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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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10-5 22:02
语文考试时，你写作文想到了很符合主题的名句，却不记得出处，还要引用吗？
当然啦，可以这样写——
“有位名家/思想家/哲人说过……”
因此，当我发现来源不确定、但适用于诸多话题的名句时，仍会记录在摘抄本，比如：
“生活，就是面对困惑或黑暗时，灵魂深处燃起豆大却明亮且微笑的灯盏。”*
我费精力找出处却得不到确切答案，所以印象格外深刻。那时还嘀咕，灯盏怎么会微笑呢……嗯，不明觉厉。
今天，我的灯盏被朋友们点燃。
呀，它确实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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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九点半，长宁区蔚然海洋公园。
正逢假期，公园里人来人往，有全家总动员的游客，有亲密无间的情侣，也有三五成群的少年人。
秋日的阳光醇厚柔润，凉风习习，迎面便是清爽惬意。
沈眠提议趁光线好，先在户外主题区逛逛，下午再去水族馆。她还带了拍立得，给大家留影纪念。
“我不用拍照，今天就当摄影师吧。”陆嘉葭主动揽活，“暖阳计划”视频风波让她面对任何镜头都紧张、不自在。
沈眠周子瑜听她提过这事，正要点头，被迟夏打断。
“不行，裙子不合适。”
陆嘉葭的裙子刚到膝盖，维持半蹲等姿势摄影的话，确实不太方便。
周子瑜点头：“自拍就行。有需要的话，我来拍。”
“成，谢啦。”
“那边是海贼王吗？”
“人好多，去瞅瞅。”
“走吧。”
航海王主题区集餐饮、购物、互动娱乐多类项目于一体，充满怀旧感，给漫迷带来惊喜的沉浸式体验。
这里刚开放没多久，游客最密集。
冤家路窄，他们碰到了许易安。
对方染了蓝发，还是那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校霸姿态，牵着女朋友的手，主动过来打招呼。
“阿迟哥，好久不见。”
“嗯。”
这次见面，双方倒不像篮球赛那回剑拔弩张，主要是迟夏跟许易安两人在“寒暄”。
没错，寒暄。
陆嘉葭总觉得他俩怪怪的，好像没什么深仇大恨，却又像莫逆之交分道扬镳。
氛围一派和谐……
沈眠问：“八中可以染发？”
许易安摇头：“一次性的。”
他女朋友宋橙染了红发，笑着插话：“到时候再染回去呗。”
几人闲聊了会儿，周子瑜抱肘疑惑：“许易安，你这造型有点眼熟。”
“怎么，嫉妒我的颜值？”
“拉倒吧，就你？”
沈眠琢磨半晌，挠挠头：“呃，好像在哪见过来着。”
陆嘉葭眨眨眼睛：“蓝精灵？”
“……”
众人的目光像扫描仪似的，上下打量许易安。白色棒球帽、蓝发蓝耳钉蓝夹克、白色运动裤白球鞋。靠，经典的“白-蓝-白”，可不就是蓝精灵吗，哈哈哈哈哈。
许易安咬牙盯着陆嘉葭：“你叫什么名字，我去找大师算一卦，看咱俩是不是八字不合。”
上次不给自己面子，抢回饮料的也是她。
陆嘉葭很想说只有名字算不出来呀，而且封建迷信要不得……
宋橙好心解围：“待会儿能借下你们的拍立得吗？我想在冰雪王国拍照，一张就好。”
沈眠无所谓，递给她拍立得：“喏，快去快回，我们还要用。”
“没问题。”
一脸黑线的许易安被他女朋友拉去隔壁的冰雪王国主题区。
沈眠看着两人背影，小声吐槽：“唉，宋橙性格蛮好的，怎么就看上许易安了呢？还为他早恋、染发。感觉红发不适合她。”
