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晚上，沈熙妍来到后院乘凉。后院的草坪和树木被园丁打理得整整齐齐，月色下显得更外宁静。
她环顾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就给齐烁打了电话。
“喂？熙妍，你那边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还行，阿烁，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件呢，我知道让安安想起那个场景的味道是什么了，那是一种香，叫空山新雨，是佑霆妈妈最喜欢的香薰，而且那种香只在佑霆妈妈的房间点，更重要的是，那种香是定制的，所以我相信那个凶手一定是可以接触这种香的人！第二件事，我要去安合当临时工，调查安合和汉亚实验室的情况。”
“天！你是怎么做到的？”
“香的事情是我今天偶然沾到了，然后安安又失控了，我才发现的。去当临时工，是我故意让他们觉得我无聊，想帮忙，你来的那天我恰巧看到了蒋佐林拿的资料夹里有个三十五周年纪念活动，实验室名单上有汉亚的名字，没想到他们主动提了让我帮忙，这里确实有点运气在。”
“那你去调查一定要小心。我这边也有事情要和你分享，我今天和我哥去找汪值了，汪值和我们说了不少事情。汪值说，汉亚和安合合作很久了，安合从汉亚买过不少技术，也包括一起合作研发的。沈老师带的那个项目的成果，本来是要卖给安合，当时沈老师还因为价格和他们谈过两轮，第一轮就是因为价格低了，沈老师没同意。
那个项目的成果其实是一种提高药物被吸收效率的技术，根据汪值说的，技术稳定，但是后来，沈老师去世后，实验室继续和安合完成交易，但安合却说收到的数据有问题，技术有欺诈嫌疑。
他们项目组要求核查数据，但是实验室却说数据损坏了，后来安合也不了了之了。而这件事的核心问题是，这项技术后来竟然就没人再提及了！”
沈熙妍愣了一下，“这种已经可以卖钱的技术成果，怎么可能不了了之，实验室的领导没人追查吗？”
“问题就在这。”齐煜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煜哥，你也在？”
“嗯，我说过，这件事我要全程参与。”齐煜继续说：“这件事，汪值一直觉得里面有猫腻，但是他不敢深究。但我感觉，可能是汉亚出了问题，他们的研究数据可能被人为破坏了。”
“什么？”
“这种事很麻烦，如果公开实验室的信誉就会受损，正在合作的所有项目都会受影响，所以实验室的领导肯定不敢冒这个险。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解决发现问题的人，所以汪值他们组全部被踢出局。换句话说，我认为有人破坏了沈老师的技术成果，但我不知道谁会这么做。”
沈熙妍想了一下，“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是安合动了手脚。他们觉得我爸要钱要的高了，所以佯装答应，后来又翻脸不认账？”
“这个假设有点危险……”
沈熙妍愣了一下，齐煜话外的意思她懂，“你是说，也有可能是安合的人杀了我爸，然后拿到技术数据后，反咬一口，我爸没了，数据被破坏了，然后死无对证……”
齐煜沉默了片刻，“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的信息，是从汪值的角度来分析的，客观讲也是汪值的一面之词，你从安合那边打探一下，他们是什么情况，另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会查清楚的。”
忽然一双手扶住了沈熙妍的腰，沈熙妍顿时吓了一跳，她赶忙放下电话，回头一看，竟然是一脸恶作剧得逞表情的蒋佑霆。
“真是的，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沈熙妍推开蒋佑霆的手。
蒋佑霆脸上依然笑着，他伸手捏了捏沈熙妍的脸颊，“你干什么那么投入，嗯？”
“我给阿煜哥和阿烁报平安呢！”
蒋佑霆的笑容更深了，“你在我家不安全吗？你不还有你的小护卫安安呢吗？”
“主要是你比较危险！”
“哦？我哪里危险了？”
“你刚才还故意吓唬我！”
蒋佑霆搂住她，“你是不是背着我做坏事了？不然怎么这么心虚？”
“我，我哪里心虚了？”
