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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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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在做了皇帝之后,对我是很好的。

登基大典举行的时候,丧父之痛已逐渐淡去。我看着冠冕加身的阿启,雀跃之心如地底泉流般暗暗涌动。

我这一生见证过三位帝王的继位,每一位帝王的君临为我带来的,都是莫大的好处。少女时,我面对着头戴旒冕的父亲不知所措,中年时,我看着与父亲一般装扮的阿启,脑子里只剩下了与有荣焉的喜悦,就仿佛继位称帝的那个人是我似的。

很快,阿启为我增添了食邑,又特许我与陈午一家长留于都城。

我的母亲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太后,迁居长乐宫。而曾经我父亲在世时备受打压的窦氏一族,一夜门庭显贵——尤其是当我父亲驾崩的第二年,我的大母薄氏也去世了,窦氏自此成了汉家第一等的外戚,除了皇族之外,再无哪家哪姓可凌驾于窦氏之上。

阿启一人的荣耀,使我以及我的亲近们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富贵,如日月之辉沐泽大地。面对着这些变化,我应当满意——直到我见到了一个人:邓通。

他是我父亲的……宠臣。

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曾梦见有一黄头郎助他登天。他认为这是上苍予他的某种启示,醒后依照梦中那黄头郎的特征四下寻找,还真就找到了与梦里贵人一模一样的近臣。邓通为人谦逊谨慎,善于揣度人心,我父亲喜爱他,对他极好,好到恨不得任他予取予求。

然而有相士预言,说受尽我父优待的邓通将死于饥贫。

我父大为震惊,觉得相士的话荒唐,却又担心预言成真,便赐予了他铸币之权,使之富甲天下。

如今父亲不在人世,邓通迅速沦落到了泥淖之中。

父亲喜爱邓通,阿启却与邓通早年交恶,他做皇帝之后,先是命人收走了邓通的铸币权,再是寻了个罪名将其下狱治罪,夺去了他的官职爵位及一切财富。

后来阿启不知是从哪里得知了相士早年对邓通说过的话,便怀着恶意的心思不许人给邓通财物与吃食,决心要使当年相士的预言成真,使邓通死于饥贫。

我从前与邓通并无太深的交情,但听闻此人现状之后,终是于心不忍,命人瞧瞧给邓通送去了一笔钱财。[1]

只可惜这件事很快便被阿启得知,他从前做太子时便厉害,如今当了皇帝,耳目更是无孔不入。我所赠与邓通的东西,全被他命人收回。他虽然没有找我麻烦,可我知道他很生气。

于是我主动去求见他,向他陈明了我的所作所为。

阿启轻哼了一声,问我为何要帮邓通。

我细声细语的劝他:“此人毕竟过去曾对父亲忠心耿耿。父亲生前爱他护他,你杀死他,有违父亲之意,实属不孝。”

阿启仍是不肯松口:“邓通乃是佞臣,无半点才能靠着谄媚君王才得以身居高位,这样的人,阿姊有什么好怜惜的。”

我无奈叹气:“父亲生前的确偏宠邓通太过,可我也观察过他,知道他虽然无能,但心地不坏,是个忠厚之人,他手握大权的时候,未曾作恶。我想不通陛下杀他的理由。”

“朕同样想不通阿姊帮他的理由。”他摆手,无意再与我争执下去,也是不愿意放过邓通的意思。

邓通虽因我父亲偏宠之故富甲天下,但若论起对江山社稷的威胁,他还不如郡县地方的豪强,阿启杀他杀得毫无缘由,纯粹是凭着一时的喜好在肆意妄为。

可偏偏他是皇帝,他有资格这么做。

而我为何要帮邓通……

我帮邓通,是为了使自己心安。

邓通的凄惨,使我想起了唇亡齿寒的典故。我虽是公主,却自认为与邓通并无什么两样,都是依附着皇权而生的藤蔓,父亲的死亡使邓通迅速沦落,我看着他,总担心这就是未来的我。

我在做帝姊之时的确比从前更为自由。阿启成为皇帝的时候,天下百姓历经数十年的休养,已比立国之初要富庶许多。阿启不似父亲那样力行简洁,我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如过去那样小心的遏制欲望。于是我将宅邸修建得富丽堂皇、乘四马驱动的华盖车驾出行、身边总跟随有大批的僮仆。

然而心底的那份不安,仍然未曾消除。尤其是当我发现,我的长子和次子,都没有能够封侯拜相的才华之后,我愈发绝望。

季须类父,孤傲乖戾,藐视世俗,这样的性子莫说入仕为官,我只担心他离了我,便在这世上寸步难行。

蟜类我,口齿伶俐心思敏锐,只可惜过于轻佻浮躁,也不像是有什么大建树的人。我能保他们一时富贵,可日后我死,他们当如何?就算我有幸长寿,可假使阿启走在我前头,我一家的富贵又该如何保全?