陆嘉葭再次语出惊人：“可能，自古红蓝出cp？”
“……”
沈眠愣怔之后秒懂：“没错，虹猫蓝兔不就是嘛。”
周子瑜揉了揉眉心：“班花，你可别再刺激他。这小子疯起来没轻没重。”
陆嘉葭捂嘴偷笑：“他听不见。”
女生难得调皮的模样，让迟夏眼尾都染上明晃晃的笑意。
许易安回来还拍立得，陆嘉葭沈眠看了眼宋橙拍的照片，一致觉得冰雪王国出片率高。
沈眠打算去那边拍照，拉着周子瑜帮忙。
陆嘉葭有点眼热，想想还要面对镜头，犹豫不决。
迟夏看出她的想法：“我们过去看看？”
“好。”
冰雪王国以东欧风情为主题，有雾凇森林、北极桥、飘雪小镇、冰雪城堡四大板块构成，塑造了一个奇幻的冰雪童话。
迟夏：“要拍照吗？”
陆嘉葭：“拍、拍一张吧。”
“害怕镜头？”
“不怕，就有点紧张。”
“嘉葭，你手抖了。”
“我才没那么脆弱，你帮我拍吧！”
很多时候，镜头恐惧感带来的慌张程度跟所处的环境有关。环境越正式，压力越大。
陆嘉葭现在和朋友们一起游玩，心态自然，并没那么抗拒拍照，只是做不到完全放松。
十六岁的陆嘉葭虽然无法彻底走出过去的阴影，但已经能够坦然直视它。
“你在这等着。”
“啊？好。”
过了会儿，许易安被扯过来。
迟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走到陆嘉葭身边问：“在哪儿拍？”
“就这。”
“行。”
他在女生懵逼的视线里，手动推她转身。
“做什么？”
“别回头，拍背影就行，”迟夏手臂自然地搭在陆嘉葭肩膀，“你可以脆弱。”
我才没那么脆弱。
你可以脆弱。
是啊，没人规定我要无坚不摧。
陆嘉葭刚放松心神，肩上的温度又让她脊背绷直，紧张不安。
“别怕。”
“……”我没怕啊，你手能放下来吗？
她终究只在心里嘀咕，没说出口。
几步外，许易安舔了舔后槽牙，低声嗤笑：“妈的，老子是你俩爱情保安？”
校霸乖乖地半蹲着帮忙拍照，满脸不爽。
然而，这只是他被抓壮丁的开始。
沈眠发现好姐妹只要不正面对着镜头就ok后，拉着陆嘉葭疯狂合照。
行侠仗义四人组也陆陆续续拍了不少合照，摄影任务只能委托许易安了，宋橙在旁乐呵地看热闹。
接下来，六人一起玩了火山漂流、过山车、泡泡屋，拍了很多照片。
额，基本都是许易安掌镜，沈眠的拍立得胶片用光后，他又拿手机帮大家拍摄。
总之，校霸人设崩得一塌糊涂。
6++
吃过午饭，四人组开始慢悠悠逛水族馆。许易安不想再给这群人做摄影苦力，早就搂着女朋友开溜了。
大家先去的珊瑚水母馆。绚丽缤纷的水母、千姿百态的珊瑚呈现了一场梦幻般的视觉盛宴。
每个展缸在不同的灯光投影下色彩斑斓，波光粼粼，还有各类热带小鱼在其中穿梭。
等周子瑜沈眠分别在海豚剧场、海獭乐园打卡后，众人一起前往火山鲸鲨馆。
鲨鱼岛、鲸奇时刻、人鱼之恋都在那儿。
一进门，陆嘉葭就看到正中间的巨幅广告词——“畅游海底世界，邂逅鲸鲨奇缘”。
她无视迟夏打趣的目光，和沈眠手牵手，快步去鲨鱼馆打卡。
可刚进去，她俩齐齐吓了一跳。两侧的各类鲨鱼看起来都好凶！
迟夏开玩笑：“叶公好龙？”
陆嘉葭有点不好意思，漫画里的杰克被她美化得很可爱，但眼前的……冷漠又危险。
周子瑜：“没事，鲨鱼外表凶猛，但是多数性格温顺。除非故意挑衅，很少主动攻击其他动物。”
沈眠：“知道归知道，还是有点怕。嘉葭画的杰克就很萌。”
待了几分钟，陆嘉葭没那么怕了，甚至越看越觉有趣。
纺锤形的沙虎鲨挺高冷，忽略它尖锐的突出嘴外的圆锥形牙齿，还蛮可爱的；有圆润鼻子、修长体形的白鳍鲨，颌骨很特别；身形与众不同的豹纹鲨尾鳍几乎占到体长的一半……
鲨鱼岛通往鲸奇时刻的路上，有两排特别的鱼缸组合，一侧是十二生肖，另一侧是十二星座。
鱼缸由珊瑚水草等装饰得很梦幻，除了鲸鲨奇缘logo外，还有各大ip联名周边，以及相应的海洋守护神兽模型。