蒋佑霆紧了紧自己的手臂，笑道，“好，就当你没心虚吧！接下来你好好帮家里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安合能走到今天呢，实验室是我们最重要的伙伴，你好好加油！”
沈熙妍眼神一动，试探道，“安合都三十五年了，这三十五年里没和实验室发生过矛盾吗？”
“合作肯定会有矛盾，但是都是小摩擦，安合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合作伙伴，这是有口皆碑的！”蒋佑霆的语气虽然平和，但能从中感受到他对自家企业的自信和骄傲。
“哦？不是说在商言商吗，就没有因为价格谈不拢，或者货不对板的情况，发生过大矛盾？”
蒋佑霆轻笑一声，“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们做的是生物医药，哪里可能货不对板，科学技术都是丝毫不能作伪的。至于价格，谈几个来回是有的，但我没听说过有合作伙伴坐地起价的。”
沈熙妍点点头，心想或许蒋佑霆未必真的了解自己的家族企业。
转天，蒋佑霆一大早就带着沈熙妍出门了。沈熙妍原本以为对方是带自己去安合，但发现方向完全不对。
“我们要去哪？”
“先去香坊，因为空山新雨没有现货，我们去香坊和周姨说一声，看看什么时候能到货。另外就是带你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喜欢的香薰，有的话可以买回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安合？”
“从香坊回来后就可以。”
蒋佑霆说的香坊位置很难找，是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小院里。外面看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萧瑟，但进去后却别有洞天。小院被打造得古色古香，但兼具现代实用性。
一进院子，沈熙妍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小院西边的流水长石桌边，正有两个人在闲聊。一位是举止优雅，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女士，另一位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这位男士沈熙妍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威诺药业的谭末。
女士见到蒋佑霆立刻起身打招呼，“佑霆，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佑霆，好巧啊，”谭末转过头笑了笑，“呦，沈小姐也在！跟佑霆过来买香吗？过来坐！”
蒋佑霆拉着沈熙妍，走到两人面前的石桌边，坐了下来。谭末伸出手和蒋佑霆握了握手，接着他也向沈熙妍伸出了手，沈熙妍礼貌地握住了对方得手，这时候她忽然看到对方的衬衫袖，莫名地觉得眼熟。
“周姨，谭总！我带熙妍过来选香，她很喜欢空山新雨，我来定两盒。”
周姨看着沈熙妍，“这位姑娘好面善呢！好像从哪见过似的！”
“这可是沈熙妍呢，大明星！”谭末笑着介绍。
“啊，难怪，我肯定在电视上看过！沈小姐喜欢什么香型的？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好呀，其实我对香不在行，但是我很喜欢空山新雨的味道。听说，那个香只能在这里定制。”
“来，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边看边说。”
周姨带着沈熙妍来到北边的房子里，这里像个小型的博物馆，陈放着各种香木、花卉。
“这里是我们家的小展馆，展出的都是香料，有木头，有花卉，还有其他的植物。我家是做天然香薰的，有线香，香囊，也有芳香精油。”
“我还挺喜欢花木香的，”沈熙妍说道，“空山新雨只能在您这里定，是因为您这边有独家配方？”
周姨摇摇头，“其实，配方是甄蓉姐的，就是佑霆妈妈的。她后来把配方给了我，我就负责帮她找原料和加工，久而久之，她就只在我这里定了。”
“那如果别人想买空山新雨，也可以吗？”