我渐渐地将目光放到了我的小女儿阿娇身上,随着她的长大,我意识到我这个女儿或许未来将有惊人的美貌。我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给我这个小女儿梳妆,用最好的锦缎裁成裙裳,将珠玉金银点缀在她的发上,她的眉眼像我,轮廓似她的父亲,沉默时如冰雪,一笑便是春晖。

阿娇比我那两个儿子要听话,且更为聪明,我将她带去长乐宫、未央宫,无论是谁见了她都喜欢。我看着她,既得意又唏嘘。

我弟弟的妻子姓薄,是个沉默且呆板的女人,只是由于薄氏的姑祖母是我们的大母太皇太后,阿启这才不得不将其封为皇后。我看着这样一个头脑样貌皆平庸的女人,偶尔心里会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她都有资格做我汉朝的国母,那我的阿娇为什么不能?

我的女儿,就该嫁入帝王家。

不过,在阿启登基之初,我这样的想法并没有付诸行动的机会。

阿启不像我们的父亲,他虽然子嗣众多,却没有急着便册立太子。时间久了,甚至有传闻说,他打算立梁王为储君。

梁王即是我们同母的弟弟,阿武。

他是我们母亲最小的孩子,出生在我们来到长安之后。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父亲将自己曾经就藩的代地封给了他,两年后又改封为淮阳王。后来梁王揖不幸堕马而亡,因死时无子,本该除国,我父亲却一转头将阿武徙往睢阳,让他做了梁王。

从血缘上来讲,我与阿武同父同母,亲密至极,实际上我与他的交情并不深。怪只怪我比他年长了将近十岁,他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我便已出嫁为人妇,并跟随陈午去了堂邑。我所记得的他是眼波澄澈的垂髫稚童,我也记得少年时的阿启对这个弟弟一向不算喜欢。

阿启登基之后,身为梁王的阿武时常会回到长安来探视太后朝见天子——于是我总能在长乐宫见到他,他眉眼像阿启,却是年轻的、骄傲的、锋芒毕露的,时常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淮南王叔。

阿武回长安的时候,是长乐宫最热闹的时候。往日里母亲身边只有我陪着,阿启忙于政务,除去每月定期朝见的日子之外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去看母亲。可每当阿武来到长安之后,他便也会和阿武一道去探视母亲。长乐宫中这时便会设下家宴,我们姊弟三人共同围绕在寡母身边陪她用膳,想尽办法讨她欢喜。百枝灯下血脉相连的人影子也相连,氛围其乐融融,有时会让我产生错觉,误以为我们与这世间平凡的人家并无二致。

阿启对待阿武的态度与我记忆中有很大的不同。我不知道在我出嫁并前往堂邑的那些年里,这对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成年之后的阿启对阿武很好,尤其是在他继位后,他允许阿武扩张封地、赐他华服珍馐、甚至与阿武同乘车辇,纵容阿武僭越礼制。

阿启态度的转变叫我既意外又迷惑,兴许帝王的心思总是难测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总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阿启与阿武相处和睦,母亲为之高兴,我也不便多言。

可在心底,我并不认为阿启是真的看重这个兄弟。这大概是因为,我一直还记得淮南王叔。

昔年我父亲对待王叔,先是纵容、再是捧杀。我不知道王叔在生命终结之时是否洞穿了我父亲对他的恶意,我只知道他被诬谋反死在被贬蜀郡的路上时,三个幼子尚未成人,我父亲支解了他的淮南国赐予这三子,之后又给了他“厉”的恶谥。

民间那时有歌谣: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2]

不久后,我听人说,阿启竟真的打算将皇位传给阿武。

再一打听,原来是阿启为表示对这同胞兄弟的爱重,于未央宫内设下宴席。兄弟二人痛饮至夤夜,酒酣之际,阿启对着阿武做出了一个承诺,“千秋万岁后传于王。”[3]

阿启是说:等到他驾崩后,愿意将皇位传给阿武。

我少时不好学,却也被内傅与母亲逼着背过几卷史书,知道兄终弟及的传统是上古殷商时的事了。自从周武王定天下,周公做礼乐,嫡长子继承制便成了深入人心的规矩,千百年来,少有做父亲的会舍下儿子,将自己的基业交给兄弟的。阿启无嫡子,但庶出的儿子却不少,他是昏了头才会做出那样荒诞的承诺。

“梁王当时是什么反应?”我的心悬了起来,又问。

“梁王闻言后即刻向陛下辞谢,称不敢有此等念想。”