陆嘉葭等人在各自的星座前打卡，又在虎相的鱼缸前用剪刀手拼五角星留影。
转弯后，“微笑天使”白鲸优雅地在翡翠色冰海遨游，身躯皎洁如冰雪，总是微笑的脸庞透着友好亲切。
就连它的尾巴因转身而搅成的漩涡都格外漂亮，留下雪白耀眼的水纹。
往前走，有一个座头鲸的雕塑。
陆嘉葭指着它对朋友们说：“我画漫画时特地查过鲸鱼的相关资料，这座头鲸太有趣了，你们猜它除了‘深海歌者’‘天生舞蹈家’以外，还有什么称号？”
沈眠：“猜不到，白鲸已经颠覆我对‘海洋霸主’的认知了。”
周子瑜：“这个看起来比白鲸凶。”
迟夏倒是知道，因为陆嘉葭笔下的白鲸远蝉，他有特意了解过鲸鱼种族，不过瞧见女生目光里的兴奋，他当即改口：“不清楚。”
陆嘉葭笑了：“还被称为‘绿林好汉’。”
“它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对，尤其喜欢在虎鲸捕猎时搞偷袭，对它们的猎物‘拔刀相助’。”
“啊这、座头鲸是为了抢夺食物吗？”
“不，它们是去解救猎物，还驱赶虎鲸！”
“这癖好真够特别的哈哈哈……”
下午三点，火山鲸鲨馆的“人鱼之恋”表演开始。
清婉空灵的乐曲中，十位身着飘逸鱼尾的舞者在水里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动作，宛若冰肌玉骨的美人鱼走出童话世界。
她们用轻盈婀娜的舞姿，演绎蓝色大海的传说。
陆嘉葭望着眼前精妙绝伦的美人鱼表演，笑道：“《海的女儿》是我看的第一个结局be的童话故事。”
沈眠附和：“对，以前童话的结局都是‘从此，王子和公主在城堡里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我小时候还因为爱丽儿跳海化成泡沫伤心得不行”。
她挽着陆嘉葭的胳膊，瞥眼旁边拎包的两人：“现在想想，小美人鱼太傻了，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何苦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搭上性命。”
被含沙射影攻击的两位男生：“……”
周子瑜双手一摊：“你看我们干嘛，我跟阿迟又不是歪脖子树！”
迟夏耸耸肩，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嘉葭，笑容里掺杂几分不自觉的宠溺。
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的！
陆嘉葭被他的眼神烫到，迅速扭头看人鱼表演，不再掺和任何话题。
不懂情爱的年纪，小嘉葭也曾为爱丽儿难过哭泣。那时，爸爸温柔地给她擦眼泪：“嘉葭，咱别学小美人鱼，没有人值得你牺牲性命。真正爱你的人只会千方百计对你好。”
陆嘉葭因为“唐诗三百首”的情结，很喜欢诗词歌赋，骨子里崇尚浪漫主义爱情观，过往的经历却让心底偏向悲观的现实主义。
今天再去看《海的女儿》，她不理解爱丽儿用嗓音、鱼尾跟巫婆交换条件的勇气，不明白她接受泡沫诅咒的决心。
人鱼如何笃定王子会永远不离不弃？
没有安全感，哪来的归属感。
飘渺的爱恋，只会换来飞蛾扑火的结局。
陆嘉葭心想，爸爸，你说得对，女儿绝不会这般爱慕一个人，我要千方百计对我好的王子。
……
最后，行侠仗义四人组来到海底隧道入口。
“天呢，我们忘了！”沈眠一拍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陆嘉葭的表情，“那个，嘉葭啊，听说溺水的人可能留下阴影，比如深海恐惧症之类的，你没事吧？”
旅客们大都认为海底隧道是蔚然海洋公园里最能让人感觉身临其境的，仿佛置身于真正的海底世界。
