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婚(下)
这时,陈松陵才说:“梦君!--好吧!我就遵从你的意见这样叫你了,今天对我来说,是永远难忘的一天。感谢你对我的最大信任,仅仅为了这一点,我就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将军,你严重了,大喜的日子,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的心意我完全领受了,为了你的这种慷慨和恩惠一是的,对于我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巨大的恩惠,我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感谢。”
“梦君,我现在还不能真正要你做我的妻子,因为你给我的并不是爱,而是皇上的圣旨。而我,除了真心的爱以外,是不接受任何别的感情的。”
他的这个回答,是完全出乎李梦君意料之外的,她茫然地望着他,半响才说:“怎么,你不喜欢我了?”
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出现在陈松陵的脸上,他痛苦地说:“喜欢?用这样的两个字怎么能表达出我心中对你的一片赤诚?我不仅是喜欢你,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天起,我就....”.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决心说了出来:“深深地爱上了你,多少次我在梦中与你相见.....但是,如果这种感情只是一厢情愿,如果你对我并没有同样的感情,我的这种感情又有什么意义?更不能在你对我有所要求的时候,把它强加于你!”
“可是,我们已经....”
“是的,我们已经举行了婚礼,从名义上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但是如果我现在明知道你并不真心地爱我,却非要强迫你,将这个名义上的关系变成事实,就算得到了的你,那我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小人,因为没有情爱的夫妻,对于我们彼此都将会成为一种痛苦。”
李梦君觉得自己开始理解他的想法了。是的,在最终决定给陈松陵之前,她也曾暗暗问过自己,她的心能够真正爱上他吗,答案是否定的。眼前这个人,曾经带给她最深重的灾难,害得她和父母子女阴阳两隔,国破家亡,怎么可能还会爱上他呢。
在她的内心经历了对高远炽烈的爱情之后,她还能再去爱恋别人吗?不,现在她的心已经死了,从今而后,她永远不会再和爱情有任何缘分,她要嫁给这个人,只不过是生不由己而已。她和他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也不可能真正去爱他。
现在他也看到了这一点,而且提出了比自己更高的要求,没有爱情,就没有必要在一起生活,那样对于男女双方的感情都是种沉重的负担。她不禁开始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面前这个男子了,虽然是上一世的仇人和敌人,但他还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她诚恳地说:“不,怎么能说我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会感到痛苦呢?我尊敬你,甚至对你怀有很大的感激,只是还不能说这种感情已经发展成了爱情而已。再说我们之间相处是那样短,还来不及产生任何更深的感情,将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今天晚上之前,如果有谁要她承认这一点,对于她还是违心的,但是现在,她却认为这不是不可能的了。她这样说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安慰他,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深深地感谢你为我说了这番亲切的话,你给我的希望将会使我今后的生活充满希望。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有一天可能会成为现实,它使你看不清楚在我们之间存在的鸿沟有多么深,可是我却很清醒,我会等,等到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
“相信你说这番话是完全出自真诚,我们虽然暂时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还是可以成为兄妹的,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想要回答他:“如果我们曾经不是敌人,不是各为其主的话....”但是她却没有能说出口,由于过于激动,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晶莹的泪珠充满了她的两眼,尽管她为他感到难受,但是她毕竟还是得承认他是对的,现在在她对他,确实不会有任何感情。
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暂时放弃作为丈夫的权利,无疑是一一种十分高贵、光明磊落的举动,也确实是对她的一种体谅。
对她自己的感情来说,这样做,确实也更自然一些,更舒畅一些。她心里暗暗为这感激他。但是他们已经举行了婚礼,下一步怎么办呢?做名义夫妻,别人议论怎么办?想到这一点,她不禁为难地问:“将军,你的举动表明了你的心地高贵,我为此深深的感激你。但是我们的婚礼已经举行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你不用为这犯难。”陈松陵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担忧,“对外来讲我们还可以夫妻相称,否则,不仅父母那里没有交代,皇上那里更是没有交代。”
李梦君放心地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过,这样做太难为你了,名义上你已经是一个有了妻子,实际上,你却享受不到做丈夫的权利。”
陈松陵淡淡一笑:“只要这样作能使你高兴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它本身就是给我的最好的报答。”
李梦君感激地说:“好吧!暂时就这样定了。你的慷慨,对于我是莫大的恩惠,我真的很感谢你,从我落水,骑马到处乱闯,你救了我两次”、
“梦君,我现在只有唯一的一个要求。”
“将军,请说。”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要叫我将军,叫我松陵。”
李梦君犹豫了一下:“好吧,这件事我答应你。”
当下两人关好房门,准备就寝。可是在这偌大的一一间宽敞华丽的洞房里,只有一张罩着红罗帐、铺陈绚烂的婚床,两个人怎么睡呢?
她一看,心里暗暗有些犯难,脚步自然也就踌躇不前了。陈松陵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他抢先一步走到婚床前,从那摞堆积得象小山一样高的五色绣被中,抱了一床藕荷色的缎被下来,向房间的另一角走去,准备在那里为自己搭一个临时的地铺。
李梦君心里很是感激他,然而她立刻又想到在这秋季的深夜里,透骨的凉意从那一扇扇雕花窗棂里钻进屋来,就是睡在床上,都会感到儿分寒冷,睡在地上岂能不冻坏他的身子?心里不禁又有些不安起来。更何况她还想到,如果明早侍女们进屋来伺候,看见他一个人睡在地板上,她们又会作何种猜想呢?不行,不能让他睡在地上!可是屋里又只有一张床,怎么办呢?