“只是……待到梁王离席之时,眼中分明是有雀跃之色。”

“他也是昏头了。”我叹气,“去为我请梁王过来,就说是我这个做阿姊的,想要为他离开长安践行。”

“长公主,梁王离京的日子尚未拟定——”那头脑愚钝的侍者扬声冲我道。

另一人稍稍聪明些,摁着他一同朝我下拜,“诺。”

那时我还是在意阿武的,尽管我与这个弟弟之间的情分不如与阿启那样亲厚,可他毕竟是我的血亲,我不能看着他走上错误的道路。在我不算清晰的记忆里,阿武是个乖巧得体的孩子,比起大胆任性的我、桀骜乖戾的阿启都更讨人喜欢。因此我怜爱他。

他是那样的好,仿佛将古书中所有对君子的赞扬都集中在了一人身上。我的弟弟阿武,有着我们姊弟三人中最出挑的长相,眉目舒朗,挺拔如松,且能文善武,六艺无所不晓。我父还活着的时候,曾在病中将其召至跟前,亲自考校于他。后来他对阿启说:你的弟弟可以辅佐你。

……但愿阿武真能做一个贤臣,与阿启共呈一出和睦的佳话。

我的长门园阿武不常来,我们见面的时候多是母亲居住的长乐宫。因此他由使者领来我面前时,我可以从他的眼底捕捉到雀跃的好奇。这年阿武还只有二十余岁,举手投足间都是轻盈的,像是拂过山间泉流的风。

“阿姊这里好。”他一见到我便向我夸赞,“幽篁绕青石,明溪环翠山,景致绝佳。虽没有长乐未央二宫的辉煌大气,却是极为养人的所在。我来到这里,简直就不想走了。”

我招呼他落座,笑着答道:“你要是愿意留在我这,我是再高兴不过,只是你来访长安多次,就没有哪一次在我这里长住过。我知道了,在你心里,我这个阿姊,终究不如你的皇帝阿兄。”

阿武不经逗,连忙朝我解释:“阿姊这是哪里话,我是替汉家拱卫山河的诸侯王,有职责在身,不敢羁留于长安。陛下看重我,在我进京朝拜时屡次招我共饮,这是给我莫大的颜面,也实在叫我惶恐。再过些时日,我便要离开长安回梁国睢阳了。”

我暗自点头,庆幸这个弟弟至少还没有在荣宠之下飘飘然。于是接下来我摆手让侍者退下,在阿武惊诧的目光中,我向他问起了阿启醉酒之后说有意传位于他的事。

阿武先是吃惊,再是为难,却终究还是在我的要求下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次。

我拿不准他的心思,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此事,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阿武垂眸,后又抬起眼睫直视我,那双年轻的瞳孔中干干净净,“阿姊,我知道陛下只是喝多了。那天的话我会忘掉,并且再也不会提起。”

我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那最好。”

很多年后我回想我与阿武的那次见面,试图从记忆里的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当时阿武是否说了实话。我情愿相信我最小的同母弟弟是个野心勃勃的狂徒,这样一来我的内心也能少几分对他的歉疚。可我翻遍了回忆,最终也不得不承认一点——二十多岁那个阿武,或许真的还很无辜。他恪守本分、牢记君臣之道,只可惜命运早已为他写好了悲惨的结局。

那夜,我召来了美姬歌舞,呈上了各地来的珍馐,又亲自给阿武斟酒。用来招待他的,皆是我长门园中收藏多年的陈酿。那场宴席持续了半个晚上,我与他都算是尽兴。自阿武出世以来,我和他从未有过如此推心置腹的时候,醉酒之后的阿武不住的笑,将多年来心中的悲喜悉数说与了我听。

他说这些年来他留在梁国封地总会觉得孤独。山河虽好,还是不如亲人相伴在侧。

他说他曾经羡慕过我与阿启,认为姊弟三人之中,我和阿启终究更为亲密。

他还说,希望我能多去看看母亲,母亲眼盲老迈,纵然嘴上好强,实则最是期盼子女关怀。她是个严厉的人,一腔慈爱之心都藏在平日里的苛刻之下。

我品味着他这些颠三倒四的醉话,心里暗暗感慨我这弟弟内心实在是柔软。后来他昏昏沉沉倒下时我仍算得上清醒,便命侍者将他带下去休息。

但我却没有睡意,反倒屏退了婢女,独自坐在杯盘狼藉的厅中怔神。有人问我为何还不就寝,我瞪了眼她,摁住隐隐作痛的额角,总算想起了一个一直以来被我忽视的问题——

“陛下对梁王做出的那番允诺,知道的人多吗?”