“不可以，”周姨笑了笑，“那可是甄蓉姐的专利，虽然没申请登记，但我们也不能侵占别人的成果呀！不过蒋家人来定，我们收取费用，也有的赚。如果有其他人想要空山新雨，每次也是蒋家人带人过来，我们当面确认。”
沈熙妍点点头，“那蒋家以外的人来定香的多吗？”
周姨眼中含笑，“你是第一个。”
沈熙妍愣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
沈熙妍露出个不自然的笑，周姨以为她不相信，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空山新雨的配方是甄蓉姐的，而且蒋家这些年也帮我们介绍了很多生意，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私下卖给别人。这香的味道其实挺微妙的，蒋家也就蒋先生和佑霆能接受，所以，你真的是第一个他们带来定制这款香的人。”
沈熙妍点点头，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个凶手必然在蒋家，而且蒋成勇的可能性更高了。
“沈小姐，来试试这个香。是沉香混合了玫瑰的味道。”
沈熙妍接过香，敷衍地闻了闻，此时她根本没心思考虑味道。她草草选了一款香，走出小展馆后，看到蒋佑霆正在和谭末聊天。
“沈小姐选好想了吗？”
沈熙妍笑了笑，“选了一款茉莉的香，谭先生也在这里定香吗？”
“是啊，我从六年前就在周姐这里定制香了。刚才我听说，沈小姐喜欢空山新雨？”
沈熙妍看了看谭末，“是的我很喜欢，怎么，谭先生也喜欢？”
谭末赶紧摇摇头，“香是好香，但那味道太怪了，我受不了！”
“您也买过空山新雨？”
“没没没，我倒是想，可周姐不会卖呀！我就是前几年有一次，也是在这里，碰到了来取香的老蒋先生，当时还有甄轩吧？就是有幸闻了闻，受不了！”
“我母亲的审美是很别致的，空山新雨的中调和后调特别有韵味。”蒋佑霆说道。
谭末点头表示认同，他接着换了话题，“上次我说邀请你和蒋小姐去我的海边别墅是认真的，有时间你们一定要过来！”
“12号别院嘛，我记得。”蒋佑霆不冷不淡地说，他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公司还有会，我们先走一步了。谭总慢慢选香。”
谭末笑了笑，“你先去忙，我们改日聚。”
蒋佑霆点点头，起身牵起沈熙妍的手，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候，周姐拿出来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两个精美的礼盒，“沈小姐，记得把香带走呀。”
沈熙妍低头看了看，“我只定了一盒……”
“另一盒是蒋先生给你定的鹅梨香。”
沈熙妍看向蒋佑霆，蒋佑霆解释道，“安神放松，你刚搬过来，我怕你睡不安稳。”
蒋佑霆突如其来的体贴让沈熙妍脸上发烫，她立刻转身加速离开，但手上却把袋子抓得更紧。
“你和谭总很熟吗？”沈熙妍在车上问蒋佑霆。
“还可以，怎么这么问？”
“你们和威诺制药不是竞争对手吗？”
蒋佑霆笑了，“竞争对手就不能聊天了？其实我和谭末只能说认识，我哥会更熟一些。你也知道，我哥在人际交往上会比我更擅长一些。”
沈熙妍点点头，“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谭总穿得那件西服很眼熟？”
“眼熟？我没注意。”
“我总觉他那个衣服，不是，应该说是那枚袖扣，看起来很眼熟。”
“哦？你在哪里看过？”
沈熙妍想了想，“我怎么觉得有点像那天和简仪在走廊拐角聊天的那个人的袖扣？但我又不能确定，它们都是这种金色的，看起来像太阳花纹的样子。不过我离得远，只能说感觉像。”
蒋佑霆想了一下，“我听说，简仪的私生活有点乱。”
“以前娜姐八卦的时候是说过，但是这种事在娱乐圈不算新奇。”
“哦？”蒋佑霆迅速看了一眼沈熙妍，“你呢，你和简仪难道一样？”
沈熙妍转头看向蒋佑霆，笑了，“一样。”蒋佑霆立刻冷了脸，沈熙妍继续笑道，“我和她一样傍上个有钱人！”
蒋佑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道，“可我听说她傍上的有钱人不止一个，你呢？”
“我找了一个顶十个的有钱人，所以不用考虑其人了。”
蒋佑霆很满意沈熙妍的回答，他点点头，“你是有眼光的。”
沈熙妍笑出了声，“你可真自恋。”