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总结了瞎看吧
闫晚还记得当时刚刚到村里,自己有多不适应,一眼望去,山路蜿蜒,远离城镇,没有一点现代化的建设,最气派的建筑,竟然是附近几个村集资,再加上镇里拨了一些款项,盖好的一栋三层楼的学校,而且是小学初中都在一栋楼里。
条件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艰苦,初来乍到的闫晚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转头一想到自己来这的原因,不蒸馒头争口气,硬着头皮也要上。
她是因为和初恋分手,赌气才来这里的,很幼稚也很冲动,但当时的她就是这样做了。
初恋以她太过强势、高傲、理想化,从来不知道人间疾苦为理由,决绝地提出分手,她当即收拾行李来了云村,去他的人间疾苦吧,谁说她吃不了苦。
他们两人是校友,读书期间二人同班,当时的浓情蜜意,琴瑟和鸣仿佛还在眼前挥之不去,转眼间,毕业不久,感情已经淡得如同鸡肋,索然无味。
对方不再忍受她的坏脾气,甚至觉得她过于任性,并不考虑他的感受,最终以这看似荒谬,实则算得上“一针见血”的理由,单方面结束了这段感情。
鬼知道她听见这个理由的时候有多抓狂。
她父亲是一家大公司的股东,在公司内部担任重要职位,手上还投资了多家小公司,所以她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更是没在金钱上吃过苦头。
这样的家庭条件下,难免造就了她有些高傲的性子,平日里的行事风格果决,但没想到在他这里,最终只换来了一句强势高傲。
云村是附近比较大的村子了,所以学校也盖在这个村里。学校比较小,职工宿舍也不过是几间低矮的土房,原有的几个老师已经住满了。
还好村里有间房子的主人进城打工前,担心房子年久没人住少了人气,会坍塌成一片废墟,把钥匙交给了村长,希望有空的时候可以帮忙清扫一番。
于是村长做主让闫晚搬了进去。
她收拾好屋子,才发现村里停水,想起一路过来得时候看见有人在井边打水,离这也就几十米,闫晚找出水桶,准备提点水回来擦擦门窗桌子。
山间的蝉鸣此起彼伏,即便是傍晚时分,夏日的燥意也仍然挥散不去,温晚弯腰低头去看,井里幽深的凉意迎面而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打水的经验。
不知所措间,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她转头看去,一位少年从远处走来。
他提着桶走到了井边,弯起眉眼朝她温和一笑,静静等在一边,并不催促她。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大概十四五岁,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这本该是十分锐气的长相,却被他眼里的清澈所中和,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俊。
他穿着一身洗得褪色发白的黑色上衣和长裤,裤腿挽到小腿,露出的小腿和脚腕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纤细和瘦弱。
少年好奇打量和这个村子明显格格不入的闫晚,突然想起什么,主动提起她脚边的水桶温声说道:“我帮你吧。”
说完不等闫晚反应过来,就拿起搭在井沿上的绳子,熟练地系在提手上,然后将桶口朝下扔进了井里。桶一入水就发出巨大的响声,随后少年快速地拉动绳子,只见水桶里面已经盛满了清澈的井水。
“谢谢。”闫晚不禁感慨少年手脚麻利,道了谢,伸出手主动打招呼:“我叫闫晚,今天刚刚搬来。”
闫晚的手看上去白净细嫩,手指纤长,指甲也个个精致,上面是少年没有见过的美甲,他不知道这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但很快意识到眼前的人在此之前,肯定没有做过体力活,所以刚刚站在井边一副不知所措,茫然的表情。
少年误会了她的意思,忙把手里的水桶递过去,努力让自己咬字清晰字正腔圆:“给你,不用客气。我叫云时。”独属于少年嗓音再次响起,就像这井水,甘洌、清澈,细听之下声音微微发颤,像是不习惯这般与人交谈。
少年的举动让闫晚不由得一愣,她心里感到好笑,在山村淳朴的生活下,少年似乎并不明白她伸手背后的含义。
干净,笨拙,可爱。
闫晚顺势接过水桶,再次道谢回家。
虽然在此之前她经常背着笨重的大提琴自由来去,但提水走在这样不平坦的村路上还是第一次,不免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因此水也洒出去不少。
放下水桶准备休息会儿,换只手再提,就听见背后再次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瞧仍是刚刚那个少年。
云时与她点头打过招呼就快速朝着前面走去。行走间看起来丝毫不受这重量的影响。
闫晚自嘲一笑,自己好像真的不适合这里。
日渐偏西,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做饭,烟囱里飘起一道道白色的炊烟,向空中升去,又慢慢晕开淡去。前一刻她还在鳞次栉比,高楼林立里的城市里,下一刻就到了这样的烟火人间。
闫晚换手提着水桶继续往回走,走了不久就发现云时再次折返回来。径直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水桶:“你住在哪,我给你提回去。”
他的眼神真挚干净,没有成年人的算计和精明。
直到这时,闫晚露出到村里后最真心实意的一个笑,失恋的苦闷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对自己的怀疑,暂时被抛之脑后。
夏末的晚风吹散暑意,从耳边轻拂而过,一丝清浅的冷香从鼻尖侵入肺里。明艳的笑容晃得云时一个愣神,眼底暗暗划过一丝惊艳,他怔愣地看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并不礼貌,血液迅速奔涌着向头顶而去,耳朵通红得仿佛要滴血。
云时一言不发提着桶赶紧转身向前走去,闫晚并未察觉,几步追了上去为他引路,还适时地拉着他聊了几句,他这才知道这是新来的支教老师。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农忙,村口空地上聚集着几个晒太阳聊天的村民,有人在抱怨今年收成不好,有人在痛斥自家调皮的孩子,突然瞥到村外有人来了,众人转头定睛一看是云时,后面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闫老师回来了。闫老师回来是继续教书的吗,这次要待多久?”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身材壮实,穿着靛蓝色棉袄的女人热情地迎上去打招呼。
“周婶。”闫晚和她打过招呼,“这次回来是办点事,办完就走。”
“哦,办点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尽管开口。”
这时有位长相朴实敦厚的大叔突然站起来向云时说道:“云时,你接下来是不是放寒假了?要是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就来找我家娃一起玩,别天天搁家里看书,人都看傻了......”
