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叽叽喳喳聊了半天,指挥终于接受了上班的残酷事实,起身叫大家准备一下排练新曲子,近期演出会比较多,大家不好再闲聊,各自归位忙碌起来。
直到演出结束,葛益才出现在后台,大提琴的首席和乐队指挥跟着他先走了,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大提琴这边的首席空着,排练之前,指挥转达了葛益的意思,近期首席家里有点急事,恐怕要请假几天,可是近期演出又多,这个位置不能总空着,大家商量后暂时闫晚顶上,只需要熬到首席回来上班。
闫晚对此决定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她顶上的事她不知道,首席没来才通知大家。
但工作就是这样,再有不满和疑惑也得憋着,不好当面发泄,下班后闫晚坐进车里,才给葛益私下打了电话,“暂代首席这个事情为什么今天早上才和大家说?”
闫晚的开门见山让葛益一愣,但他对这些事显然处理的游刃有余,“昨晚是商量了一下,但当时并没有想好谁来接手,本来想暂时空着,考虑到近期的演出比较多,而且又接了个外地的演出......也是早上他才发消息说建议你来顶上的。”
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但闫晚的脾气显然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你这样做我会觉得很不舒服。”
“为什么?你有这个能力,而且这是个好机会,人人都想当首席不是吗?”
“至少是你们都在的时候,和大家说明情况,而不是指挥一个人代为转达,尤其是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
“小晚,你太敏感了,放轻松。”葛益试图安抚她,首席这个位置人人都想当,他认为闫晚应该开心。
“真的是我敏感吗?葛益,你扪心自问,这里面没有你的私人情绪吗?你和我爸的合作再怎么样,与我无关,我来剧院是因为我喜欢大提琴,仅此而已。可现在有人怀疑我在不当竞争。”
葛益短促地笑声传来:“小晚,这不是你的性格,你怕这些?我承认会对你有所偏袒,但我发誓,这件事不是我心血来潮,我相信你能够做好。”
闫晚当然可以做好,她对自己仍旧是自信的,只是不想参与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目前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带了些情绪,不够理智,毕竟受益人是她,她这样倒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于是闫晚冷静了下来,告诉自己接受目前的状态,证明给所有人看就好。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总还是有人或多或少的怀疑这里面有些什么,渐渐的就有些风言风语传了起来。
周六放学,云时照例和同学们聚在教室补习,蔡娇娇给他推荐了两本化学习题册,他拿出手机导航附近的书店。
闫晚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来的,云时看了一眼正在讨论今天老师布置的数学拓展大题,捏着手机走出教室,“姐姐?”
“今天也是下午四点到家吗?”
闫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云时回头看了教室,“可能要再晚一些,想去书店买两本书。你不开心吗?”
闫晚幽幽叹气,这几日她很努力暂代首席这个位置,大家面上虽然没给她什么难堪,但有两次她来晚了还是在门外听见几句,昨晚下班回来早早就睡了,一周的身心疲惫让她打不起精神,迷迷糊糊睡到现在。
“责任越大,压力越大,我只是有点累,你学习吧,不打扰你了。”
云时想说点什么,闫晚已经挂断电话了。走回教室大家好像已经有了思路。
涂相益感觉到云时接了个电话有些情绪低落,“怎么了?”
云时犹豫了一下:“我等下有点事想先走。”
顾琰闻言抬起头来:“这有什么,之前谁有事,也会先走的,有问题的话大家拍照发群里开视频讨论就是了。”
云时稍稍安心,他不想因为个人的事情耽误大家的进度,但闫晚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可以为了学习暂时减少和她的相处,但那是为了以后更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
现在闫晚情绪有些低落,他不想放任她一个人面对。
抓着所剩不多的那点耐心,把这道大题解开之后,云时马上站起来收拾东西。
“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
回到家,闫晚并不在客厅,云时故意放重脚步声,躺在房间里沮丧的闫晚听见动静,以为遭贼了,跳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门后,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向外看,刚好和对门的云时对上视线。
“???”云时看她鬼鬼祟祟的动作有些不解,又觉得有些好笑,脸上露出点笑意,闫晚呼地一声把门拉开,“不是说下午要晚点,现在是午饭时间!骗子。”
气呼呼的样子有些可爱,云时几步蹭到她的门口,微微弯腰和她直视,“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饭。”
闫晚感觉云时又长高了,刚刚靠近的时候更有压迫感了。“那就勉为其难一起吃吧,做饭还是点外卖。”
“我做饭,你要是饿,先吃点零食。”云时把书包放到书房,自觉做饭去了,闫晚跟在后面监督他。
看他从冰箱拿了番茄出来,闫晚挑三拣四,“今天不想吃番茄,不是还有黄瓜吗,给我拍一个,拍碎一点。”
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点个人情绪,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
“为什么不开心?”
