小妹妹家里也挺有钱的，白富美一个。】
同事A：【没劲，原来还在追啊。陆总什么时候被女孩儿追到过？林秘书，你想太多了。】
同事B：【心疼小妹妹。】
同事C：【心疼+10086】
林秘书啧了声，心想这些人就是太年轻了，不懂男女之间的事。
老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
秦小姐美丽大方，陆总本来对她就有好感，这回秦小姐主动示好，一来二去，他俩肯定能成。
五点半，办公室里有人闹钟响了。众人面面相觑，咳嗽声此起彼伏。大家关掉电脑，陆陆续续往外走。
五点三十五分，办公室里只剩下林秘书。他看了眼腕表，在心里倒数，数到十二的时候，里间的门被打开，陆廷洲从里边走了出来。
林秘书站起来，微笑着说：“陆总，您要下班么？”
陆廷洲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嗯，走了。”
林秘书跟在陆廷洲身后出办公室，去楼梯间等电梯。
他偷偷瞟了一眼，发现陆廷洲居然在看财经新闻，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老板吃醋的时候挺起劲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恋商就不在线了呢？周五下班，多好的时间啊，不是应该约人家小妹妹出来吃饭么？
电梯停靠24楼，叮的一声，门向两边打开。
林秘书迈开步子走进去，清了清嗓子，说：“陆总，马上就要周末，您不考虑去约会么？”
电梯门合上，陆廷洲按了一层，偏过头看他。
“约什么会？”
林秘书：“和秦小姐约会啊！她昨晚不是加您了么？趁热打铁，约她吃饭看电影呗。”
陆廷洲拧眉，“？”
林秘书顿时急了，“陆总，昨晚秦小姐特意托人找我要号，您该不会还没通过吧？”
陆廷洲淡淡地收回目光，再度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他退出新闻APP，打开微信，翻了翻好友申请记录。
昨天只有一个人加他，名字叫「AAA特级茶叶零售V587」。
林秘书定了定神，仔细一看，时间好像对不上。
他抬头，对上陆廷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干干地笑了两声。
“陆总，秦小姐好像没加您。”他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可能是我号给错了。”
林秘书掏出手机，仔细核对昨天的聊天信息，微信号没给错，也就是说……
他看着电梯右上角变动的数字，第一次体会到了度秒如年的感觉。
眼见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秘书只好硬着头皮安慰他：“陆总，秦小姐可能是太忙了，您再等等看，千万不要丧失信心。”
陆廷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