自从上个月云时爷爷去世,办妥丧事后,他再也没回村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听见闫晚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我和云时还有点事,周婶,你们歇着吧,回头再聊。”
云时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感激闫晚此刻为他解围。
“闫老师,我前儿听村长说过,他联系你了,是为了云时的事吧?”
闫晚不打算和大家继续闲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点点头与大家打过招呼后,和云时一起朝村委办公楼那边走。
村民们觉得有些好奇,有人跟了上来,路上拉着云时闲聊,闫晚对这个村子也比较熟,不需要人带路,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听见人群里的少年乖巧地低声回复着,但听不大清他说了什么。
村委办公楼门前开阔,干净的小院里有几位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他们一群人的到来让这个小院热闹许多。
村长云易原本在办公室里看书,听见动静走了出来,闫晚主动走上前去与他握手:“云村长,好久不见。”
“闫老师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快进来坐,小时,你也来。”云易赶紧招呼两人进屋坐下。
办公室打理得很干净,靠墙摆着几张木椅和茶几,拿出搪瓷杯给他们两人泡了茶。
云易年纪大了,爱唠叨,拉着云时嘱咐了几句。
“小时啊,你爷爷去之前给过我一张写着闫老师联系方式的纸条,说让我联系她继续资助你的学业,看你当时难受,就没和你说。没想到人家闫老师特地大老远来了一趟,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人家,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当年闫晚离开云村,并没有和自己当面告别,当时的他心里还为此伤感了好一阵,每每想起都会失落。
爷爷没有和自己提过这张纸条的存在,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只是一个电话,她就回到了这里。
杯子里的茶氤氲出雾蒙蒙的水汽,闫晚捧着杯子暖手。
“闫老师,招待不周,这次你回来要待多久?”
短短半个小时内,闫晚已经听到两个人这样问她了。
闫晚放下手里的杯子:“我还要尽快赶回B市,所以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是想带云时去B市的,云时也答应了。”
听了这话,云易沉吟一番,转头看向坐的笔直的少年:“小时,你这......”
闫晚作为资助人,有权知道云时的成绩和状态,云村长原先担心闫晚哪天断了对云时的资助,这才主动打电话告知她关于云时的近况。
他确实也有过这个想法,可想法是一回事,人家是否能答应又是另一回事。如今事情倒是超出他的预料。
“易伯伯,我已经决定好了,学校那边谈妥了,现在需要您这边帮忙写个证明办转学手续。”
听见云时要走,有人趴到窗口朝内打量:“云时,你要是去了B市就不回来了吧?那你家那旧房子指不定没两年就塌了,前阵儿你爷去世,我可是忙前忙后好几宿,这么的,你留给我,我给你看着怎么样。”
云易皱了皱眉斥道:“云辉你在胡扯什么,那是人家的宅基地,说给你就给你了?”
云时目光沉沉看着窗外的云辉,语气冰冷:“我不同意。”
“不同意?为啥不同意?要不这么的,我给你点钱,你卖我。”云辉算盘打得在座的人心知肚明,院里喝茶聊天的其他人听见这边动静不对,连忙围了过来,劝他回去坐着少生事端。
有老人扯他:“他们在聊正事,你站这做什么,过来坐。”
“你们拉我做什么,他云时都去了B市了,还能回来?这房子荒废了要不了两年准倒成一堆.......”
“云辉,往上数大家可都是一个老祖宗,人家云时年纪小没有长辈照拂,你怎么倒惦记起人家的宅基地,你这可是要.....”
云辉这个人平日里算得上热心助人,但又极爱占小便宜,在他看来云时年纪小对这里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既然走了那就不会再回来,所以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不好,当即和院里的人吵作一团。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闫晚皱眉,有些担忧地看向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