李梦君道:“今天是新婚之夜,将军万万不可冻坏了身子。”
“你又忘记了,该叫我什么?”
“松,松陵。”李梦君勉勉强强的说出这两个字。
陈松陵惊讶地问:“那么梦君你呢?今晚你到哪里去睡?”
李梦君笑道:“这里只有一间屋子,外厅也可以休息。”
陈松陵心中一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梦君竟然愿意和他呆在一个房间里,他也会感到自己和天上的神仙一样幸福了!然而现在,在今晚这番推心置腹的谈话之后,曾经象火一样煎熬过他的心。
这时李梦君大方的说到:“既然你我二人心如日月,明磊落,肝用相盟,那又何须拘记于这种细枝末节,柳下惠尚且坐怀不乱,将军你是大丈夫。而且你我名义上已是夫妻,同床共枕本是分内之事,谁也不会说什么,倒是分室而居,反易招人猜忌。”
陈松陵一听,她的见识确是高自己一算,是一般平庸女子所绝对说不出来的。和她一比,自己倒成了庸人了,于是顺水推舟:“好吧一切听凭梦君吩咐。只是我这样一个凡人,睡在梦君这样一位冰肌玉骨的天人的身边,总不免惝情不安,还望梦君海涵。”
李梦君看他如此,心中也颇为感动,口里没有再说什么,“天已不早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四更的鼓声。李梦君吃了一惊:“哎呀,我们只顾说话,夜一惊这么深了,今天一天你太累了,早些歇息吧!”
当下两人准备就寝,可是这诺达一间宽敞华丽的洞房里,一张罩着红罗帐的床,两个人怎么睡呢?
于是她轻声说道:“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陈松陵看她那副执着又可爱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婚床:“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吗?”
李梦君惊讶地问:“你呢?今晚到哪里去睡?”
陈松陵笑道:“我也睡这里呀!难道这么大一张床,还不够我们两个人睡吗?”
这时只见李梦君落落大方地说:“既然你我二人心如日月,光明磊落,肝胆相照,那又何须拘泥于这种细枝末节。而且你我名义上已是夫妻,同床共枕本是名分中事,倒是分局而室,反而招人猜忌。”
陈松陵一听,她的见识确实不是一般的平庸女子,好吧,一切听凭梦君吩咐。
李梦君看他信守承诺,心中还是有些感动,虽然她的前世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不过他们各为其主,况且梦君说一切都是天意,天命不可违,她说道:“天已经不早了,你我灭烛就寝吧!”
“好,请梦君先宽衣休息,我随后再睡!”
说着,他故意将身子背了过去。李梦君也不再劝,吹熄了香案上的一对辉煌明亮的龙烛,只留下了插在床头银蝶烛台里,罩在红纱罩中的两支细小的红蜡,屋里光线顿时暗淡了下来。李梦君将新娘服退下,侧身躺下。
就在这时,陈松陵抬头,从挂在而前墙上的一面大穿衣镜里,看见了李梦君丰腴苗条的体态,她身上的肌肤是那样雪白细腻,散发着诱惑力。
刹那间,他只觉得心中神魂荡漾,有些把持不住,竞自怔怔地呆在了那儿。这时镜子里的李梦君也正好拾起头来,两人的眼光就在镜子里相遇了。
意向稳重的陈松陵竟然一直讲眼睛放在里梦君的身上,她的脸红了起来。但是她并没有羞怯地掉过头去,反而那么大胆地直率地凝望着他的眼睛,这在他们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她那双水汪狂的黑色眸子似乎是在向他询问:“今晚上我漂亮吗?不管你怎么说,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陈松陵在她的眼光面前畏缩了,慌忙地将自己的眼光避了开去。他竭力按捺住了奔驰无羁的心猿意马,再也不敢向四处窥望,等李梦君已经睡好,陈松陵才匆匆卸去外面的大红喜披,其他内外衣裤俱不敢脱,紧贴床边,悄悄和衣躺下。
这时他听见李梦君发出了很均匀又很轻微的呼吸声,大概她已经睡着了,他害怕惊醒她,更是屏息凝气,连大气也不敢出。平时他很贪睡,常常是倒下床去就鼾声大作,今天却不知道瞌睡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睁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有一股麝兰一般的幽香从李梦君身上散发出来,让他如迷似醉,他再也想象不到自己贵为将军,尽管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睡在他的身边,他伸出手去就可以将她搂在怀里,他却一丝邪念也没有萌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由于半天睡不着,他身上开始感到燥热,他也仍然不敢动弹,害怕惊醒了李梦君,眼睁睁地瞅着东方窗子渐渐发白......
其实李梦君这一夜也没有睡着,和前世的仇人结婚,对她涞水是一件非常残忍又绝望的事情,她怎么能一躺下就安然入睡呢?陈松陵宽衣脱鞋,挪身上床,一举-动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很好奇地想知道他上床以后,会做些什么,他真能象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吗?如果他真对自己有所举动,自已将采取什么态度呢?自已已经在话里答应了他,既然她已许身于他,不管他已做出了何种允诺,只要他任何时候对她有所要求,她都是不能拒绝他的。当然,她不会心甘情愿这样做,但她早就已经把这当作一种自我牺牲接受了下来。
这对新婚夫妻就这样彻夜未眠,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