陆嘉葭看眼前面光怪陆离的“深海”，那种轻微的不适感尚能忍受，她摇头：“没什么感觉，反正都是假的。”
“那就好。”沈眠放下心，欢快地拉着周子瑜找位置拍照。
迟夏看陆嘉葭仍杵在原地，抬手轻揉她的头顶，在女孩震惊的目光里，眉目疏朗：“怕什么？我们都在呢。”
迟夏俯身，靠近她耳畔轻笑：“海底两万里，也能找到你。”
他的语气吊儿郎当，说不清怎么了，陆嘉葭感觉心跳都为此停滞两秒。
两人站得极近，鼻尖能清楚得嗅到对方身上好闻的气息。
陆嘉葭偏头看向一侧蔚蓝的玻璃幕墙，忘记梳理被迟夏揉乱的头发。
少年的气息很干净，像被暴雨冲刷后的盛夏第一缕风，带来久违的清冽与沁凉。
6++
永嘉区听海路，从前慢火锅店二楼包厢。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迟夏推着蛋糕车走进房间，和沈眠、周子瑜一起给陆嘉葭唱生日歌。
“谢谢！”
四人来到周子瑜表哥家的火锅店，没点菜，只为找个地方聚一起吃蛋糕。
“是鲨鱼造型的呀，好可爱！”
“我的主意，怎么样？”
“谢谢眠眠！”
“开灯开灯。”
“等等，要许完愿才能开吧？”
“哦对，嘉葭快许愿吹蜡烛吧！”
“嗯。”
陆嘉葭低头双手合十，指尖抵在下颚处，闭上双眼认真地许愿。
愿，年年岁岁人依旧，岁岁年年情依然。
周子瑜开灯，正要取出三人合伙买的礼物。
“铛铛铛！”沈眠不知何时在背后藏了一个小袋子，这会儿突然递给陆嘉葭。
“什么鬼，不是说好一起送嘛！”
“对啊，我再另外送一份，不行吗？”
“沈眠，你耍赖！”
“你家住太平洋啊，管的真宽，我又没说不能单独送，切！”
他俩又吵起来，陆嘉葭淡定地打开袋子，表情一愣，然后笑得欢喜。
迟夏看过来：“嗯？为什么是锦鲤？”
“因为一个梦。”
周子瑜也不跟沈眠闹了，摸摸锦鲤玩偶柔软的毛：“梦？”
陆嘉葭和沈眠相视一笑，给两位男生讲了她们初见那天的故事，关于梦中那片桃花坞湖泊里究竟有没有鱼的未解之谜。
“我刚走到湖边，没来得及看，就被眠眠行李箱撞门的声音吵醒。”
“对，我还说嘉葭下次一定能梦到锦鲤，哈哈哈！梦不到没关系，姐妹送你！”
周子瑜从蛋糕车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怨念道：“她骗我俩一起送，结果背地里又准备一份，太心机了！”
“哼，谁让我更用心呢。”
陆嘉葭轻笑，拆开礼盒——是一套达芬奇ARTISSIMO系列428纯貂毛水彩笔。
这款水彩笔的笔尖保持力很好，笔毛柔软富有弹性，蓄水量不错，能均匀吸附大量颜料，笔触一气呵成，描线不断水，是她心仪许久的“梦中情笔”。
对陆嘉葭来说挺贵的，大概为了减轻她的心理压力，他们仨才会商议合伙买这份礼物。
“谢谢，我很喜欢！”
火锅店灯光璀璨，映得周围温暖亮堂。
少女郑重地捧着两份礼物，高兴得像得了什么绝世珍宝，她娇俏的笑颜上梨涡明显。
迟夏第一次看清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有点手痒，想戳一戳。
……
行侠仗义四人组在从前慢玩到黄昏，团宠陆嘉葭被他们仨送上回二中的公交车。
原本众人想陪她一起回去，但陆嘉葭说十分钟的车程用不着，她跟妈妈电话聊聊天就到了，催他们也赶紧各回各家。
暮色四合，车外是熙来攘往的各种声响，而陆嘉葭心底无限的静谧安宁。
那年暑假，她与死神擦肩而过。
从此记忆的幽暗处多了一片凛冬的冰海，里面住着可怖的怪兽，它的眼睛泛着同安家人一样凶残仇恨的血光。
而今，藏在记忆深处的怪兽不见了，被“豆大却明亮且微笑的灯盏”代替。
然后冰海陷落，明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