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第二章

我之前感觉自己就是个纯纯大冤种，就是讨好型人格，从爱照顾人慢慢演变成我讨厌的样子。

可是真的是身不由己。

四年级那年发生了很多事，小的时候真的很迷茫很无助，我无人可说，哪怕我有很多朋友，可是我总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麻烦别人，别人可以麻烦我。

就是太懂事了，好也不好。

没有主见。

直到现在长大才明白那个时候自己确实很难也很无助。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确实说的没错。

那年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一天。

也是我心态真正发生巨大变化的关键期。

人生的最低谷莫过于此吧，而且那时我还小，还处于懵懂期，真的很无能为力。

其实那是很普通很寻常的一天。

唯一有点不同寻常的是，天气有点阴沉沉的，很暗。

我像平常一样蹦蹦跳跳的走出校门。

可是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我爸爸和其它开校车的叔叔一起聊天。

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的。

因为有时候爸爸也会来晚些，或者有事叫其它叔叔帮他开。

我和很多人站在停校车的路边等，往常都是爸爸来的最快的，可是今天等到天黑了，爸爸也没来。

别人都等急了，都来问我，我爸爸怎么还不来。

可是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有手机，学校也关门了，我们就站那等到天黑。

这时，那辆熟悉的校车终于来了，我兴高采烈的刚想上车，发现来的不是我爸爸，是一个认识的叔叔。

可是却见到了泪眼朦胧哭着下车的婶婶。

我奶奶生了四个儿子，我爸爸是最大的，来的是四叔家的婶婶。

我现在还记得她哭的通红的双眼和我说，“听予，你爸爸不见了。”

还是太小了，那个时候的我不太懂这句话的含金量，但也还是隐隐约约的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我沉默的上了车。

刚到村子的球场上，看到来了很多很多人，还有好多警车啊，还拉上了警戒线。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丝毫没意识到我也是这里面的局中人。

我看着那些大人们很焦急的讨论着什么，吵着什么，我也听不懂。

所以我绕过他们回了家，却发现家里挤满了人。

他们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目光看着我，姑且称它为怜悯和同情吧。

他们让我上楼。

我看到了同样眼睛通红的母亲，她看起来似乎很疲惫。

我叫了她一声，她也没空理我，只是让我去楼上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也没告诉我为什么。

弟弟也不在家，好像是被接去外婆家了，许是怕吓到弟弟吧。

家里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大群人簇拥着妈妈出门了。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告诉我，但我还是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些什么。

因为我并没有看见往日对我和蔼可亲的爸爸。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跑去了厕所。

打开了浴室的花洒，和洗手池的水龙头。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痛不痛。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要没爸爸了。

但我哭不出来。

我真是个凉薄的人啊，我想。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哭声混杂着水声。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真的很迷茫，就哭，哭了不知多久。

他们带着爸爸闹哄哄的回来了。

我擦干眼泪装作没事一样跑了出来，挤开人群。

看到了爸爸神情呆滞的坐在沙发上，全身都是脏兮兮的泥点，还掉了一只鞋，被人搀扶回来的。

我觉得爸爸一下子变得很陌生很陌生，甚至觉得他不像我的爸爸了。

很讽刺吧，我确实这样想过。

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如此绝望过。

早上还对你关怀备至，亲切的爸爸，下午就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围着爸爸的大人们七嘴八舌的争论着，妈妈也很急切的问着他什么，可是爸爸始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