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梦(四)

九重天，相思殿。

月欢坐在案旁，无聊的敲着桌面。

乖徒儿什么时候来啊？唔，好无聊，还有好多好多的姻缘线没有牵，不想动。

一道白光闪过，胡钰轩带着两个人出现在殿内。

“乖徒儿！你带来了……诶？这位是谁？”月欢惊讶地看着张晓薇。

张晓薇也是一脸茫然，她不是在岚岫家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胡钰轩在岚岫家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一身古装？在玩什么cos吗？

“失误。”胡钰轩抬手在面前一拂，他就换了副容貌，俊逸，却还带着一点稚嫩的可爱，一身衣服也变成白色道袍，长发高高束起，“以及，不要叫我徒儿。”

“唔，不叫徒儿叫什么，我本来就是师父嘛，”月欢嘟了嘟嘴，“这个小姑娘怎么办。”

“苏桐，”苏桐是他真正的名字，而胡钰轩不过是他在人间随便附身的一个人，苏桐看向张晓薇，眼里满是不善。

张晓薇被盯得一阵冷汗，“诶，我也能有用，我会洗衣服做饭，别杀我！”

岚岫理清楚两人关系，不疾不徐的开口，“这位上神，让我来一趟是为何？”

月欢把眼神转向岚岫，多了几分打量，早就听闻九天第一战神的威名，也曾陪着罄书在幻镜里看过多次她的容貌，但如次近距离的观察，还是第一次。

“你记起来了不少吧？"月欢笑着说。

"是记起来不少。＂

“那你记起来罄书了吧？”月欢看向她，眼神里是一丝隐隐地期待。

＂差不多吧。＂岚岫的脸色变了一刹又恢复正常，“他……为何堕入无间炼狱，我依旧没有想起来。”

月欢一副了然于心，早知如此的模样，“你很快会想起来的，等你想起来之后，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而现在，你得适应神力与凡人之躯的协调性。”月欢整理衣袖，抽出手，一把握住张晓薇的手腕，“我看你根骨不错，不如也学习一下修仙之道吧。”

“啊？”张晓薇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我也可以修仙？”

“自然，”月欢松开手，“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下你。不过你若答应，你可就得按我师门的规矩，改名了。”

“啊？”张晓薇愣了一刻，只见月欢捏住自己一撮头发，轻轻吹了口气，头发从指尖散落，“无妨，你可以当做你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一个代号。”

张晓薇似懂非懂地答应了。

月欢看了她片刻，“就叫念梧吧。”

“徒儿谢谢师父。”张晓薇作揖，生疏但敬重。

在月欢的指导下，岚岫逐渐适应了以凡人之躯使用神力，念梧的修行也慢慢步入正轨。

可是无论如何，岚岫没有再记起一点点过去。

月欢看着岚岫练剑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她为什么还没有想起来，按道理，有红线为引，情丝为媒，缘线为羁绊，她应该早就想起来了，可……可现在，已经一年了，她依旧想不起来罄书是怎么死的，也想不起来她最后是如何死的。

这可怎么办？如果没有那些，我是否能确定，她真的还爱他，或者还能爱上他？

月欢想了下，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悯生，你过来。”

“怎么了？月欢。”岚岫收回剑，她的动作有些别扭，毕竟她手里拿着的，是月欢的本命剑——拂缘，她的本命剑——渡离，早就不知所踪，以她如今的肉体凡胎也召唤不了。

“我想试一试，让你快速恢复记忆的办法，毕竟你的记忆很关键。”月欢焦急的询问，如果没有她的记忆，我的计划就很难成功。

“好，你想怎么做？”岚岫笑到。

月欢松了口气，“你先打坐，一切都交给我。”

岚岫听话地照做了。

月欢开始施法，在空中画出一个法阵，法阵散发红光，月欢手一挥，法阵便从岚岫背后没入她体内。

岚岫紧闭的双眼前浮现画面。

罄书紧闭着双眼，忍受着被千刀万剐的痛苦还得面临那些最令他心碎的记忆一遍遍浮现。

九重天，听雨殿。

罄书刚刚目送着岚岫出征……也忍受着，他最爱的人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的心因为情动而承受情罚，只觉得这般疼痛根本抵不上失去她的痛苦。

是了，他遭受的，是十倍的情罚。因为这痛的根源，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岚岫动了情——还有岚岫动了情。

那天，他看见她伏在案前痛苦的模样，他便猜测到了，之后他通过禁术，将情罚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怀着一种渺茫的可能性，看着她温柔宁静的面孔，万一，万一是爱他呢？

但他所以的希望都毁在了那天——天帝白辞宣布，他将于此战之后，与悲悯神岚岫成婚。＂罄书茫然失措的在人群里寻找岚岫的身影，而她目光却投向白辞，温柔的浅笑。

他愣在原地。

此刻神罚的痛，又怎么比得上他失去她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