闫晚歪头:“谁和你说我不开心,我开心的很。”
云时指了指水槽里的黄瓜:“我觉得你不是想拍黄瓜,是想拍人脑瓜。”
闫晚被他的话逗笑,原来云时也有这样一面,她还以为云时每天一本正经到无趣的地步,看来人都是有多面的。“快点做饭,饿久了我就要拍你的脑瓜了。”
“是工作上的事不开心了吗?”
闫晚没有否认,“是啊,遇到点小麻烦,不是什么大事,没人能工作的时候一直开心。”
云时想说,不开心可以告诉他,但是他其实什么都帮不上忙,这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小时,谢谢你。”
云时淘米的动作顿住了:“什么?”
闫晚被他呆愣的表情逗笑,“我没想到你能在感受到我不开心的时候,选择回来陪我。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云时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容易满足?自己明明没做什么。
看云时把米倒进电饭煲,开始洗菜,闫晚踱步到鱼缸边上,“它好孤单啊,你说我们再养点别的鱼好不好。”
云时舒了口气,回头扫了一眼,她又在给“备用粮”喂饭了,“它会把别的小鱼吃掉吧。”
闫晚看看悠哉悠哉吃午饭的红龙,“你当时指的那个小鱼五颜六色的很好看,我后悔了,要不然我们再弄个小鱼缸,养点小鱼。”
“..............”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几个月,云时已经对她的心血来潮习以为常,他知道这个时候反对是没用的。
“放哪呢?”闫晚在客厅转来转去,突然把目光落在客厅阳台的柜子上。
当初装修的时候,闫晚并没有听设计师的话,把客厅大阳台留出来晒衣服,当时她只考虑到自己一个人住,不需要那么多房间,所以只留了一间侧卧。并且把原先另一个侧卧改成洗衣房和生活阳台。
这样的好处就是保留了客厅阳台的休闲区。只要把盆栽搬掉一些,安置一个小鱼缸绰绰有余。
闫晚打开通讯录,找到上次买龙鱼那家店的老板:“下午给我送个小鱼缸,再选二十条好看的小鱼苗,养不大的那种。”
老板笑呵呵的:“成,品种没要求是吧。”
闫晚想了一下:“就要好看的,脾气好不打架的,还有,好养活的,这龙鱼也太娇气了。”
“得嘞,包您满意。上次我就说新手养点好养的,您就不听。怎么,它死了?”
闫晚不满:“它好着呢,我瞧着都胖了。”
云时听得头大,它能活满三个月,只能说是命大。
老板人不错,下午早早地送了鱼和鱼缸过来:“姑娘,我瞧你这是要把家里改成水族馆啊。”
闫晚站着看他打理鱼缸:“你懂什么,我最近水逆,养点儿鱼,活泛活泛。”
“你这气色瞧着是比上次差点。小小年纪愁啥,我看你这有钱有房有车的,躺平都比别人活得滋润,啥坎儿过不去。”
“我倒是看你回回都乐,你乐什么呢。”
老板龇牙笑了:“你照顾我生意我能不乐吗,顾客是上帝,我好久没遇到你这种冤大头上帝了,想不乐都难。”
闫晚无语了:“..........................”
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我就知道你上次宰我了。”
“哪能啊,我做生意靠的就是诚信。但我看人准,这堆小鱼你养不了多久,迟早喊我补货。”老板得意地说道,看起来神神叨叨,神棍似得。
闫晚觉得他在胡扯,没往心里去。
中途云时出来看了一眼,已经弄好了,阳光透过鱼缸,小鱼们仿佛飘在空中一样。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闫晚盘腿坐在鱼缸前,兴致勃勃地看它们。
“嗯,在旁边再摆一盆花,更好看。”云时去看被搬到地上的盆栽,选了一盆长势好的摆在旁边。
“你上午不是说要去买书,现在带你去?”
云时眼睛亮了一下,原来她记得自己说要买书的事。
他也喜欢这种事事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眼底的开心几乎要溢出来。
闫晚觉得云时真的是她见过最好哄的人了,几本册子就能高兴,“一会儿你多挑几本,瞧你高兴的。”
云时有些害羞,默认是因为有新书才开心。
闫晚那点不愉快的情绪已经抛之脑后了,工作的事情等上班了再烦,而且她觉得卖鱼老板话糙理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