阿武能够守住本心是好事,我却还担心有宵小听见了这句戏言,萌生浑水摸鱼的心思。

为我打探了未央宫情报的侍婢回答说:“陛下与梁王之间的家宴,世间几人有资格出席?陛下所说的那些话,知道的人自然不会太多。”

“那就好。”我说。

“只是……”那婢子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面露迟疑之色。

“休要吞吞吐吐,说。”

“陛下说的那句话,太后是知道了的。”

我乍然听闻此话,心里倒是并无多少想法。我能打探到的事情,母亲想要知道也是很容易的。左右她是我们的母亲,总不至于害我们。

然而我派去长乐宫刺探情报的人却回来告诉我,说母亲在得知阿启醉后有意传位与阿武的消息之后,欢喜异常,甚至反复询问阿启身边随侍的史官可有将他那句话记录下来。

我听后久久不能言语,不是不想说些什么,而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因为阿武淡泊态度而轻松下来的一颗心再度被悬起,那时我便已经隐隐预料到了之后可能会降临的灾祸。只是当时我仍然心存侥幸,满以为我们姊弟三人终能和睦一世。

不久后阿武辞别长安。我亲自去送了他,只是没有送到灞桥——那是个让人伤心的地方,我总潜意识里觉得,踏上了灞桥的人,就再也不会回来。

而阿武才离开,母亲便从长乐宫莅临宣室殿,劝说阿启真的立阿武为储君。

阿启当时据说是默然不语。在他身边服侍的某位美人斗胆说了一句:“陛下当时酒醉,所说的话怎能当真呢?”

母亲闻言立时沉下面孔,说天子一言九鼎,岂可信口开河?又拿出了昔年周成王桐叶封唐的典故以警示阿启。[4]

这一场争执的结局我并不清楚,许是不了了之,因为即便母亲摆出了强硬的姿态,阿启最终也没有颁布册封阿武的诏书。

不过之后阿启又再度派出使者前往梁国,对阿武进行了安抚。天子对胞弟的重视,举世人尽皆知。

家令问我可否要准备礼物前去讨好阿武——毕竟阿启虽然没有封阿武做储君,可从他和母亲的态度来判断,梁王的受宠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我总觉得阿启的态度不寻常,于是我对家令说:“此后少与梁王有私下的来往。”

“那咱们……”

“去长乐宫,探望太后。”

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母亲那时候还在生阿启的气,并且因为阿启不肯如她所言那般册封梁王为储君而多日不饮不食。

皇帝与太后,他们一人是我弟,一人是我母。我之荣耀权势,皆来源于他们,他们闹到黄泉不相见的地步对我没有好处。因此,他们关系恶劣,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可惜阿启和母亲总是会因为种种缘故而产生矛盾,自打小时候起,我们姊弟三人中最容易惹母亲生气的便是阿启。我身为唯一的女儿,与母亲关系亲厚,阿武是幼子,独占母亲怜惜,唯有阿启,一直以来不受她喜爱。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人总有偏心的时候,一个母亲即便是面对着自己的子女,也不可能做到对每一个都极尽关爱。我出生时母亲尚且年少,对我的到来满怀期许,哺育我时小心翼翼,唯恐不能尽为母之责,阿武是她幼子,降临在她已成为中宫之后,她可以用足够从容的姿态去照料这个孩子。唯独阿启,在成为太子之前,是时常被她忽略的,在做了太子、做了国君之后,又是被她所挑剔的。

若想要母亲与阿启两人各自安好,那最好是叫他们别再相见。然而汉家以孝治天下,无论阿启愿不愿意,他也必需要时常前往长乐宫。在世人面前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于他们二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故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在他们两人中扮演调停的角色。

这一次还算幸运,母亲虽然对阿启满怀恼怒,但至少还听得进我说的话。她自从成了太后之后脾气便坏了许多,我却还能哄得住她。

阿启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总让母亲提心吊胆的太子,他已经成了九五之尊,然而母亲依旧对他有诸多不满,数次在我面前数落阿启的轻浮无德。

我温声细语的反驳她,她嗤笑,说,“你夸赞他有帝王之相,那是因为他已经做了帝王。自周礼既定,至高之位传嫡不传庶、与长不与幼,无关才能。可你焉知那没能坐上皇位之人,就不如阿启。”

我不敢再言,母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她眼中,能比得过阿启,坐稳皇位、泽披天下的人——显然是阿武。

后来我也思考过,若是阿武平庸一些、软弱一些,母亲是否还会那样的意气难平?

不……即便阿武是个痴儿蠹鬼,母亲也会设法将他扶上皇位,这就好比……假设我的阿娇貌若无盐,我也会将她送进椒房殿一样。

一切的选择源于对权力的追逐,而尝过权力的人,是宁肯众叛亲离也不会放手的。

更何况阿武的确有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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